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夙瑶走后几日,玄霄听闻禁地的石门开启的声音。
玄霄本以为是夙瑶又与他有事相商,正想这几日她来往也过于频繁了,却从远处传来了清脆的女声。
“一边冷死、一边热死,这究竟是什么怪地方啊……幸好里面没镇着可怕的妖怪。”
不是夙瑶?能在琼华随意走动的必然是门下弟子,这里是琼华禁地,谁敢擅闯?玄霄屏气凝神,听着来人的声音,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不,是三个人。
“……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会在冰里?”玄霄见走在前面的少年发问道,而这少年的面相颇为眼熟。
“此话应是由我来问,你们不知擅闯琼华禁地乃是重罪?”不理会旁人的惊诧,“少年人,你,能否靠近一些?”
“我吗?”
“……你的长相,果真……你,可认识一个叫云天青的人?”
“……他是我爹啊。”
“你……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叫云天河。”
“……天……河……天悬星河……你娘是不是叫夙玉?”
“对啊。到处都有人认识我爹,这次头一回有人问起我娘呢,娘也是琼华派的人吗?你又是谁啊?怎会认识我爹娘?”
“吾名玄霄,乃是你爹和你娘的师兄。而你身上所携之剑名为“望舒”,与冰中的“羲和”正是一阴一阳的配剑,以日月之神为名,原本都归本派所有。”
玄霄与天河叙了些话,得知云天青夙玉二人早已身故。即使记起之前的种种,内心也不免觉得慨叹人生无常,那日挥剑相向竟成了永别。正想至此,却听禁地入口又有了动静。
“噤声!……又有人闯入,今天可真是热闹。”
过了片刻,玄霄视线中出现一着青白长衣的少年,想必是琼华门下的弟子了。
“云天河!你们简直目无规矩!连禁地都敢闯!”
玄霄表面不动声色,暗暗观察起这个少年来。论年纪,他尚不足以有入门弟子,又听云天河称此人“师叔”,玄霄猜测此人在琼华大概也不是无名之辈。
“你!你是玄霄师叔?!”
玄霄也不多理会,让这少年对自己拜了一拜。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少年所背的剑匣之上,这冰魄剑匣是宗炼之物,难道……
“哦?你是何人门下?竟负有寒月冰魄所铸的剑匣?”
“弟子慕容紫英。曾蒙宗炼长老传授武功心法、以及铸剑之术。”
这少年果然是夙瑶曾经提起过的慕容紫英。夙瑶虽谈不上资质平庸,但在几位同辈中却绝算不得上乘。若不是妖界之乱,让琼华发生一系列变故,这掌门之位也是轮不到她来坐的。以玄霄对夙瑶的了解,她疑心太重,不擅用人,故对这慕容紫英有几分怀疑。如今一见,他确实有些迂腐,夙瑶在他身上赌了一赌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他承了宗炼的教导,或许可以用上一用。
“……他曾告知你,我在禁地?”
“师公并未说过,他只交代,若有生之年得见玄霄师叔,必要恭敬相待。师叔有任何差遣,不问原由,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达成。”
粉身碎骨?玄霄内心不屑。就算宗炼当日如此嘱托,谁又知以后说话的人会不会真的为我粉身碎骨?况且,若有朝一日我破冰而出,自然不需要谁为我粉身碎骨。唯一没想到二人至死都留着灵光藻玉……
玄霄再见到云天河时,不过隔了一日。
真是云天青的孩子,连犯门规的劲头都不输。想到这,玄霄心头一紧。当年,玄霄见云天青放浪不羁,颇厌恶了些日子。但相处久了发觉他也不那么令人生厌。若不是那突来的一场变故,想必二人都不会如此决绝,以至于那日挥剑相向京城永别。
“你可是有事要问我?”
“我想知道,我爹娘为什么离开琼华派?”
原是为爹娘的事才来,告诉他也无妨。玄霄思至此处,简单说了,却没提到真正的缘由。
“那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我吗?罪有应得。”玄霄又见云天河不断盘问出冰之法,便想着试他一试。
“我身中阳炎炽烈,自被冰封,便苦修自创的‘凝冰诀’加以制衡。若是破冰,我自信不会再重蹈覆辙,但为保万无一失,还需三样至阴至寒之物从旁相辅。”
“三样至阴至寒之物?在哪里呢?”
“我也不知究竟在何处,只是当年曾有耳闻。”
“这可惨了。天下那么大,就算用御剑来找,也要花上很久,说不定一辈子都找不完!”
“你……”
“天河,你想帮忙吗?”在一旁一直没言语的菱纱问道。
“当然!”
“你们不必插手,生死之事,尚要听天由命,何况这等去留,又岂随我意。”
“玄霄,别这么说……我是真的想帮忙,你是爹和娘的师兄,爹在的话,也肯定要管!”
玄霄没料到天河答应得如此爽快,原以为他不过是为了打探云天青、夙玉之事,看来也不全然如此。玄霄被困在此处整十九年,却从未有人来问他如何助他。至此,他虽然还厌着云天青,但对眼前这个像极了那人的少年心生好感。待自己摆脱禁锢,必然尽所能报答。至于那个人,若不是他当日带着夙玉和望舒私逃下山,自己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管与不管又何妨。既然下山,就永世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