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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龙笛是用来召唤龙的。”

被Dean一把摁到地上坐下，魔法师的脑袋还在疼，甚至有耳鸣的错觉。不过这已经不是问题的重点，他的眼前有一只巨大的，龙。

那是一头银龙，全身披着散发着珍珠般温润细密的鳞片，修长的脖颈稍稍向下弯出优美的弧度，好让自己蓝色的眼睛对上地上的半精灵。银龙背上的七对翅膀在慢慢收拢——Sam小心数过，但他还没分清银龙背上的那些究竟是羽翅、鳞翅还是什么翅膀构成的，总之有七对，都是纯白的，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这大概是Sam见过最优美、强大的生物。魔法师不禁在内心抱怨那些魔法生物图鉴的作者怎么能把这么漂亮的一匹龙描绘的如同长着蝙蝠翅膀的大蜥蜴。

“是的，”回头对Sam咧嘴一笑，Dean已经将龙笛收了回去，“头还疼么？”

“还好……”讪笑着，Sam注意到银龙也歪着头看向自己。这究竟是匹龙，传说中一脚能踏平整座山峰的强大生物，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和银龙对视，Sam移开了视线。

“Cas，”Dean喊道，这大概是银龙的名字，但听起来有点太过简单且不大正经，“有件事要麻烦你。”

银龙的注意力回到半精灵身上，他（还是她？或是……它？Sam不知道）的视线平静而专注，轻轻点了点头。

露出万分认真而凝重的表情，半精灵对银龙说道：“我现在没法带着Impala上路，你能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么？”

依旧沉默着，银龙偏过头微微展开一片羽翅。似乎看懂了银龙的动作，Impala轻吠了一声踱步钻到了那片巨大的羽翼之下，没有显露出对银龙的丝毫恐惧。

这是多么奇妙的场面啊，Sam感慨道。一头银龙和一个半精灵、还有一匹黑色的骏马，他们都那么漂亮，宛如壁画中仙境般的场景，让魔法师移不开视线。

目送Impala被银龙的翅膀所笼罩，Dean轻叹了一声，就在他还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只听见呼的一声好像一阵劲风吹过，巨大的银龙就像他出现时一样，倏地消失不见了——当然跟着消失的还有Impala。除了四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倾覆扩散开的树木和地面巨大的压痕，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里曾有出现过巨大的魔法生物。

“这家伙……又是话没说完就跑了。”抬头张望，Dean有些忿忿地挥手抱怨道，“算了算了，他就这样。”

对着空气砸出一拳像是发泄对银龙忽然消失的不满，Dean回身走到Sam身边，弯身扶住魔法师的肩膀：“怎样？”

“基本……没事了，”抬抬嘴角，在Dean的搀扶下Sam缓缓起身，他望向碧洗的蓝天，还想追寻到银龙曾经出现过的蛛丝马迹，“我真没想到Dean……”

“什么？”

“你居然可以召唤龙……”

“也不是召唤啦，”Dean回头冲Sam嘿嘿笑着，“只是我认识他。”

“对啊，你认识一头龙。你认识一头龙！”Sam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冷静的必要了，“你居然认识一头龙！”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也认识了！”半精灵没好气地嘟了嘟嘴。

“那你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的在大陆上瞎转悠、找地图，让它带着你直接去魔眼不就好了？”

“是他、不是它！”Dean横了Sam一眼，“Cas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马！我不想麻烦他太多。”

对，他是你召之即来‘麻烦’照顾马的朋友，你还让他一走了之，至少让你的‘朋友’带着我们去马鞍驿吧，Sam苦着脸看向Dean。

“而且，”Dean补充道，他有些生气的模样似乎告诉Sam他现在的行为完全是无理取闹，“大部分的龙都很讨厌留有Nick痕迹的地方，比如黑暗森林、或是魔眼。Cas也不例外，他只去过魔眼一次，然后连提都不愿提起那里。”

“他去过魔眼？”

“是的，纯属偶然。也就是那次他把从我黑暗森林的边界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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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Dean没有在继续下去，也许是半精灵认为自己说得太多，触到了某条他自己设下的底线。Sam也没有再问，他感到了气氛在那一刻的紧绷，自己胸前还留有一丝半精灵温暖的体热，魔法师不想那么快就让它溜走。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们就准备出发了，日出前后最适宜热气球飞行，这时候风速适中、气流平稳。当他们来到Chuck专门用于停泊热气球的空地前时，工人已经将气充好，让热气球腾在了一人高的空中。

“哇哦……”驻足在热气球面前，Dean呆呆的将行李扔在地上，等着工人们打包好一并拖吊进吊篮里，“这玩意儿真大，而且……”半精灵咽了口唾沫，用肩膀撞了撞一旁的Sam，“我们真要坐这个？‘飞’到翡翠港？”

“是啊，”有些奇怪地看向半精灵，不知道他的犹豫从何而来，“不早就说了么？”

微弱的晨曦中，Dean的面庞显得有些过分苍白，他咬咬嘴唇，“我……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没……”

就在半精灵还在踟蹰不前的时候，工人们已经将他们的行李都运了上去，现在就等着人员登船出发了。除了Chuck自己，Shurley家还有一名工人随行，现在他们已经顺着绳梯爬进了吊篮，高高地招呼他们快点上来。

“走吧Dean，”拉了半精灵一把，Sam径直走向绳梯，却发现Dean动也没动，“怎么了？”

“Sam，”Dean的声音好像在发抖，“你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让Cas带着我到处跑吗？”

皱皱眉头，Sam叉着腰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啰嗦起这个来了，快点上去好吗？我们不能错过起飞的最佳时间。”

好像完全没把Sam的话听进去，半精灵依旧用他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因为我害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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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怎样把半精灵弄进吊篮的，魔法师又是拖、又是抱、又是扛，他一会儿好言软语安慰Dean这非常安全、一会儿又沉着脸威胁Dean要把他敲晕过去，总之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半精灵在吊篮中安顿下来。如今Dean正蜷缩在吊篮的一角，像只受惊的动物一样惊恐地看向四周，不确定于自己的方位和高度，又害怕了解后让自己更加胆怯。

Sam不禁觉得好笑，相处中Dean总是热衷于显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的那一个，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嘲笑Sam是个“小姑娘”。现在他惊惧不安的样子，真让Sam想大笑三声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小姑娘”！

当然Sam没这么做，他是个大度而不会睚眦必报的人，虽然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如果他今天嘲笑了Dean，以后这个古灵精怪的半精灵会想出怎样的法子来折磨自己还真不好说。

热气球顺利起飞，Sam惊喜地趴在篮边向下眺望，人、树木和房子在视线中慢慢变小，就像一个个精致的儿童玩具一样散落在绿色地毯般的大地上。晨风微微吹过，带走了朝阳微弱的热度，空气变得寒冷起来。

Chuck和工人戴上准备的风镜，对Sam说道：“有些冷了，包裹里有专门准备的衣服，冷的话可以穿上。”

逆着风，Sam高声说道：“没关系，现在还好。”

“那你最好看看Dean，他看上去可不大好，”Chuck冲吊篮一角努努嘴，“第一次都会有点受不了，至少别让他生病。”

跟着回头望去，Sam看到Dean面色惨白、咬着发青的嘴唇像在哆嗦一般，不禁有些惭愧于自己完全沉迷在了热气球上的壮阔景象，倒把自己有‘飞行恐惧症’的‘哥哥’给晾到了一边。从地上的包袱里拉出一件毛皮大氅，Sam将Dean小心包裹住，“Dean？”他轻轻喊了一声，半精灵发直的眼神让他觉得既心疼又好笑，“感觉怎么样？”

嘤嘤嗡嗡地像在哼歌一样，半精灵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有些呆呆的回望向魔法师，“……我……我在唱歌……”

“唱歌？”

“嗯，”僵硬地点点头，半精灵缩了缩起下巴让自己更深的依偎到大氅里面，“可以让我分散注意力。”

Sam不禁笑了起来，看来Dean的恐惧症真的很厉害，虽然他有点……不能理解。“Dean……我说，”Sam开口问道，“你就这么害怕？”

“当然！”Dean不快地小声喝道，又因为露出了小段脖子冷得立刻缩了回去，让他看上去像个巨大的棕色毛球，“Cas带着我飞那次，吓死我了……”

“那是他……？”

“就是他把我从虚空的混沌中拖出来那次，他抓着我在空中飞翔，”Dean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们穿过湿冷的云层，下面的山谷、平原和河流在视线中飞快地后退。我觉得自己快要掉下去了，我大声喊叫，可是他就跟听不见一样……我怕得要命，以为自己快死了……”

“我很抱歉Dean。”

“我当时只有13岁，真的以为自己……大概是要被这头龙抓着下地狱吧……”

抿抿嘴唇没有再问什么，Sam伸出手扶在Dean脸旁，大概是对温暖的渴望，半精灵偏过头依靠在了魔法师散发着热度的掌心上。

这个动作真是娘！爆！了！——Sam在心中呐喊，但也没能盖过另一个认为虚弱又依赖自己的Dean可爱的要命的想法在他脑中不停地盘旋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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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翡翠港瑰丽迷人，落日余晖将这座海港城的白色房子全都染成了金黄，如同一块块橘子蛋糕般鳞次栉比地排列在纵长的港口沿线，偶尔点缀其间的棕榈树则是餐盘中的香草叶。会有这样的联想，大概也说明经过一天的飞行，他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Chuck看来非常熟悉这条飞行路线，他选择了平稳和快捷的路径，并在途中进行了短暂的休息和补给。如今到达翡翠港的时间也很适宜，早一些，下午的海风将不利于平稳的下降；再晚的话，有限的照明也会给降落带来困难。

越过翡翠港城区，越来越多的大小船舶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俨然是另一个海上城市。翡翠港是大陆上的唯一的自由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却有着欧吉安最活跃的商业往来和最繁忙的港口。这里联通到了大陆之外的陆地和岛国，带回各种琳琅满目的货品和奇珍异宝。

Chuck开始为了着落准备，他们慢慢降低热气球的高度，停泊点已经近在眼前。那是在港口向北一个突出悬崖，大片平整的地面提供了良好泊位，一个简单的小仓房说明这里的主人早有准备。

“那也是你的么，Chuck？”Sam起身眺望，指着小仓房问道。

报以羞赧的笑意，Chuck操纵着热气球：“是的，因为从恩托到翡翠港的风向最便利，所以我常到这儿来。干脆在这里也修了个中转用的小库房。”

正说着，地面上的几个工人招手示意他们扔下固定的绳索，一天的飞行就此结束。

比起刚上热气球的时候，Dean已经好了很多，虽然他的面色依旧苍白，中途也没吃什么东西，但至少已经不用依偎在皮草里面需要Sam的安抚了（Sam有些失望，真的）。当他的脚踏上地面的那一刻，那个玩世不恭、喜欢热闹、美酒、美食和美女现在加一条热爱取笑Sam的Dean又回来了。

舒展因为长久蛰伏在吊篮里酸痛的手脚，Dean拧着肩膀发出绵长的□□，看到工人们已经卸下了行李，他拉住Sam：“累死我了，走吧，”又回头喊着来回张罗的Chuck，“走，Chuck，跟我们到翡翠港去，我知道有家店的煎饼和薄荷酒是全大陆最美味的。”

露出为难的表情，Chuck指了指身后的热气球：“我……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和他们一起为明天的飞行做准备。”

吐吐舌头嘟囔了句无聊，Dean又问向Sam：“你去么？”

“我……还是算了吧，”看着忙前忙后的Chuck，Sam觉得撇下这个好心的小个子男人跑去翡翠城吃吃喝喝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而且他们还是Chuck热气球的免费搭客，“我留下来帮忙，你自己去吧。”

眯着眼睛盯着Sam看了很久，Dean甩开了抓住魔法师臂膀的手，不以为然的嘟嘟嘴：“两个都很无聊，”说着两手□□裤兜，向悬崖下走去，“那我去了，你俩可别后悔。”

对半精灵逐渐远去的背影扯扯嘴角，Sam回身和Chuck一起整备调试热气球。而在他以为爱玩闹的Dean会折腾到大半夜时，可半精灵在一个小时后就回来了。

他面色潮红、额角沁出一层薄汗，说话时还不停地喘着气。

“Dean……你回来了？”Sam快步迎上去，惊讶地看着对忽然出现的半精灵。

“呼哇，”长吁一口气，Dean把一大包东西塞进Sam怀里，解开领口用手掌扇着风，“可把我累死了。亏我还找老Jimmy借了头骡子来骑，不过那头倔东西死活不肯上这个悬崖，害得我只能自己跑上来。”

“你这么快就回来？还有这是什么？”打开包裹，一股香甜温暖的气息涌了出来，是新鲜出炉的樱桃派、枫糖煎饼的味道。Sam还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装在玻璃瓶里的深绿色薄荷酒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诱人的色泽。

“别发呆了，”Dean搡了搡Sam的肩膀，“你们吃过没？”

“吃了……一点面包。”Sam讷讷答道。

“想也是，”拉着Sam，Dean歪歪头走向Chuck和工人们，“我也没吃，过去一起吃吧。”

所有人都惊喜于Dean带回来的酒和美食，修整完毕后，他们在仓库前宽阔的平地上燃起篝火，架上炖锅，烧了一大锅的马铃薯汤，一起分享着半精灵带回的煎饼、派和薄荷酒。已经远离温戴尔，Dean取下了碍事的假发，露出了他的短发和尖耳朵。这毫不意外的让Chuck震惊不已，但之后他又用那种“我懂了”的视线看向Sam，并理解地点点头。Sam只得苦笑的无视掉Chuck “男爵家大少爷和他伪装成自己兄弟的美貌半精灵情人”的臆想，继续品尝美食，听着因为薄荷酒而兴致高昂的工人唱着有关海和宝藏那经久不衰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