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章(1 / 1)
庄泽当然不愿意表白。
他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触碰心上人的脸颊,感受到由指尖到心脏的微微悸动。有些疼痛,又有些欣慰的满足。
阿海睡相比之前差了很多,不知不觉就往庄泽身边凑。身体相贴,略微冰凉。庄泽伸手抚摸心上人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知这人又沉浸在怎样的睡梦中。如果梦中有他,就好了。
阿海这几天明显开始嗜睡,白天精神并不那么好,晚上睡得沉,第二天早晨也一改六点准时起床的好作风,时不时睡到八、九点。
庄泽开口询问,阿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就只是想睡一会而已。
庄泽正站在床边,一条腿撑地,一条腿跪在床沿,两手撑着床铺,弓下身,挺有压迫性的动作。阿海醒来后坐起身,睡眼朦胧,与庄泽四目相对。
“真的?”庄泽捏了捏阿海的鼻子,有点担心,“不要骗我。”
这人今天十点钟才起床,足足睡了有十二个小时,起床时精神也很差,跟打了一仗似的。
阿海摇头,把脑袋枕在庄泽的肩膀上,不吭声。
姿势亲昵,庄泽瞬间身体僵硬,肩膀上都快长肌肉了。
害羞。
两人都沉默不语,享受这片刻安宁,直到庄泽用劲过猛出现手抽筋不得不换个姿势,才结束这尴尬姿势。
阿海依旧呆愣愣的,庄泽坐到一旁给他递过衣服,“还好吧?”
“唔。”阿海套上t恤,摇摇脑袋,笑,“没事啦。”
阿海下床去洗漱,庄泽也跟了过去。看人刷牙洗脸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庄泽倒觉得妙趣横生。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是个真理。
“李婆婆刚煮了南瓜粥,洗好就下去吃吧。”
阿海正在洗脸,听了这话含糊应了一声。
“那我先下去,刚刚张佑迁回来了,好像是腿伤着了。”他压根不在意张佑迁是腿断了还是残废了,就是纯粹想去看个热闹。
“那个——”阿海喊他。
庄泽回头,看阿海杵在那,挺无助的样子。
“庄泽你…”阿海踌躇道,“如果我不是我了,你会不会赶我走?”
这个问题实在无厘头,可阿海的表情又有种毅然赴死的悲壮。庄泽一脑袋雾水,万分不解这问题的缘由,想了好一会,才找到了一个理由。大概是阿海这两天,身体状态不太好,怕被他讨厌吧。
能问出这种话,应该说明,他还是很在意和庄泽的关系吧。
“你怎么可能不是你啊,再说了…无论如何都会赶你走的。”
想想都不可能。
庄泽安抚笑道,“好啦,准备准备,咱们一起去看张佑迁笑话去。”
阿海的问题太令庄泽害羞,于是庄泽麻溜的跑到屋外去脸红心跳了。然而他的回答并未完全令阿海放心。阿海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伸手戳了戳那人的脸,低声说:“如果你出来,不要欺负他的。”
镜子中的人,眼神依旧清澈单纯。阿海微微叹气,跟了出去。
庄泽这阵子跟着四宫黑猫鬼混,熊孩子那一面被激发了不少,因此当他看到张佑迁只是擦伤之后,深深遗憾半响。
张佑迁拖着那条破退在沙发上挺尸,李婆婆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给人做清理,末了又给人包扎好。李婆婆的老伴儿退休前是医生,她跟医生过了一辈子,这些事情还是会的。
李婆婆给人清理好,又去厨房做饭,临时加了道猪肝汤,给伤患补点血。
四宫被这点伤直接弄成了高、潮,一个劲嘲笑张佑迁是怂逼,还在沙发上癫来癫去,硬是想把一旁的伤患也跟着癫起来玩一次蹦蹦床。
张佑迁本来都不搭理这神经病,结果被一脚踢到了腿,也给戳到了□□,按着四宫揍了一顿。妈的他只是擦伤了腿,又不是半身不遂,揍个二半吊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战五渣的四宫被张佑迁再次虐到了高、潮,又笑又叫,充分彰显他抖m的本质。最后张佑迁被这人成功恶心到,悻悻放手,要这神经病该滚哪滚哪去。四宫笑的直冒眼泪,滚到了阿海身边,要爱的抱抱。然后他又被庄泽踢到了一边。
张佑迁没什么大碍,回来时血都已经不流了,脏乎乎一片,看着挺吓人,清理过后也就那点小伤口。他昨天开着孟七的车去山上玩,看人家公子哥飙车,结果着了道。
他把车停在没人的山坡上,俯瞰不远处的车赛。Q市有业余车队,时不时来山上塞一场。说是友谊赛,有玩钱的,也有做生意的,一场比赛下来签成个单子不在话下。都是业余,也没那么多技巧和商量,车技真好的没几个,多是觉得玩车显得自己牛逼,晚上从酒吧带几个小妞儿出来,来山上跑跑车,左拥右抱,脸上有面儿。
张佑迁以前和孟七也玩过,现在年纪大了,当时一起玩的人早就七零八散,也就提不起兴致了。偶尔看看,倒没什么关系。
正是后半夜,这群通宵的崽子磕了药,压根不困,还围着山道一圈圈跑。张佑迁在酒吧也喝了点起兴的酒,到这个点钟精神头还好得很。他正坐在车顶上吹冷风,就察觉身后有人。他猛地一侧身子,躲过了耳边的刀。
张佑迁翻身滚下车,一脚踢中来者的手腕,匕首掉在地上,随即两人扭打在一起。
张大少小时候混过部队,练过军体拳和散打,他学的套路偏向表演,实用性不强,不过有这底子多少能在关键时刻使上劲,管他档击绊腿还是击腰锁喉,只要力道大,实打实揍上去,就有杀伤力。对方也是个有能耐的,出招没什么逻辑惯性,这种胡乱打的最难缠,你压根摸不准他是玩什么。
他这场架打的才是无厘头,连自报家门都不来,直接捋袖子就干,打得不明不白还一肚子窝火,只是他压根来不及哔哔歪歪,对方招式比他狠毒,直接按着脑袋玩膝盖扫太阳穴的,步步都戳人死穴,玩命。
两人扭打半响,最终张佑迁以微弱优势胜出,他摸到了一旁的石头块,一板砖砸了上去。
他控制着力度,刚好令人晕厥,没有流血,更死不了人。张佑迁把这人浑身上下都翻了一遍,没有钱包证件,也没什么手机和小票。脸也是陌生的。莫名其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
张佑迁越想越憋屈,又顺势补了好几脚。他不能杀人,也不能白吃这么个亏。张大少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把人拖到了一旁的小树林,顺着斜坡,一脚踹了下去。那人翻滚几圈,消失在黑暗中。
“呃—那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庄泽问。
“擦,我都准备走了,又觉得不过瘾,想回去再踹几脚,结果刚进林子,就滑到了。”张佑迁怒。
所以说,凡是都得有个度,这一脚摔的,真不怪别人。
“那个人,你真不认识么?”庄泽又问。
几人围成一团,集思广益。不过张佑迁这人,过往黑历史太多,仇家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也难能猜出到底是哪个。
张佑迁摇头道,“不认识。”
他神色略严峻,大概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他仇家的确有,但是换做以前,他家里给安排的保镖在最开始就会把这些杂碎给处理掉,这些杂碎压根进不了他的身——海云港被丢进水里那次,门牙被打掉那次,再加上这次……
是哪里出了问题。
黑猫趴在阿海怀里,突发奇想道:“也许不是找你,是找孟七寻仇的呢。”
庄泽:……
张佑迁:……
孙旺财:……
阿海:……
“有道理啊…你开着孟七的车,天色又暗,他认错人了也可能。”庄泽说。
张佑迁一脸嫌弃,呕道:“我怎么可能和那傻逼搞混?”他那么风流倜傥帅到没边,认错人什么的,也太sui了。
“孟七的那位不是为他自杀么,也许偷袭你的人,是那个人的爱慕者。因为忍受不了心上人受苦,所以想报仇…什么的。”庄泽想了想,又觉得这剧情太狗血了。就像婚恋杂志里的文章一样,前男友前男友小姑子大姨夫继父后妈一锅乱炖,剧情恨不得让人想撕书。
“这个好啊!”黑猫倒对这剧情很满意,接着开启了脑洞,“他想直接杀死孟七,那个地方偏僻,人也不多,杀你很容易,毁尸灭迹,加上你这种人,死了都没人在意——少则拖个一年半载,要是他技术再好点,十年八年都有可能。啧—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弄死这个祸害呢。
“那你给孟七说了么?得打个电话吧,万一那个人又去找孟七了怎么办?”庄泽催促。
阿海也点头。他精神不太好,垂头丧气的,一直依偎在庄泽身旁。
这个说法有理有据,还算说得过去。
张佑迁对这十分不耐烦,他瘫在沙发上,捞过薯条往嘴里抛:“懒得给他打。你给他说就行了。也让他多注意点,别瞎了眼让那小白脸给骗了,卖屁股的还这么多屁事,搞笑。”
甭管怎样,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不过对孟七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不然也不会接后面一句话。
庄泽跑回屋拿手机打电话,他正想着怎么给孟七说这事,在拐角处和迎面跑来的四宫撞个正着。
四宫捂着鼻子哎呦好几声,倒把庄泽吓一跳,这人刚刚还在和张佑迁玩沙发伤患羞耻play呢,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你没事吧?”
“嘶——没事,泽泽,我给你说个事。”四宫把庄泽拉到一旁的房间,表情特别特别严肃,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庄泽:??
“张佑迁他爸爸快不行了。”
庄泽:??
“快不行了了?是哪个快不行了?”
四宫怒:“快死了啊,你以为呢!他爸就在那个医院里,”他报了个医院名,庄泽听了还诧异一下,这医院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
“他爸的主治医生跟我认识,刚给我传的消息。”
庄泽:……
“你的企鹅号不是被追踪了么?怎么联系的?”庄泽的关注点是这个,这人没手机,还在躲一个技术神,竟然还敢上网。
“企鹅号那完全是我失误,一激动就把大号给你了。我有天涯微博豆瓣知乎天涯马甲无数,那个人也有多的很的马甲,我们有相识的暗号。再说,我用的还是孟小七的电脑,不会有什么事的。他们有他们的侦查,我们有我们的反侦察嘛,斗智斗勇,才有趣。”四宫洋洋得意片刻,立马郁卒起来,“张先生熬不了几天了……怪我,这些天光顾着玩,把事情都耽误了。”
“你说清楚点啊…”听起来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就是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四宫胡乱抓了把头发,自责道:“我和张先生的父亲,也就是张老爷子相识几十年,他救过我。对于张家,我是一定要报答的。张先生这些年唯一的请求,还是在他得病后,请务必帮他抱住独子的命。”张先生违背条令帮他出逃,他却悠悠闲闲,浪费了大把宝贵时光。
本来张佑迁受了腿伤他还没当回事,直到张佑迁说,有人想害他。
不管来者到底是什么人,这事提醒了四宫,他是来办事,不是来度假的。
毕竟张佑迁这个人,本在十年前,就该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