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九十三章 比剑大会（1 / 1）
空城对月舞剑，口中念着云丘涧生前最爱的诗词：“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声音越来越弱，放下剑，整个人似抽干了力气般坐在冰凉的石阶上痛哭起来。耳边传来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叶落站在月色里，手里提着酒，示意他陪自己喝一杯。
空城擦去泪坐在叶落的身旁，为叶落倒了一杯酒，看到叶落许久没有说话，知道他还未能从伤痛中走出来，今日又是师父下葬的日子，他心里的悲痛可想而知。
“我爹平日里都爱做什么事？我这个儿子陪他的日子太少，现在想想居然都不知道他的喜好。”
“师父平日里喜欢舞剑，有时候喝一点小酒，尤其喜欢桑菊坊的梨花酒。爱诗词，最喜欢辛弃疾的词……”空城想起师父生前的种种不忍再说下去。
叶落掩去眼中的泪问：“还有什么吗？”
“师父他命我们常年备着酸枣，说公子小时候最爱吃，他总是说等你回来一定要把最好的都留给你。”
叶落低着头，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子，你一定要为师父报仇！他辛劳一生，只是盼着能一统中原，却三番五次的惨遭珑颜教的毒手。无论公子心里有多不愿意相信是珑颜冰杀死了师父，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我倒想为我爹报仇，可是是否报了仇我爹就能活过来？我杀了她又有何用，她原也是可怜可悲之人，只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走不出来。”
空城疑惑的看着叶落，为何他口中所说的人并不像是珑颜冰，倒像是另一个人，他问道：“公子让我之前查的事……”
叶落食指按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空城知道身后有人监视，也不回头去看，装作无事般喝着酒。
良久，叶落方才说：“空城，如果我让你去做一件事你愿意吗？”
空城毫不犹豫的说：“只要是公子的吩咐，空城在所不辞！”
叶落点点头，对他附耳说道……
宁香茗仔细打理着叶落即将要参加比剑大会的衣服，将每个边边角角都熨烫整齐后，方才为他送过去。这种事本应该由下人去做，可是宁香茗一定要亲力亲为，她说只有她才能将叶落的生活起居打点的井井有条，近他心意。
她未敲门便走了进去，叶落穿着寻常穿的白衣，上面金线绣着祥云图腾。虽是平时看惯了的装扮，但仍让宁香茗不忍多看了两眼，心中暗叹他遗世独立，傲然于胸的气度。
“把衣裳换上吧，都熨烫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该悉心装扮才是。”说完她又去案边挑了一块冠玉准备为他带上。
叶落躲闪开来，很不领情，眼神中透出的疏离让她心里一痛。她放下冠玉：“也罢，你换好衣服我再进来。”说完准备出去，叶落叫住她，问道：“你何以见得今日是个好日子？”
“今日能手刃自己的杀父仇人，难道不是一个好日子吗？”
“杀父仇人？”叶落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
“难道叶大哥你倒现在还不肯承认珑颜冰就是杀死你父亲的凶手？”
“如果真凶不是珑颜冰，我是否冤枉了一个好人而让凶手逍遥法外？”
叶落突然这么说让宁香茗脸上有了一丝慌张，但是她隐藏的深，未能让叶落发觉。她说道：“我不觉得还有什么真凶的存在，珑颜冰就是杀害你爹的凶手，这一点不需要怀疑！”
“那你说说珑颜冰为何要杀害我爹？”
“这？你应该去问珑颜冰！她这个人一向重疑，也许是不相信你爹会轻易成全你们，一时与他发生矛盾将他杀害也是有可能的。”
宁香茗说完，叶落站在窗前陷入深思，她上前去附上自己的手说道：“珑颜冰不是能陪你走过一生的女人，可是我却会永远在你的身边。”
“香茗，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叶落突然问了句。
为何又是这样的眼神，充满怀疑和不信任。宁香茗心里本来就虚，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可是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叶落已经知道了一切，只是不知为什么不愿意去捅破。她想着方觉得脊背发凉，抽回自己的手，愣在一旁，许久没有出声。
叶落自己整理好衣领说：“我还是习惯穿平日里的衣服，你把这身新衣服拿下去吧。”
宁香茗笑自己太傻太执着，对于一个对自己冷眼相待的人，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她知道即使现在这种局面，叶落的心里还是只有珑颜冰一人而已。
珑颜教中，慕汀兰早早的起来为珑颜冰准备洗漱，向来不注重打扮的珑颜冰今日破天荒的让她为自己装扮。慕汀兰取来新添置的香粉为她敷面，令她肌肤更显白皙透亮，再用青黛为她描眉，将她峨眉拉长，取来红蓝花汁用丝绵蘸着为她轻扫两腮，让略显得苍白的面颊添了两块红晕，气色显得尤好。最后再拿出一个瓷盒蘸取了一些胭脂准备为她点唇，谁知一时手滑将瓷盒掉落在珑颜冰的白袍上。慕汀兰慌张的捡起盒子，用手清理着洒下的朱红胭脂，可因为脂粉太细落在白袍上还是染了一些颜色，乍看还以为是胸口流下来的一段血迹。
慕汀兰暗叹不好，视为不祥之兆，忙跪下说：“请教主处罚！”
珑颜冰拾起瓷盒，用指尖蘸取了些胭脂，轻抹在自己的唇上，镜中的女子肤若凝脂，明艳动人，亲启朱唇脸上笑意流露：“你何罪之有？你看这妆容不是很好吗？”
“教主，你这一去恐怕是九死一生，你真的不愿意再考虑一下吗？”慕汀兰脸上担忧。
“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珑颜冰脸上虽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却让慕汀越发觉得担心。
“教主为何不去和云盟主解释清楚？你并非是真凶，若今日你被枉杀那真凶岂不是永远会逍遥法外？教主那日为何会匆匆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只需把你见到看到的说出来，才可有一线的生机啊！”
珑颜冰眯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曾几何时在珑颜教，宁香茗为她画眉，脸上战战兢兢的表情她至今仍记忆犹新。可是现在她脸上再无惧怕之色，杀人时面不改色。究竟是何种力量让那样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变得像现在这样可怕？她心中不敢想凶手就是宁香茗，如若她连自己最亲的云伯伯都下的去手，当真是灭绝人性。
她变成今日这副样子，自己也有责任，珑颜冰不想去追究太多，冤冤相报何时了，又何必要查清事情的真相呢？那个曾答应信她护她的人已经离自己而去了，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让狄中进来，我有事要交代。”
慕汀兰出去让站在门口静候多时的狄中进屋，珑颜冰对这二人说道：“自我今日走后，你们把珑颜教都解散了吧。狄中的生意做得很好，那就改头换面不要以珑颜教的名义再去做生意，所得收益你可以随意支配。至于慕汀兰，你若无处可去，这栋宅子可以留给你，狄中的生意你也可挑几个感兴趣的来做，不懂不会之处让狄中教你，你命运坎坷，愿今后你能好好享受生活，不要再让仇恨蒙蔽双眼。”
珑颜冰交代的仔细，似乎把他他们的后路打算好。但她这样细心为他们打算，让她觉得她有种托付后事的感觉，她眼眶一红，泪水簌簌流下，抓着珑颜冰的衣角说道：“教主这般我们打算，我们都很感激，但是教主可曾为自己打算过？”
“我自己……当然有我自己的打算。记住，今后再不可与中原武林有所瓜葛，珑颜教只有销声匿迹才能保全南海珑颜教的安全。”
慕汀兰摇着头，跪在她面前哭道：“教主待我恩重如山，如果今日教主有其他的打算，我必将和教主同生共死，以报教主当年再造之恩。”
珑颜冰扶她起来，叹了声：“今日我只是珑颜冰而已，不再是什么珑颜教主。如果你念我的再造之恩，今后就好好的过日子，狄中是个可以托付的男人，如果你愿意，我便帮你……”
“教主……”慕汀兰泣不成声，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要为她考虑。
狄中在一旁也不忍红了眼眶，眼看着珑颜教就要崩盘离析，珑颜冰这样的托付更是让他心感凄凉。他无力去阻止珑颜冰，任由她打开珑颜教的大门，慢慢的消失在柳暗湖的烟波之中。慕汀兰在后追着她的脚步，口中一直唤着教主，他知道她人生中经历过大起大落，是珑颜冰救她出绝境，她对珑颜冰是感激是敬畏，可是他们之中谁也阻拦不了珑颜冰，她向来是一意孤行。
狄中拽住慕汀兰，慕汀兰恨恨的说：“难道你要看着教主去送死？为何你现在还要再拦我？”
“你以为我会不顾教主的生死？今天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教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们跟过去，不妨等到比剑大会开始，我们再伺机隐藏在人群中，暗中保护教主。”
慕汀兰眉头深锁，但愿狄中没有骗她，否则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