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冬日的夜晚来的很早。
陈默盯着病床上睡着的宫严,心情复杂,下午发生的一切都仿佛还在眼前,他难以理解为什么在那么危险的时刻宫严会扑向自己,明明刚认识不久而已,这种莫名其妙被赋予的安全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李风棋拎着一袋食盒走了进来:“宫总睡了?”
陈默点头。
李风棋把吃的放在小几上,轻声说:“你也吃点吧,头真的没问题吗?”
“嗯。”陈默心不在焉的回应,他见李风棋只一个人,便问:“肖易回去了?”
“是。他的脚也不太灵便,就让他先回去了。”见陈默依然眉头紧锁,李风棋劝道:“交警那边都交代好了,你驾照没带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对方酒驾还闯红灯,后续有什么进展派出所会随时跟咱们联系,你放心。”
“我应该事先跟宫严说清楚的。”陈默转头看向宫严,他的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虽然是轻度骨折,可也要养一阵子,生活上、工作上都会有很多麻烦,自己一时的赌气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陈默很自责。
李风棋叹了口气,宫严发生这种事,接下来的日子,他和肖易在公司可预见的会很忙碌,还得提防着小后妈那几个亲戚捅娄子,肖易赶紧把那位神秘的股东找到吧,李风棋默默的想。
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两人连忙凑过去。
宫严缓缓的睁开眼,脚上的麻药渐渐退去,已经感觉到有些阵阵发疼,他转头看向床边,陈默头上缠着纱布焦急的看着自己,李风棋站在一旁满脸关心,他看向李风棋:“事情都解决了?”
李风棋点点头。
宫严嗯了一声,转向陈默:“你明天开始请假,在家照顾我。”依旧不可一世。
陈默一愣,照顾宫严义不容辞,可是请假……:“几内亚的项目正在进行中,我晚上照顾你,白天还是找个护工吧。”
“我不喜欢陌生人来我家。”宫严冷哼。
陈默无语,他也算陌生人的吧其实。
宫严看向李风棋。
李风棋苦笑:“那个项目目前初步计划已经提上来了,电气方面暂时不着急,你如果有其他的一些工作,可以在家做的就在家做,如果着急的就让邵鸿重新安排一下。我会跟邵鸿说明情况的。”
宫严满意的点点头。
陈默只得听从安排。
周一去找邵鸿交代了一下工作,对外就只说公司有另外安排,陈默收拾收拾就离开了公司。
宫严已经出院了,虽然医院交代最好再住几天左右便于观察,但宫严坚决的予以了否定。
天气阴沉沉的,陈默紧了紧肩上的围巾,之前在巢湖书店定了一本书,今天刚好到,他在回家的途中就先转去了巢湖大道,取了书,刚准备坐公交回去,就发现在书店的门口,摆着一个临时的花摊,老旧的小车上各种各样的耐寒植物青翠繁茂,非常有朝气。
花摊前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正在看花,陈默也好奇的走过去,在摊子的二层台上,摆着一盆藤蔓科的小花,青翠的叶子生机勃勃的舒展着,陈默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抬手想要取下来,不想那位年轻人也正好要拿,两人碰到了一起,年轻人抬眼看向陈默,礼貌的一笑:“你喜欢?”
年轻人的笑容很温暖,陈默不由生出些好感:“我随便看看,你要喜欢,就让给你。”
年轻人衔着笑,转向那盆小花:“这种花叫茑萝,如果温度和阳光不够的话,一般是不会在冬天开花的。”
陈默不懂,他只是觉得那些藤蔓很漂亮,见年轻人是真心对这盆花感兴趣,便顺着话说:“如果温度和阳光足够,在给它足够的耐心,冬天开花也不是没可能吧。”
年轻人一愣,绽出一抹释然的笑:“说的也是。”他看向那盆花:“如果你不介意,这盆花我就买下了。”
陈默觉得,年轻人仿佛在透着花看别的东西。
花摊老板见两人真的想买,便介绍说:“其实这种花我这还有一盆”说着从小车的底部翻出一个小花盆:“只不过这个才刚培不久,还是个小苗苗。”
陈默看着小花盆内柔弱的小幼苗,萌萌的可爱得很,说:“那我就拿这个吧。”
两人寒暄了一会,陈默起身准备回去,这时有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走到近前,迟疑的对着年轻人道:“三少,老板说时间快到了……”
陈默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不过并没有费心去想,拿着花走了,他没看到那位青年转身看了他一眼,并跟年轻人说了些什么。
陈默到家的时候已然是下午,天气愈加阴沉,要下雪的节奏。
宫严正靠在床头看文件,双眉紧锁。虽然不能上班,但早上的时候肖易给他送来了一些紧急文件。
陈默一边解着围巾,一边问:“晚上吃什么?”
宫严抬眼,近乎幽怨、控诉的看向陈默。
陈默莫名其妙:“怎么了?”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厨房、餐厅、连床头都保持着跟他走时一个状态:“你午饭还没吃?”
“哼。”宫严低头。
陈默无语,他以为肖易会给他准备好。看了看天色,陈默转身给宫严倒了杯水,之后去厨房,快速的做了碗炸酱面,陈默偷偷尝了一口,嗯,为自己点个赞,他端着碗进了卧室,放到床头,取出他原本在床上用的电脑桌,将面放到上面,说:“你先吃点,晚上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宫严一直看着他忙碌,直到他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才开口:“我不喜欢吃面条。”
陈默郁闷,可真难伺候。宫严看陈默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勉为其难的说:“不过既然都做了,也不能浪费。”说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切好冻起来的手擀面条,面身筋道,搭配着用马铃薯丁、肉丁、黄豆酱快火翻炒的肉酱,咸香可口,黄瓜切丝,缀在肉酱顶端,清香怡人,宫严自出生起,从没有人这么给他做过吃的,朴素的食物中透着陈默专注的关心,宫严觉得心里都暖暖的,他抬起头,陈默已经去收拾厨房了,熟悉的忙碌背影,宫严觉得,心中有一面墙,已经洞开了一个缺口。
但里面黑蒙蒙的内心,真的会有人去靠近吗?
这顿迟到的午餐结束得很快,宫严迅速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陈默比较闲,本来就上班不久,主要负责的几内亚项目也进入了等待阶段,其他一些小事邵鸿干脆让他安排给了别人,忽然从忙碌的工作中解脱出来,陈默还有些不适应。
他拿出刚买的那盆小花,放到了阳台上。街景花园的地热给的很好,只是冬天的日照时间很短,不知道能不能活,陈默看着小花,默默的想。他劈开了一根筷子,将木棍插在花盆里,把小小的苗搭在上面。
天光昏暗,陈默蹲在小花旁,呆呆的看着外面。
起风了,庭院里的树孤独的摇晃着,枯叶们被风卷起,在空中辗转出凌乱的弧线,就像一场悲伤的电影。
风雪欲来。
陈默喜欢在这时候给自己弄一杯热热的饮品,不管周围的环境多么恶劣,只要自己去创造温暖,就不必担心寒冷。
他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冲一杯咖啡,一回头,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你怎么自己下地了?!你的脚不要了?!!”
他上前几步扶住靠着墙站着的宫严,有些气急败坏。
“我想上厕所。”宫严冷冷道。
“你叫我我扶你啊。”陈默扶着宫严边走边絮叨。
“喊你你没听见。”
陈默严重怀疑宫严说瞎话,他一手扶着宫严,一手去打卫生间的门。
宫严盯着陈默微微前倾的后背,他没说的是,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陈默那稍显悲伤的侧影,他忽然就不忍打扰了,不知道当时他在想什么?看过他的简历,父母亲的栏里填的均是已故,亲友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个以前的同事,他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喂,你想什么呢?不急了?”
宫严回过神,陈默正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宫严摸摸脸,冷道:“你还不扶我进去!”
“……”算我多嘴!陈默恨恨的想。
卫生间的空间很大,左面有一个巨大的浴缸,两个男人并排躺着都没问题。陈默把宫严扶到位置,背过身去:“你自己来可以吧。”
宫严看陈默的手:“你拽着我胳膊我怎么办。”
“你一只手扶扶不住啊!”陈默囧。
“那你帮我拽睡裤。”宫严凉凉道。
“裤子不是有开口的吗?!”
“不小心会淋到的。”
“那把裤子脱掉。”
“内裤也有一样情况。”
“你射程有那么近吗?!”陈默受不了脱口而出。
宫严立马黑脸。
陈默无语,昨天是医院的护工在照顾,他去派出所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扶伤残人士上厕所到底哪家强?!
他比划了几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姿势是他背过身站在左边,左手支撑的搂住宫严的腰,顺便帮他把裤子弄好。
原本宫严只是临时起了逗弄陈默的心。可当陈默的手搂住他的腰时,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想了一个错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