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一盏胭脂红小碗（1 / 1）
两天一夜的野营很快就过去了。
收拾好东西上车之前，梁茈有些留恋的看了看这个野营地。这或许不是最理想的一次野营，但对梁茈来说却是最值得怀念的一次野营。
梁茈抬起头，眺望远处那个忙碌的身影，晏泽修正在帮谭盈莹拆除帐篷。原本说好几个人是要一起回市区的，但是谭盈莹死活哭着让晏泽修陪她拆帐篷，还要跟着晏泽修一起回市区，说是她不认识路。本来也就是谭盈莹死皮赖脸的跟着晏泽修来的，虽然这个女孩很讨厌，但做事有始有终还是好的，总不能把她扔在这里出危险。梁茈他们便也计划留下来帮忙，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通电话打来，梁茈学院有急事找她回去，她也只好先坐蒋梦他们的车，提前回城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梁茈的注视，晏泽修停下手里的工作，直起身，向梁茈这里看来。隔着还远，梁茈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不过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笑容。梁茈冲他挥挥手，大声的叫唤道：“晏泽修，再见！”看到对方也冲自己挥了挥手，梁茈这才微笑着转身，爬上了越野车的后座。
回时的速度似乎比来时的要快，在小区楼下被放下，梁茈挥手和蒋梦他们道别，目送越野车绝尘而去，梁茈背上自己的野营包向单元楼走去，一会还要去研究院，她只能回家稍做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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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研究院里的那几棵百年老树几乎掉光了叶子，树枝间的空隙很大，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空隙，轻轻松松的就照到了被树枝挡住的窗户，阳光再穿过透明的窗玻璃，洒在室内每个人的身上。
梁茈就坐在窗户下，被阳光洒落了满身的光点。她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宽边眼镜，和其他的同学一起听着导师那兴奋的讲话。
导师说，研究院这回派出去的考察团在附近的县区发现了一个古瓷器烧制窑口，在窑口附近清理出了大量的碎瓷器。听导师的口气，从这些碎瓷器上看，似乎还是个规模比较大、历时比较长的民窑烧制的窑口，研究院计划把这些碎瓷器全部修复，因为瓷器碎片太多，研究院学习文物修复的学生又不是很多，所以这几天，梁茈他们这些学文物修复的学生就要辛苦了。
等导师把瓷器修复的组和每组的任务分配好，大家就可以散了。梁茈的组里有五个人，组长是个研二的学长，她和另外三个研一的同学是组员，被分配的任务是修复青花的碎瓷器。青花算是瓷器中比较常见的类型，也是这个窑口里出现最多的瓷器，所以梁茈他们这个组的成员算是最多的，其他组也就是二三个人一组。
会议结束，稍做休息，梁茈来到修复工作室，看到堆积在桌子上好像小山似的大量瓷片，梁茈用手摸了摸头，真的好多啊！看来又要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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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时间总是很快，时间匆匆，很快五天就过去了。
这天又是休息日，梁茈来得比较早，工作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梁茈今天正在修复一个如意开光样式的大瓶，瓷器已经用鸡蛋清和其它原料调制的糊状物粘接了大半，四面开光的图案已经能够看出画的是什么了，有两个花鸟，两只瑞兽。
一只瑞兽的尾巴还没有找到，梁茈低着头，在一堆的瓷器里找着那半条画着尾巴的瓷片。她颊边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正好挡住眼睛，梁茈的双手都被占用着，只好用嘴吹，企图把那挡眼的头发吹开。但是她的头发太多了，本来只有一两簇挡在眼前，被她这么一吹，又有一片头发滑落挡住了眼睛，这下好了，啥也看不见了。
“呵呵！”一声轻笑响起。
听到这声轻笑，梁茈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还愣在那里想了想，是不是她这两天太累了，有些精神不济，竟然会听到晏大神的笑声，要不下午不来了，休息一天，后天再来接着做这瓷器修复的工作。
直到梁茈听到有人从门口哪里走过来，走到她的跟前，伸出他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把梁茈脸上挡眼的头发拨开，微凉的指间在梁茈脸上滑过，把她颊边的头发都收拢起来别在她的耳后。
梁茈抬起头，微张开嘴巴，有些惊讶的看向来人。
晏泽修笑了笑，那笑容阳光又明媚，一双温润的黑亮瞳孔里映照出梁茈张着嘴巴，傻傻的样子。
晏泽修那温润撩\人的声音响起：“怎么了，丫头，又看傻了。”
梁茈赶忙闭上嘴，小声的说道：“没……没有，就是惊奇你会出现在这里。”虽是这样说，但明眼人一下就会看出梁茈脸颊上那升腾起的两朵红云。
晏泽修笑了笑，没有说破梁茈的尴尬，只是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梁茈惊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知道她在文物研究院工作还好说，毕竟上回在药店看到了。但是今天是休息日，他怎么会知道她在研究院，而不是在家里睡大觉。
晏泽修笑了笑，说道：“买药那天也是休息日，你也在文物研究院。可见你有在休息日来文物研究院的习惯。我今天也是碰运气，进来时在登记处那里问了一下，确定你在这里，我就上来了。”
梁茈听了晏泽修的解释，小声的说道：“登记处肯定换了个小姑娘，平时可没这么好说话，外人都是不允许进来的。”
“呵呵！”晏泽修就笑着说道：“为什么不是觉得我是好人就放我进来呢？我自身感觉还挺好的，肯定是良民。”
梁茈看着晏泽修那一身考究的灰褐色休闲装，挺拔的身姿养眼又精神，俊美的脸庞带着一丝慵懒，一丝漫不经心，再加上唇边那若有若无的笑。有一种成功人士特有的自信，一眼便觉得他是最有礼貌的绅士，觉不会看成心怀不轨的坏人。还真是他说的，良民！
“噗嗤！”为什么会这么想笑呢？梁茈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或许是见到晏泽修本身就很高兴吧！相由心生，说明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既然晏泽修来找自己，梁茈也不计划在研究院浪费时间了，把修复了一半的瓷器收好，梁茈和晏泽修这就出了研究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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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泽修来找梁茈，也确实是有事找她帮忙。野营时听梁茈说是学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时，晏泽修就记上心了。晏泽修的父母都比较喜欢古玩字画，下个月就是晏母五十岁的生辰，晏泽修想为母亲挑选一件红釉的瓷器，这回要交易的东西价钱比较高，更重要的是送母亲的寿礼还是真的东西比较好，所以，晏泽修希望能找一个信得过的专家。本来还怕梁茈学习的不是瓷器修复，对这方面不熟，不过看到梁茈在修复的青花瓷瓶，知道她在这方面也有研究，就很高兴的让梁茈做了自己的参谋。
要交易的瓷器商是一早就联系好的，专做瓷器的生意，因为听说晏泽修要红釉的瓷器。所以梁茈和晏泽修到了瓷器商人在古玩城开的这家瓷器店，跟随商人到了店铺后面的雅间，就见不大的茶几上摆放了四五件红釉的瓷器。
胖胖的瓷器商人看起来很和气，和晏泽修握了握手，看向跟在晏泽修身边好似小尾巴的梁茈，呵呵的笑着说道：“晏先生，这位是……？”
晏泽修也微微的一笑：“女朋友，今天带她来给家母挑选礼物的。”
梁茈听到晏泽修称呼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要说自己是来鉴定瓷器的话，怕是这个商人会开高价。女朋友就女朋友吧！梁茈想，这本来就是她的愿望，能假装一次晏泽修的女朋友也不错。
瓷器商人给晏泽修主要介绍的是一个清代康熙年制的红彩描金的锥把瓶。这种红釉瓷不是整个瓶子都是满色的红，而是白底的瓷器上用红色的釉料画出图案烧制而成的。虽然不是满红的瓷器，但在梁茈看来，也确实是商人桌子上摆放的瓷器里面最好的了。这个锥把瓶是用单一红彩绘画的，是个开光瓶，四面绘制的是花鸟瑞兽。绘画非常的细致，底款写着“大清康熙年制”，看款识的书写大刀阔斧，顶天立地，特别有力。所以从整体看，是个老的事物，康熙时期的红彩锥把瓶官窑真品。东西对的，梁茈冲晏泽修使了个眼色，就要这个。
可能是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客户，这瓷器商人开口价挺高，要150万人民币。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这价……？梁茈微微的皱了眉头，忍不住开口道：“80万，150万太贵，很不划算啊！”
那商人看梁茈一个年轻女孩子，也不生气，还是笑嘻嘻的说道：“小姑娘，这可是康熙的官窑，这个价已经很便宜了。要上拍卖会，怎么也要卖个500万。而且这是送老人家的寿礼，这价钱贵一点也有诚意。”
梁茈听了商人的话撇撇嘴，欺负我年少不懂事吗？上拍卖会顶多也就卖个150万。500万？去抢还差不多。
于是梁茈就和那瓷器商人据理力争起来。不过，这瓷器商人也聪明的很，看两人想要这锥把瓶，就是不松口，一口价150万，要就拿走，不要，好！他留下卖其他人就是。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梁茈眼睛一转，突然看到那胖老板身后的桌子上也放着几个红釉瓷器，假的偏多，也有几个民窑，但梁茈看上的却是一个馒头大的胭脂红碗，这个釉色，如果对了得话，肯定是好东西。因为晏泽修是大客户，这商人一定会把握商机，把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晏泽修看的。但这商人没拿那胭脂红碗，大概是不确定真假了，好，那她就赌一把了。
于是梁茈装作好奇的说道：“老板，你那桌子上也放了几个红色的瓷器为什么不拿过来，就那个宝葫芦形的，还有那个拳头大的红红的小碗，我看比这个细杆大肚子的好。”
那瓷器老板听了梁茈的话，就笑着说道：“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说了好就好。”他站起来把梁茈看上的那两件东西拿过来，说道：“诺，小姑娘，这个葫芦的是个民国的东西，这个胭脂红的碗是个高仿品。两个东西每个顶多一万元。”
梁茈把两件器物都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看，说道：“这两个我喜欢。这样吧！那个细脖子的120万，在加这两个，一个一万，一共122万如何。”
“这……”那瓷器老板看看梁茈，再看看优雅的坐在那里听两人讨价还价的晏泽修，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呵呵，不行呢，小姑娘。要是这件锥把瓶150万，这两件东西我送你们也可以。”
梁茈也犹豫：“这……”咬咬牙，梁茈转身去拉晏泽修的衣服，楚楚可怜的说道：“阿修，我喜欢这两个东西，要不就这个价买吧！可以附加两件赠品哦！”
晏泽修看着梁茈亮晶晶的眼睛，抬手宠溺的揉了揉梁茈毛绒绒的短发，笑着说：“你呀！”
最后晏泽修还是以152万元的价钱把三件瓷器都买了下来，那两件瓷器他说是买来送给梁茈的。
虽然多花了2万元，梁茈有些郁闷。但是和到手的好东西一对比，梁茈也就释然了。
双方算是合作愉快，等瓷器商人把瓷器装好，晏泽修付了钱，两人从古玩城出来坐上车后。
梁茈心急的就把装着那盏胭脂红小碗的盒子打开，捧出小碗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口中还喃喃道：“发了，发了，这回发了！”
晏泽修看梁茈那开心的样子，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个小碗，有这么开心吗？”
梁茈就把碗捧道晏泽修的面前，一副献宝的样子：“换这个送给伯母吧！那个商人走眼了，这可是个大清雍正年制官窑的胭脂红釉小碗。比那个锥把瓶还贵，大概250万左右。”
晏泽修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微笑着看着梁茈。
梁茈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怎么不说话，我有99%的把握是真的。”
晏泽修又用手揉了揉梁茈的头发，把它们揉乱，说道：“我说了，这是送你的。”
梁茈马上反驳道：“这怎么行，200多万的东西，我不要。还是送给伯母吧！听你说伯母不是喜欢红釉的瓷器，这种单色釉，玩瓷器的藏家最喜欢了。”
晏泽修还是笑：“说了送你就送你，而且我也只是花了一万买下了它。你想送人或是留下，自己决定。”
梁茈想了想，说道：“那我还是送给伯母吧！”
晏泽修说道：“好！”
梁茈愣了愣，问道：“嗯，什么？”
晏泽修说道：“我说‘好’，我母亲生辰那天我带你去我家，你亲手送给她。”
梁茈说道：“这样不好吧！很唐突，还是你帮我转送吧！”
晏泽修就笑道：“没什么唐突的，我说带女朋友回家，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唐突。”
梁茈：“……”
“女……女朋友？”梁茈魔障了，谁来打醒她，这不是梦吧！
过了好久，梁茈才弱弱的转移话题道：“呵……呵呵，好，好吧！要不我再去问一问我的导师，我也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了？”
“呵呵！”晏泽修看着梁茈不知所措的样子，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