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五十一、碎片之百废待兴（1 / 1）
地区预赛全部结束了，所有球队都进入调整期。
学校照常上课，并且这就要进行本学期的期末开始了。这是很关键的考试，多门不及格的话，便不允许参加学校组织的任何团体活动。唉，看来在七月下旬暑假到来之前，阴雨连绵的沉闷日子还要持续啊。
流川枫没心思念书，不能去广岛比赛，考试就无所谓了。不能参加修学旅行？他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不去更好，把时间都用在训练上。他觉得自己比前段时间瘦了点，可能是妈妈说的苦夏，夏天人体消耗本来就大，高温又会影响食欲，人自然会消瘦些，可也不一定吧，夏天胃口照样好的家伙大有人在，还是体质的问题？暑假不光要训练，还要报名健身俱乐部的体能训练班。可仙道反对，一听说他的想法马上板起脸说教起来，什么高中三年唯一一次集体旅行必须参加，什么难得和同学一块儿出去玩，错过了就等于高中白上了……没完没了的，末了还“威胁”他要是期末考试成绩不过关，就不和他亲热了，不碰他也不让他碰，有那个时间就好好温书吧！
仙道的意思他也不是一点都不能理解，到关西走走，散散心，好尽快走出阴影。哼，这个人未免把他想的太脆弱了吧？他可从来没有沉湎于失败的痛苦中，决赛之后是有那么两次不打招呼就跑到他的公寓去，但那是因为想见他，可不是找来找他要安慰的！可能表现得是有些消极懒散，不过他那是在沉思呢。
回忆失败的场面一点意义都没有，除了让自己更加不快消磨意志以外于事无补，什么也改变不了。升入高中一年多，他成熟了不少，以前的胜败观有所改变。诚然仍是不甘心，窝火，但更多的是冷静的思考和反省，自己哪点失误了，哪里做的不够好，如何改善？从对手身上又发现了那些可取之处，是否可以效仿？调整状态，为下一次的翻盘胜利做好充分的准备。
今年的预赛，球队不利的方面之前已分析过很多次了，其他球队的优略势也通过观看以前的录像带和经理统计的数据有所了解。湘北的确是球员实力参差不齐，替补队员匮乏，本寄很大希望于新生，大概还是因为湘北名望不高吧，来入部的都是没什么正规比赛经验，只是喜欢打篮球才加入的，街头篮架很少想好好打球只能参加社团活动，因热爱而加入非常正确的初衷，但仍需磨练才能当上主力。宫城队长现在这么给大伙打气：不管怎样，都不能丢掉求胜的意志，我们是很强的，有意志在就能创造奇迹。他绝对不否认意志和决心的作用，可这不能马上弥补实力上的差距，他们和海南之间确实存在距离。输掉比赛不是一个两个人的责任，自己的表现未必完美无瑕，应该力求改善。又在这里摔跤了……挫败更激发了他的斗志，越来越想，高中三年里无论如何都要终结这个神奈川的王者。
有一点可以确定，和多次一对一结果一样。仙道，这个人在进退自如这方面做得相当好，不到非不得已不单独硬拼，选择和队友灵活配合尽可能调配整支球队发挥出最佳水平，既能弥补个人的不足又能给队友制造得分的机会，他最在意的始终是队伍的胜利，个人胜败倒放在其次。“只要陵南赢了，就是我赢”——他在场上的神情时时刻刻透露出这个信息，放在以前他只会觉得这是逞强的说辞，胆小鬼才回避正面交锋。他们全队的确有默契，除了中锋不是人猿大王，其他正选都是去年就碰过面，在一起磨合了两年多的队员，有默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在教练大方针之外的地方，比赛采取什么策略，用什么阵型由教练定夺，但这是大方面，比赛中随机应变的微调才是最考验团队默契的。他也在转变，如今在场上渐渐将视野扩大到队友身上，发现谁有突破的机会便主动去协助，不过毕竟习惯单打独斗，在配合别人这方面自然不像仙道那么灵活自如，现在的队友当然清楚自己的斤两也了解他的禀性和能力，都放心让他去拼，忽然帮别人挡拆或是制造机会，不免有些讶异，反应慢了几秒错失良机，啧，他并不责怪其他人，毕竟转变和接受转变都需要时间，有默契的队友……蓦地想起安西教练好像说过什么“早晚成为震撼全国的搭档”，指的是他和樱木。哼，那个白痴……
听彩子学姐说，那白痴已经出院了，都一个多礼拜了，怎么还不来学校啊。他赶紧摇摇头，得了吧，他怎么会和那种白痴有默契，和那家伙搭档会被传染白痴病的！话虽如此说，其实他心里有几分期待樱木赶紧来投入训练，白痴能赶上冬季选拔赛最好。
终于得以参加全国大赛，仙道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欢呼雀跃。或许是考虑到他的心情，不好显摆？都说了他可不是那么脆弱，得意用不着忍着，想显摆就趁这次显摆个够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下一次自己可就是彻底超越他了。忽然想起，那个人说过，夏天过完就引退……可恶！那没机会的岂不是自己吗？这么着，他有些郁闷，可那个人要念书备考，准备上大学了……
他看看面前书桌上摊开的课本，果断合上，没心情！先睡觉，明天再看吧！之所以复习了，可不是为了什么旅行，只因为那个人的话他想听。
*
樱木待在自家修理铺帮忙这件事，除了樱木军团，大家还都不知道呢。
今天晴子趁着课间休息找到了洋平，拜托他再劝劝樱木，让他赶紧来学校，这就要考试了。她丝毫不怀疑樱木迟早一定会归队，只是期末考试不能耽误，全都不及格也没关系，但一定要参加啊！学校知道他的事迹，况且又治疗了那么久，学习跟不上进度情有可原，来考试了成绩不理想，她还可以召集大家联名申请，理事长会酌情考虑让他回到原班级，落下的功课再一点点补上去，但如果本人连来都不来那就是态度问题了，说明他本人没有积极想回到本年级的意愿，真的会把他降到一年级重读的。
“这样啊……”洋平挠了挠头，“晴子你亲自和他说效果会更好哦。”
“那，放学带我去他家吧。我和彩子学姐有给他家打过电话，但是没有人接耶。”
“嗯，可以啊。”洋平点点头，“今天，不训练吗？”
“没关系啦，我请个假。”
待到下午放学，晴子和彩子说明了一下情况就跟洋平一起走了。
“樱木君——”
怎么回事？樱木挠了挠耳朵，这是幻听吧，好像听到了晴子小姐的声音。不可能，不可能啦！他摇摇头，一转身，赶紧揉揉眼睛，如假包换的晴子仍站在修理铺门口，还冲他微笑招手哩。
“呃……”他愣了几秒，霍地转身进了里屋。该死的洋平，干吗把晴子小姐带来啊，这不是让本天才为难嘛！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为难的，就是、就是本天才还没找回最佳状态哩，没做好准备和晴子小姐见面嘛！
“呵，他这是有点难为情吧。”洋平笑了笑。反正这会儿估计也不会有客人上门了，他让晴子在店里等一等，这就去把他拽出来。
“花道啊，晴子可是想见你才来的，她很关心你啊。今天特意来找我问起你的情况，之前还给你家打过电话呢。”
樱木背对他蹲在屋角，听到这话耳朵稍微动了动，好像有些动摇。洋平见状继续说，“暑假我们要去关西呢，花道你不想和晴子一起旅行吗？”
和晴子小姐……一起旅行？樱木舔了舔嘴唇。这个机会很难得啊……
“大家都去。啊，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期末考试通不过的人不能参加修学旅行哦。”
“什么？！”樱木一下跳起来转过身。“真的假的啊？”
已经上当了，花道这家伙就是单纯啊。洋平故意道：“哎呀，反正你也不打算去考试，好像和你没关系哦。”
“诶，老爸去哪儿了？有你帮忙他真放心啊，依我看，你将来干脆当个修理师傅也蛮不错呦。”
“谁、谁说我不去啦！”樱木作势要给他一记头槌，洋平赶忙往后跳了一步。“不就是考试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噢，噢，那还等什么？”
“哼！”樱木顿时嘴噘得高老，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嗯，样平微笑着耸耸肩，自己就不出去了，免得打扰他和晴子单独交谈。
将晴子送到车站，待她上车后，樱木立马跑到理发馆剪掉了蓄长的头发。
转天早上，他回到了久违的湘北高中。
刚进校门时还有点别扭，和同学们许久没见面了，心里多少有些生疏的尴尬嘛。可是很快就消除了，天才就是受欢迎啊，一回来就广受关注，哈哈哈！嗯，嗯，本天才心情好，随便你们问什么都会回答啦！
篮球队的反应不如预期啊，怎么一点也不热烈？本天才回归了啊，喂喂，本天才回来带领你们这些平民啦！尽管少了大猩猩，阿三和眼镜哥哥有点寂寞，不过……诶，平民的数量增加了呀，好几位生面孔啊。这是怎么回事？噢，是新生呀！哈哈，本天才是学长啦！
凑齐了，流川枫心想，白痴0号机回归了。
看到他，樱木马上过去找碴，被彩子用扇子拍了头，把他们分开，单独带樱木到角落做基础练习。刚康复的人就练练运球和传球吧。
樱木真是不情愿啊，又是基础！但他老实接受了，这感觉真好啊，终于又回到这个体育馆了！以他目前的状况也只能做些轻度练习，他自己心里有数，临别时女医师再三叮嘱，悠着点，记得去复诊，听过伤走旧路这句话没，旧伤复发可痛苦啊。嗯，可能是梅雨天的缘故，手术的伤处夜里总是隐隐发痒，还不算彻底复原吧。
白痴1号机和2号机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实在太好奇这个红头发的家伙了，而且好像和流川学长交情不错？结果被宫城队长责骂了。
樱木忍不住窃笑，这个良田未免太装模作样了吧！是不是啊老爹，当上队长就这么跩太不像话了吧，你倒是说句话啊！
安西教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着茶杯，脸上始终挂着惬意的微笑。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训练气氛真的很愉快。
*
天气总算放晴了，再过几天就要出梅了。
期末开始结束了。
二十号开始放暑假，之前的几天主要是公布成绩，通知各年级的假期安排和注意事项什么的，课程较松散。
这次除了樱木，大家都算平稳过关吧。他属于特殊情况，宫城和年级主任讲明情况，又有晴子和洋平他们帮忙请愿，最终学校同意让他回到原班级观察，如果日后的成绩上去了，就让他正常毕业，还是跟不上进度就要留级了。天才仍需努力啊！
离开学校，流川枫直接骑车去了仙道的公寓。他们说好一起去买些日用品。说真的，其实他还是不想去什么修学旅行。
今天球队休息，仙道翘课去了搬家公司，辞去兼职。眼下是训练的关键期，不可能请假了，月底就要去广岛，没有时间兼顾打工了。
他还想和宽木前辈单独道别，可今天没有他的班。等有空再来一趟吧，要谢谢他，从前辈身上学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也要告诉他上次说的宅急便送货员的工作暂时没法答复，近期实在没时间啊。
回公寓的路上，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先回东京一趟？
“哎，来啦。”
“今天蛮热的，开会儿空调呗。雨季一过立马就这么热了。”
“太吵。”
流川枫说的没错，公寓的旧空调室外机噪音很大。——有就不错了，不能挑剔太多。晚上根本不能开，太扰民，白天热得受不了时才开一会儿，太费电，电费也得他自己缴，所以他在二手店买了个高度可调整的电风扇——不用的时候就用塑料布裹起来塞在沙发与壁橱的空隙处。
“啊，关西更热，潮气很重的，记得带点药，预防中暑啊。”
“……”
“怎么还是不开心啊？对了，考得怎样？”
“三科，不及格。”
“于是，过关了？”
流川枫点头。擦边而过吧，四科不及格就真麻烦了。
“那就高兴点呗！你们这回具体去那儿？”
“……奈良吧。”
“广岛也很闷热。”流川枫说。“我不想去旅游。”
“哎，好不容易放暑假了，我也不想那就多天见不到面啊。不过我也要去……有什么可别扭的，我问你哦，你去过关西吗，有多久没离开神奈川了？不算集训和比赛时。”
“你还在介怀……”
“蠢材！”他只对胜利有执念，失败不过中途的过程罢了，谁要抓着不放啊。
“你也没多开心。”
“谁说的！你要我成天和你显摆啊？哎呀，这不是欺负‘女朋友’吗，哪可不成！”仙道笑着捏他的脸颊。不等对方说话，他马上说，“我不干了哈！”
“？”
“打工啊，刚才去辞掉了。”他将电风扇搬到电视机旁边，接上电源，打开开关，扇叶缓缓转动起来，越转越快。“这回，你满意啦？”
“早该走人了。”流川枫站到风扇前。
“可是，”仙道歪了歪头，“宽木前辈人真的很好啊，还主动要给我介绍其他工作呢。”
“别去。”流川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好啦，反正暂时没空，我们不说这个。你上次说，樱木出院了，现在怎样了？”
“来学校了，前些天就来了。”
“那好呀，又能看到你们这对有趣的组合了。”
流川枫用鼻子哼了一声。“那白痴还差得远。”嘴上是绝对不要认可他的。
仙道脱掉“女朋友”给买的大红T恤，露出一身均匀的肌肉，“吃饭没？”
自己可能真有点苦夏了，去年是不是这样忘了，反正最近真是没什么食欲。妈妈说什么来着，多吃点苦瓜开胃。
“那就在家里随便弄点，晚上再好好吃一顿。”仙道想想，冰箱里还有昨天从便利店买来的火腿炒饭，热热就能吃了。
“嗳，天一热人就发蔫啊，那个，连亲热都提不起精神，是不是？”他在流川枫旁边坐下，望着他眨眼。
流川枫挑了挑眉，嘴唇贴了上去，这个人嘴里有甜味，刚才嚼的是西瓜味的口香糖吧。
“你，”仙道的手顺着他的上衣伸进去，摸到“按钮”的位置，“出汗了呢。”
“好像真的瘦了点呢，摸到肋骨了，怎么办呢，‘女朋友’不但没喂肥还瘦了……发泄一下，待会儿食欲就旺盛！”
“哼！”流川枫更加贴了上去。
他们仍没有做到最后那一步呢，流川枫还是不甘心，感觉得出这个人也很想，但是……他说成年以后才是最佳的时候。那么，他愿意等，他渐渐体会到这种事只有一方激进是不会快活的，和喜欢的人做喜欢做的事，当然得双方都愿意，再说就这样用手和嘴也挺有快感的。
这么一折腾更热了，吹电风扇也不觉得多凉快。
两人决定饭前一起冲个澡。
仙道说，刚出完一身汗不能马上洗冷水澡，要等一等，消停一下。
“饿了吧，嗯？”
流川枫眯缝着眼睛，这个人几绺碎发垂到了额前被汗水粘在脑门上，脖子和前胸都挂着晶莹的汗滴。仙道拿来毛巾，先擦擦汗吧，却被他阻止了，这个人，因运动而汗流浃背的样子更有魅力，比凝然安静时更加性感。
“不要盯着看啦，我会不好意思的。”
傻瓜！流川枫抢过毛巾，擦了一番脸和脖子。
“我想想啊，”仙道套上家具大裤衩，“配菜还有凉拌海带丝，主食就只有炒饭了。”
“怎样，洗完澡还是出去吃吧。”
“无所谓。”流川枫站起来先走进了卫生间。
“流川，”仙道蹲在他背后给他后背涂上沐浴液，“放假以后，我可能回家几天。”流川枫稍稍转头，他接着说，“去个两三天吧，训练很紧张呢。”
“这次回去吧……”他将毛巾按在脚旁的水盆里，擦去“女朋友”背上的泡沫，“我有点犹豫，嗨，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这个人想说什么？想回去就回去啊，说的这么凝重干什么，流川枫不解。“你家里不好？”
“不是……前几个礼拜，家里打来电话，我觉得那个气氛不太妙。呵呵，就说我是多虑啦。”
“好了，你自己再冲冲吧！”他站起来，开始往自己身上涂沐浴液。
这个人很少谈起家里的事，日记中一两句带过的话，以及独自住在神奈川家里人却甚少过问，从这些方面都能感受到他应该是和家里人处的不太好，可是他哥哥出事的那次，他很关心，紧张得很，流川枫有些迷惑，他的家庭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
“我也去。”
“啊？你也去？”
流川枫点点头，瞬间决定的。
这个人不是一直惦记带他到东京逛逛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不是吗？不去广岛比赛，训练安排就不紧张，青年队集训要待到八月中旬。
“不行吗？”
“我可以去找姐姐。”言外之意，不会一直跟着他给他添麻烦。
“行，行啊，可你那么不喜欢出门，怎么突然……”
“啰嗦！”流川枫一下拧开龙头，凉水瞬间浇了下来。
“哇——你太过分了！”
哎，比起惊讶仙道更欣慰，有他陪在身边心里就踏实，有他在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午后太阳正足，还是不要出门了，买东西待到黄昏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