61 小玛快跑*( ̄︶ ̄)*(1 / 1)
不过六七点的样子,出了店门,外头除了灯笼透出的烛火就见不到任何光亮了。
兰姨提着精致古朴的六面绣花灯笼在前面引路,另一只手拉着我。不是怕我迷路,而是这胡同里没有一盏路灯,就算没危险……我也有点那什么。当然我没说出来,这是兰姨主动的。
在店里我表达了没意见以后,兰姨就轻言细语地为我解惑,讲了好些事情,于是现在就没话题可说了。
兰姨的步子轻轻柔柔的,当真如兰花摇曳,半点声音不发。我猫腰缩脚地走了一会儿,发现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反正怎么着都有声音,越猫缩着越……那什么。
我没细看两边门牌号,灯笼的光不强,只照得到方圆两米多。
走着走着,忽然!灯笼灭了。真的是忽然!明明没有风,灯笼里的光连晃都没晃一下,就那么灭了!我心里一哆嗦,把兰姨的手牵紧了点,兰姨对灯笼灭了完全没反应,步子都没顿地悠悠然走着。这么黑,声音就更加清晰了,我也更不敢说话,心里绷着一根头发丝那么细的弦,走一步都要颤一下。
又是突然!灯笼又亮起来了,我吓了一跳立马转头看兰姨,兰姨还是从从容容往前走着,没受一点影响。真不愧是……唉。
有了光亮,我感觉好多了,心一放回肚子连最开始的那点害怕也散掉了。这灯笼可别再出故障了啊,我由衷祈祷着。
兴许是我的祈祷歪打正着被哪路神仙听到了,接下来的一段路,灯笼都尽忠职守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把小小的四方都照得融融的,仿佛把冬夜的寒冷也驱散了些。
一直到快走到大路口,才有光线照进这狭窄的道巷,我正想给兰姨道别,兰姨停下了脚,我感觉她有话说,就配合着停下。
“我且问你——起初灯笼亮着的时候,你走这路是什么感觉?灯笼灭了,是什么感觉?待再亮起时,又是什么感觉?”
我没想着她问这么一串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舒闲不会愿意让你在灭了灯笼的路上走。这便是,李家小子出这个手和我接手的原由。”
说完这几句,兰姨提着灯笼与我擦肩。我呆站在原处,灯笼的光笼罩过来,又移开了去,朝着我的背后渐行渐远了。
一股寒风从春秋大街打着旋儿钻到我怀里,我冻得一个激灵,匆促迈了一大步,另只脚跟上,就踏入了另外一个,充满人气的世界。
晃晃悠悠的公交车载着我穿过或明亮、或昏暗、或喧闹、或宁静的街道,我分明是万千民众中不多起眼的一个,却在此时蓦地发现,我与所有人都已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这个下午我接收的信息太多太多,似乎已经超出脑力负荷。只凭两只脚的意识回到家里,然后如往日一般,洗澡,上床,蜷缩,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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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装的事太多了,一个梦都造不出来,黑甜黑甜地睡到闹钟响。忙碌的工作没给我一清早就胡思乱想的机会,在那里的食堂解决了早饭,我坐车返回学校。
第一节课听进去的都凑不成一整句……所以我理智地抓起书包从后门离开了。
今天不想搭理老藤妖。溜达到学校外面,在这条路上徘徊了一阵子,也没想到能去哪,我不想见任何人,在第四次经过咖啡店的时候,我捏了捏钱包走进去。
还是第二便宜的咖啡,加一个店里新推出的香啡包,我的视线穿过咖啡升腾的白雾,落在对面的椅背上。神思悄摸走远了。
李普洱是人,而且从本质上来说,他比我更是人。舒闲曾经帮过李普洱一个很大的忙,至于有多大我也估量不出来,反正很大就对了。然后李普洱一直没机会还回去,据兰姨说不属同一界又无直接联系的,欠了就必须还。因此舒闲受伤无法待在人界的时候,他可以通过帮我来还这个债,姑且算债吧。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他帮兰姨在天城开了这间分店,没错就是分店。这样七倒八腾的,兰姨照护我,他的债就还掉了。
真是麻烦……
而,舒闲怎么帮了李普洱,这个所谓的分店是什么运作机制,舒闲因何受伤……不清楚的地方我并没有多嘴去问。兰姨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的段数不是我能摸到脚的,她不说,我要问了就傻逼了。可能我问她也会告诉我,但……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实话说,我其实不太想也不太敢再吃她做的饭了,可我又不能说也不敢说,但我却一千万个没想到这次的饭竟然不是我妈做的味道,是……舒闲做出的味道……
兰姨温温和和地说:“给你做饭用的,都是你平常用的那些。”
可惜这句话真的起不到安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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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有客人的时候你不能来,这样,周三我给你留着,得闲来坐坐。”那天兰姨这样说的时候,我确实是想着除非有人身安全危险,我是绝不会主动走近那片区域的。
可是不明缘由地,随着日历一天天撕过去,从我的内心深深处,有种奇怪的感觉逼得我不得不去往那里。好像我不去,我就没办法继续活着一样。我没有半分夸大其词,虽然我每天每天工作效率都有些微的提高,满分的卷子不断在增厚,做简餐的手艺撵得上专业厨师……我的全部的生活都简单明了井井有条,可是我就是觉得,我再不去,我整个人都要被掏空了。
特意选了正午十二点这个据说阳气最重的时候。但他妈的今天是我最爱的乌云密布森森沉沉的大阴天。
上次来时没细思,明明白天,这么长的一条胡同里,硬是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走动。我战战兢兢目不斜视埋头顺着路快步走,到111号果不其然仍是一堵墙,我伸手往前探如无物,收回手,怀着五分新奇五分忐忑穿了过去。
不敢多看,直接走到最后左手边的“家”。
兰姨安然沏茶,大概在她看来,隔了快一个月突然无事造访的举动挺正常的。我摸摸鼻子。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留在天城加班。”
“除夕和初一晚上到我这来吃,好吗?”
“啊,好,谢谢兰姨。”
“谢什么呢。有两个想与我们一道,不过你若不愿,我便回了他们。”
“这……”我眉毛蹭蹭抽了两下,我得敢有多不懂事说不愿意?早知道我还不如在家呆着,但此刻也只能一边心里反悔一边无奈地问,“都是人的样子吗?”
兰姨道:“一个是你学校的副校长,另一个你也见到过,都人模人样的。”
嘿,好歹还有个熟妖,而且他们应该无处可去吧,大过年的……就当我善心乱发算了!“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