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1)
夜更深,凝露颇重,竟能湿了衣角,两三盏独挂高楼凄凉的红色灯影,看来格外寂寞凄寒,冬夜,许多人早就潜回暖暖被窝,做着悠悠好梦,怀抱温暖美人。
不一会儿,福如酒楼两三盏孤灯一一熄灭,只留一盏晕黄孤灯,径自在酒旗客栈点燃之外,再也找不着属于十一街的任何一圈昏黄光晕。
云层渐浓,乌云似梦餍,红色皎月沉压在夜空,若有人尚未就寝,当他推开窗扉,必会发出尖叫,红月印染半边天际,诡异幽深,说不定还以为鬼魂降临呢!
鬼是倒没有,却有一奇艳红衣男子,发薄及腰,朱唇艳丽,灿金色瞳骇人,红色浮纹在身上似有似无的游动着,不畏惧冬夜的寒冷,漫步在空无人的街道上。步至一处府门外,这里是左丞相张则的家,他身形诡异,闪至府内,躲避了所有侍卫的注意。
玉榻上怀握美人双峰的男人,露着浅浅的笑意,只不过这笑意,很快就会粉碎殆尽。红夜单手凑向那人的面部,一条红色小蛇幽幽的滑入口腔,等到明日,就是一副尸水,尸骨无存,但这已是最好的下场,其余的叛逆臣子,按帝君的意思,五脏六腑分离肢碎,惨不忍睹。
翌日,当今丞相的死果然引起不小的喧哗大波,但是帝君随即昭告天下,将张则的罪状一一列举,最后百姓竟然还称帝君仁慈,那种勾结逆贼,和别国勾结的死罪,没有波及九族还真的是好个仁慈,谁知道这罪状几分真假呢?
日落西山处,薄暮酡醉的时分,归雀噪声,冲破了四山沉寂,与京城相隔千里之外的风岩山上,笛声遥相应和在空寂林间。此际在院内,一个身长玉立的少年,正捧着一盘素点心往他师伯的主卧去。这少年便是幻月,和暮悬天来山上已是几月有余,这院外嘈杂的很,人入得室门,才格开那些聒噪。不禁低低叹息一声,白雅龙正生气,此时已斜倚在榻边背对着来人,他微微偏过脑袋,就见两道浓眉紧皱,显得十分恼火,神情可怖。
幻月连忙将手上的东西叠在旁边木几上,脚尖一点,已扑到床前,轻呼到:“师伯,师伯,吃点心……”
自从他回山,师伯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说话,也不肯出门。到药丹房问他师傅秋忆辉,秋忆辉却只是担心幻月的身子,对于白雅龙,他挑着眉头,不耐烦的哼了声“你管他做甚!”
“可是他已经整整几月未搭理人了,”连他两个得意弟子白镜,白湖一进去就被踢轰出来。这样说的话,白雅龙也就勉强能让幻月进出房间。
反倒是暮悬天上了山后,和秋忆辉关系忽然有了转机,最直接的因素是幻月告诉秋忆辉暮悬天舍身在沈衣手下救了自己,其实这舍身还谈不上,可能因为在秋忆辉记忆中沈衣还是难对付的狡猾头,所以就下意识认为暮悬天是经历了一翻艰难的较量。
暮悬天好奇丹药的炼制,(其实是好奇秋忆辉炼的毒) ,也经常出入丹炉房。幻月焦急的在药房内踱来踱去,虽然刚入冬,但这房间的温度很高,一会便腾出了汗。
“别走了,就算你踩踏了这屋子,你师伯的心病也难医好。”
秋忆辉一出门,这药房内,幻月便止不住内心横生各种疑惑“我既担心师伯,还担心被我们扔下的夜清,现在不知道怎样了,毕竟药是我制的,药性多猛烈,幻月自个儿想想还后怕。”
暮悬天微微一怔,表情随即恢复如常,缓缓道“你这种爱管闲事的性子到底像谁呢?”
像谁呢,哪个都不像。秋忆辉懒得管事,白雅龙是正派风足,只会管教十恶不赦之人,唯独这幻月,大小事只要遇见都横插一脚,最简单的,比方说,自己与他第一次相遇时,坐在酒楼喝酒,他都能毫无顾忌的过来招呼。
“悬天,你主意最多,不如你和我想想办法,怎么让我师傅两人和好呢?”
“你让那两个泼皮的徒弟跪下来磕十七八个头,看你师伯会不会好过些。”
“难道是因为师兄?”
暮悬天眨着眼,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幻月肚形越发圆涨了,再过几月余,就是那生产时候,真的没有危险吗?
“我倒是希望你别因为你师傅与师伯斗气,而动了胎气。”
幻月头一埋,给药炉子添了些硬柴火,他心里很放心:“我前些日问过师傅,师傅说,这种生子药就是那四脚怪鱼做的,泡在寒泉里冰制。孩子不会轻易滑掉的,顽强的的很捏...”
“倒是味好东西。” 暮悬天眼光瞳动一下,却没有说出心里话来,幻月仓皇四顾,“你不会还想打那怪鱼的主意吧,那红衣服的怪男子都说了,下次再去可要和你拼命的。”
暮悬天笑了笑,“我只是问问。”心里却捣鼓着下个计划。美目滴溜溜的转向炉子,又瞧往窗外。
当晚的饭桌上,“又是萝卜烧野猪肉啊...”白镜一脸幽怨的看着他的小师弟幻月,“月弟,除了野猪,家里还有其他的存贮的冬粮吗?”
桌上只有四人,白镜,白湖,暮悬天,还有幻月端着大碗缸站着,里面满满的米饭,“谁让你俩之前不多准备些食物,跑下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白湖坐在他斜对面,飞起筷子就唰的射向白镜束的发冠中,正好插在正中,幻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白师兄,你头上生筷子了。”白镜有些呆,对熟人没有防备,况且白湖的动作相当迅速无声。
他一摸头上插着的筷子,脸揪成一团“你看师傅不在,又欺负我!”
“吃饭就吃饭,还挑三拣四。”白湖幽幽道。
白镜虽然是三人岁数最大的,但是心智确是最不成熟的,他耷拉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我也想准备些冬天粮,要不是师傅让我们下山找秋师伯...师傅那段时间下不了山,我们只好听从他的话替他下山找人。”
此言一出,幻月立马激动的拉住他的手“你说,师伯下不了山,什么意思?”
白镜傻乎乎的看着面前的烧肉,“这猪肉怎么一股骚味。”显然在岔开话题。
“你不说,之后一个月都吃腌猪肉。”
白镜委屈的端着碗道“我想应该是秋师伯对师傅下毒手,我看见了,呜呜....”他这忽然带些哭腔,一桌子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了,他又解释不清。
“师兄,你好好说清楚。”
白镜想了想,食指单举着指向白湖道“就像白湖每晚对我做的这样那样,秋师伯也将师傅按在下面....”
白湖脸一红,筷子一摔,起身拖着白镜往外走。“别啊。我还饿着呢,饿着呢...”声音渐渐远去,幻月和暮悬天对视了一眼,“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夜半三更,积云缥缈不定,缓缓飘浮,即便清风吹拂,也吹不散残云悠悠,红色月亮染红了山头,白雅龙着单衣出了卧房,站在院外的路上挨着柳树便坐下了,凝视着夜空,幽幽叹气,身后一个身影缓缓袭近。
“夜凉,你出来做什么?”秋忆辉也只着件薄衣就出来了,两人至从那件事后,白雅龙心里就是别扭至极。可能就是所谓的正派门生,自尊心极大。
不过当秋忆辉挨着他肩头,白雅龙这才又深深叹了口气,“罢了,暮寒当年就说过了,你性子这么烈,能委身于我那么久,已是难得,我不过这一次又何妨。”
只不过那一次秋忆辉也是带着七八分怒意,将人折腾的不轻就是。秋忆辉看着这红月,心里有丝不安。将疑虑说了出来。
“雅龙,你知道我上次是真的生怒的。”
“罢了,如果是你的话,以后屈于下位,我也...无妨。”秋忆辉一听,顿时眉头松散,唇瓣生花,很是开心,只不过刚高兴几分钟,又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冷却下来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上次,我在王府借着治病的名号,让暮悬天去那谷中探风了,那狐狸烦躁的很,似乎总是囔着要见我们,十年了,暮寒死了,他约定的期限也到了,我怕他又出来为非作歹了。”
白雅龙将人掰正“忆辉,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怎么,你还瞒着我什么。”秋忆辉拧了他脸颊,“你倒是胆大啊,竟敢瞒我,快说,快说。”
“当年暮寒怎么死的,你记得吗?”
“我怎记得,就是死了呗,不是被方青青埋在窟鬼林深处了。我那时还记恨你与他串通诓骗我,死了我也没感到可惜,现在想想,还倒有些挂念了。”
白雅龙蹙着眉,“这几日我难以入眠,你知道为什么吗?”
“卖关子也要有谱,有话快说。”这夜是更深了。白雅龙幽幽的叹道“暮寒练就的水隐神功,果然是令人毛骨生寒的一种武学,当我见到暮悬天时,我就发现了。何为青出于蓝,胜于蓝,那武学,毕竟连我都明辨不了是正亦邪,如若练至最上层,暮悬天能克制他那遗传的嗜血魔性吗?”
“恐怕连红夜当时见到暮悬天,都料到暮悬天已经到了比他父亲更高的境界了。”
秋忆辉蓦地睁开双眼,起身缓缓而退“我别无他求,只愿不要牵累到幻月才是。伤了我徒,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暮寒的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