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也、就剩撮、灰(1 / 1)
还有十几天才出成绩,急也没有用,我绷着一根细细的弦,除此之外那是无比放松。
天下江湖的图标都要蒙尘了,我叫上舒闲上线打一场先。
于是我深深地受伤了,为什么我生疏了他没有?!
全国联赛打完后他98级,称号是闪瞎人眼的“万物主宰”;而我92级,升阶任务还没过,憋屈地顶着“天外飞仙”。
所以,打不过是情有可原,但死的那么惨实在天理不容!
奋斗在练级一线,享受膜拜的同时我郁闷得要死。想当初我可是华丽丽的全服第一,现在落到第三不说,连升阶任务都完不成。唉……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才不是好汉!
继续练呗。
老朱和水蛇筹备婚礼没时间上,帮里的人太久没玩也不熟了,我只能每天叫舒闲一起。升到93级的时候,我终于做成了升阶任务,立刻仰天大笑三十秒,然后看到舒闲第三个笑容,连眼睛也在笑。
啧,有个词怎么说的?倾国倾城!我就是那幸运的国和城。
我不上的期间天下江湖新增三个副本,我和舒闲挨个通关后,正赶上最新副本推出。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去,被扒得只剩一层血皮灰头土脸出来,好歹是抢到第一手了。私聊立刻被轰,其他人回一两句就行,帮主不敢敷衍。我和桑落花的号从去年十一月再没上过,长老的头衔还能留着,不得不赞帮主高义薄云天。
【公大虫】混蛋!
【玛诗如木】帮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公大虫】……你让我多骂几句能怎么着?!
【玛诗如木】帮主我错了你继续骂吧!
【公大虫】…………混蛋混蛋混蛋!!!!
【玛诗如木】小的受教了!
【公大虫】躲开!看见你我就气!
【玛诗如木】是!小的告退
【公大虫】混蛋!给我回来!
【玛诗如木】小的在!
【公大虫】上高三把你上成这德行了!颠呢?
【玛诗如木】他不玩了,号给我遛了
【公大虫】真行!你们俩长老没点责任心!你们四个都一样!
【玛诗如木】帮主我错了……
【公大虫】算了算了。你们过副本居然不叫我,混蛋到家了
【玛诗如木】我们是想给你探探底来着,一不小心就过了
【公大虫】少来!当我三岁呢?
【玛诗如木】帮主言重了!小的罪该万死!
【公大虫】真想死就来让我杀几遍,别说那虚的
【公大虫】我看你和蜀仙仙仙挺搭,干嘛不结婚
【玛诗如木】我和颠是夫妻
【公大虫】他又不上,你夫妻任务都做不成,夫妻赛也不能参加
【玛诗如木】他在我心里
【公大虫】矫情,搞不懂你,随你便吧
【玛诗如木】谢帮主!
【公大虫】混蛋,躲开吧!
【玛诗如木】遵命!
*
理想是妞,高考是火,甭管那妞多圆润丰满,一把熊熊烈火烧过去,也就剩撮灰了。
高考成绩下来,我的情绪奇异地到达一种平衡,嘴角不上扬不下垂,眼睛不想笑也不想流泪。
我的外语,有史以来第一次满分。而总分,意料之中,不够上天大。
“舒闲?”
“你会上的。”
好吧好吧,我相信他。也许他有裙带关系?或者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是这样,我会心虚难安。
心情好坏,影响做菜。舒闲只吃一口就放下筷子。
完了完了,舒闲最看重吃,我小心地瞄他脸色,哦,平静无波。
舒闲沉默地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我的脖子不自觉缩短,头越埋越低。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愕然抬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想的哪样?”
舒闲没有回答,道:“我为你写一封推荐信,可以破格录取。”
我诧异地问:“推荐信?”
“我认识天城大学的副校长。”
“喔……”我张着圆圆的嘴,脑袋微微后仰又返回原位,“那破格录取?”
“天城大学有相应规则,你足够。”
“啊……”我恍然半悟,“什么规则?”原谅我只会鹦鹉学舌,实在是太震惊。
舒闲简明扼要:“特长,外语。”
“哦……”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全国外语满分的能有几个?!这是多么大的优势!我两眼放光,仿佛眼前铺了一条金路。
还有一问:“那我只能报外语学院?”
舒闲却摇头:“随意。”
我心里明亮,舒闲这一句恐怕是真的靠关系。
“你……有多大把握?”
“完全的把握。”
舒闲没有眼神,我也不需要他的眼神。舒闲的承诺怎么会做不到呢?
心情大好,重新做菜!
*
明天我将跨越十八岁的分界线,变成成年人。寒假里有次和舒闲一起看电视,女主角为男主角庆生,我问舒闲什么时候生日,舒闲说他不过生日,我看他表情还是没表情,眼神还是没眼神,明白他根本不把生日当回事。可惜忘记了他的身份证号,我挺想知道他是在哪个季节出生。
天气暖和后我们就改回散步了。下楼时我说:“舒闲,今天我们改路线吧,到小区外面的蛋糕房订蛋糕,我明天生日。”
舒闲停了一步,我回头到一半,他走下来说:“好。”
路上我抒发完乱七八糟的抱怨,心情豁然开朗,听着路边草丛的蛐蛐叫声也很舒心。
舒闲忽然问:“你明天十八岁,怎么过?”
“啊?中午多做几个菜,然后吃蛋糕呗。”
“明天中午去‘家’吧。”
“家?这么临时,能预约到吗?”
“能。”舒闲说得肯定。
我笑得满脸开花:“那真是太好啦!”
至于如何预约到……别想了别想了,无知是福。
*
拎着蛋糕下车,跨过门槛,我霎时愣怔在原地,浅淡的布幔和桌布都换成喜庆的红色,兰姨穿着旗袍笑得柔和。
舒闲轻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迈动步子,食指蹭蹭鼻尖,想自哂几句,嘴唇动了动却说不话出来,只知道傻兮兮地笑。
兰姨走近捏捏我的手心说:“坐着吧,生日快乐。”
我鼻腔一酸,赶紧低下头眨眼。
舒闲坐在对面也露出笑,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兰姨端菜过来,调笑道:“既然秀色可餐,你不如别吃饭了。”
我不好意思地调转视线,对着兰姨衷心称赞:“哪能呀,兰姨更美。”
兰姨眼尾含笑,轻轻在我脸上一扫,启唇吐出两个字:“贫嘴。”背影风韵十足,步下仿若生花。我又看呆了。
“你不如别吃饭了。”
我惊诧转头,舒闲笑中带谑,漆黑的瞳仁里流转一抹辨不清的意味。舒闲居然和我开玩笑了,活生生的玩笑!脑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我控制不住对着舒闲的脸发起呆……
哦天哪,活了十八年,我才发现我是不折不扣的花痴。
八道菜齐桌,吃得半饱歇筷子,兰姨优雅地坐到我身边问:“以后打算如何?”
我不明所以。兰姨再问:“从未想过以后?”我尴尬地点头。兰姨抿唇不言了。
保持沉默的舒闲开口:“天城。”
舒闲许久没有下文,我稍加思索,一个压抑多次的问题浮出来。
“你……”我顿住了。问什么?租房合同是按月的,但上面没说租到哪个月为止,双方都有权利决定解除租赁。住这一年下来,我差点忘记我们本无牵绊,如果舒闲不去天城,难道就要分散了吗?我茫然无措。不知不觉中我已将他看作家人,我在世上唯一的凭依,然而从始至终只是我单方面以为。
内心焦虑着,一点星星之火瞬间燎原,我的嗓子被火烧过,发不出声音。你和我一起去天城吧?你能不能和我继续一起生活?你把我,当什么?一股无力感如浪潮袭来,我整个人都被拍懵了。
“我们在天城安家吧?”
我把目光投向舒闲,好半天才聚焦他的脸。我听到什么?是幻觉?
舒闲指着自己的嘴,声如流水般缓慢地轻击鼓膜。每一个字我都认出口型,佐证我再次听到的那句话——我、们、在、天、城、安、家、吧。
我的心,忽然动了一下。
“小呆子,你不愿意?”兰姨笑问。
我看看兰姨,又看看舒闲,一句“好啊”梗在喉间,梗得我眼睛湿润。一朵巨大的烟花炸开在我心房,震动传上我的脸,我止不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