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来我往的日常①(1 / 1)
4-1 之:让我们先来聊一聊关于凡星的那些春天
吴卓回到家,就看到吴凡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电视频道等他。一见他进门,吴凡赶紧关了电视迎上来:“怎么样?”
吴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什么怎么样?”
“小张啊!见着了没?跟你的乔巴学长到底怎么样?”
吴卓点点头:“见到了,我要走的时候他正好回来。”
“然后呢?”
“哦,没然后。他们俩就是好朋友。”不然夏星也不会嚷嚷着要他们回房办事。
“哦~~那就好。”吴凡放下心来,终于发现亲弟有些异样:“小卓啊,你怎么了?”
“没事啊,玩得久了有点困了。”吴卓揉揉眼睛,冲他笑笑。
吴凡抬眼看了下时间,确实挺晚了也就没在意,拍拍他的肩道:“那你早点睡吧,今天出色完成任务,哥明天就给你搬香蕉牛奶去。”
“不用了。别买了。”
“哈啊?为啥?”
吴卓舔舔嘴唇:“因为我现在发现蔓越莓软糖更好吃。”说罢便回房了。
蔓越莓软糖?吴凡一头雾水。嗯,不管了,那明天改去买软糖吧。嘿嘿,夏小兔跟乔巴果然只是好朋友,嘿嘿,那我就放心了。
自校辩论大赛那时算起,吴凡与夏星认识三年多,期间由于兴趣爱好接近,他们还一起参加了好几个电影文学的讨论组。夏星性格温和又细心体贴,专业上是一等一的优秀,能言善辩出口成章,加上总是一副好心情好脾气的样子,吴凡一直对他颇有好感。
要说什么时候起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话,得追溯到两年前的一个春天。
他们俩都是学文的,尤其夏星,学习压力不是那么大,也比较自由,像每一个怀抱着赤子之心的中国好青年一样,他们跟讨论组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参加了南京市的社区志愿者,想为社会工作贡献一份力量。
夏星因为俊秀漂亮又温和乖巧,特别讨人喜欢,很容易被人接纳,便常常被安排到社区的福利院、敬老院以及鼓楼医院特殊病房里负责陪伴和关怀需要帮助的人们。
夏星每次去探望,都要带上一大堆的东西。尤其是去福利院和敬老院,他总是想要确保每个人都能拿到礼物,想要好好地把心意分给每一个人。吴凡原先就常常被安排与他同行,两人一起提着大包小包挤公车。后来吴凡住到校外还买了辆车,便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固定车夫。
那天,他们又一起去敬老院。
社区办的敬老院比不得市里直属的那些,收费也低,不可能前庭后院养花种草的,就一幢三层楼房,隔着一个不大的场院是串平房,里头是食堂和工作人员住的地方。敬老院里除了家人安顿过来的之外还住着几位无依无靠领低保度日的老人家,夏星总是特别关照他们,核桃粉老年奶粉从来没断过。
那年过年晚,开学已是春天。隔了一个寒假的时间没有去,要带的礼物比平时更多上好些。天气变暖,夏星想着年轻人尚且春困,老人们下午更容易乏力,一早就催着吴凡来学校接他。把几大提东西放上车之后,他们终于出发了。
南京是一个美丽的六朝古都,早春时节,阳光柔亮清风和煦,高大的梧桐树们开始洒落种子,土黄色的小毛絮漫天飞舞。天气太好,夏星不舍得关上车窗,毛絮随着风不时跑进车子里来,掉在他的身上。
“那东西毛茸茸的,当心别被它刺激得过敏。”吴凡提醒道。
“没关系。我喜欢这些毛絮。”夏星捡起身上的几朵摊在手心里,自顾自地接着说:“你看这些种子,一颗一颗小小圆圆的,挂在这小毛绒上,好像降落伞一样。它们随风飘荡,虽然绝大多数可能被碾压被破坏,但也总是有那么一小部分可能会在哪里扎根而后萌芽。我一直觉得希望是有形状的,也可以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好像梧桐树们,这些小降落伞就是它们的希望。”
“嗯,那照你这样讲,我们人又怎么说呢?”
“人类总是很勇敢很自信,有时候还很莽撞很贪心,我觉得我们的希望根据所抱有的期待的不同会分门别类,比如对事业,对家庭,对健康,对爱情,每一个都不一样,可能非常大,也可能很小,像弹珠一样。比如你,对事业的希望可能是一头金光闪闪的大象。” 夏星说着说着被自己逗笑了。
“大象?还金光闪闪?”吴凡也跟着笑了:“那你呢?你的又是什么样子呢?”
“我?我没什么事业心啊,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夏星耸耸肩。
“那爱情呢?你这么受欢迎,对爱情,你的希望长什么样?”
夏星闻言顿了顿,抬起手朝着窗外轻轻吹了口气,小降落伞们随风散去。他低头看了眼残留在他掌心的细小绒毛,回答道:“大概。。。好像一点很微小的烛火吧。可能连烛火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点小小的火星。”
“微小的烛火?那么多姑娘成天绕着你打转,你就捧着个小火星?你要求得多高啊?”
夏星笑笑,并不接话。
吴凡见他不肯回答,以为不小心踩到他情伤,有些尴尬地抓抓发尾,专心开车。
夏星侧首看了看他,又把视线转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样一路无话到了敬老院,由于之前跟这里的王院长联系过,他们到的时候,不少老人家和护工都已经在小场院里晒着太阳等着。
过了一个年,总有说不完的话。
老人家们上了年纪,也不过就盼着有人来陪自己说说话,见两个孩子来了就拉着手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聊了会儿天,夏星问:“赵婆婆呢?怎么没看到她?”
这位赵婆婆今年不满七十,在敬老院里算是年轻的。她人生坎坷,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没有孙辈,媳妇被她催着改嫁了,一个家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便搬来了敬老院。虽然经历了诸多苦难,但她总是坚强乐观,还有一副热心肠,因为自己还不算年老力衰,加上多年来有些积蓄,常常帮助院里的其他老人。
可能由于夏星的身形跟她儿子相近,赵婆婆尤其喜欢他,每次都抓着他聊天,总是给他备好零食和可乐,有时候还非拖着他去附近市场里给他买点心吃。
夏星这么一问,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一直在边上笑眯眯的王院长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婆婆哪儿不舒服了?”夏星紧张地站了起来。
王院长点了点头,示意凡兴二人跟她上二楼去。
一楼左拐第三间是赵婆婆的房间,她特意跟一位换过跨上大关节行动有些不便的婆婆住一间,好方便照顾别人。现在怎么去了二楼?夏星不解其意也只能跟了上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二楼走廊尽头的屋子里传来赵婆婆的声音:“你走开!哪个叫你来的啊!你不要烦我还行啊!我要等小星来!”
“婆婆你听我讲,你那个东西坏掉了,不能拿来吃了,你这样抱着都翻到身上怎么弄呢?快点丢开,我们换衣服还行啊?”这是护工沈阿姨的声音。
凡星二人快步跑到门边,只看见屋子里赵婆婆缩在床头,嘴里嚷嚷着“走开走开”,怀里抱着两个塑料饭盒,一个装的是鸡汁汤包,还有一个是满满一盒鸭血粉丝汤,汤洒了一地。
沈阿姨看见他们来赶紧说:“婆婆你看,小星小吴来看你了。你快看。”
夏星赶紧上前:“婆婆,我来了。你看你手里这个汤翻出来了,我帮你拿好不好?”说着便伸出手想去拿饭盒。
赵婆婆呆呆地看着他,突然用力拍开他的手:“你是哪个?你干么事啊!我不认得你!你不是小星!这是我给小星买的点心,你不要来抢!”
夏星愣住了:“婆婆,是我啊,我是小星啊。婆婆,你看看我,我是夏星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刚想坐在床沿上,却被赵婆婆猛地推开,要不是被吴凡及时扶着,差点跌坐在地上。
赵婆婆生气地大喊:“你们都是哪个!我不认得你们!你们走开!不许抢我的东西!”
“我。。。婆婆。。。”夏星又急又怕,吴凡在一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院长拉着他们俩走到屋外,解释道:“你们也知道,去年赵婆婆就记性越来越不好。过了年之后到了下午有的时候很糊涂,我们就送她到鼓楼医院查了一下,拍了CT结果是脑梗阻,医生说是老年痴呆症,开了点药但是也说没什么用,关照我们当心点不要闯祸。回来以后,她有时很清醒,有时很糊涂,糊涂的时候谁都不认得,一阵一阵的。有时候闹着吃饭,要么不停上厕所,还有时候要找她老头子。最近就老是要我们去买点心,买回来说要给小星吃,谁也不许碰。她这个样子从今天早上三点钟闹到现在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要睡的,睡一会儿也就好了。”
夏星低头沉默了片刻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们都吃不消的,我来给婆婆请个人吧。”
王院长连连摆手:“不不,这怎么行,要请也是我们院里请,我们自己想办法克服一下就行了。赵婆婆这么好的人,我们肯定是要帮到底的。”
“王院长,婆婆平时怎么待我的你也知道,现在她这样,我怎么可能不管?有个专门的人陪着,我也好放心。我平时写稿子写文章收入很高的,你就答应我吧。还要麻烦你帮我找个信得过的人来,还要耐心一点的。”夏星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王院长见他这样,便看向旁边的吴凡,只见他也点点头,叹了口气答应了:“唉,好吧,那我尽快去联系,找到了叫你们来看看,行的话就安排跟赵婆婆住一间。可怜赵婆婆一辈子。。。唉。。。好了,都已经大中午了,我们这里都是老人家吃的东西,豆腐炖蛋没味道,我要赶你们去吃饭了。”
“可是婆婆她。。。”夏星想等赵婆婆睡了再走。
“没事,我跟小沈在这里陪着,过会儿就好了。你们呆在这里也没用,反而更刺激她生气。听我的,回去吧,改天再来。”
吴凡拍拍夏星的肩道:“王院长说得对,我们留在这里也没地方呆,又帮不上忙又影响其他爷爷婆婆休息,改天再来吧。”
夏星闻言,点了点头。两人向王院长道别后又与其他老人家一一道别,这才驾车离开。
车上,气氛沉重,夏星窝在宽大的副驾位置里,头靠座椅,脸朝着窗外。吴凡也是心里难过,看他这样知道他比自己更是难受上数倍,想开口安慰他又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天终于问道:“你。。。还好吗?”
夏星没有回答,始终看着窗外。半晌,他突然说:“我很难过。”声音微哑,带着鼻音,满是伤感。
夏星说完,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拼命忍着眼里的泪:“我很难过。”
那一年的春天,吴凡第一次看到夏星伤心的样子,看到了他的眼泪,看到了他的脆弱。那一个春日里,吴凡的心里从此塌下去了一块,飘进了一朵名叫夏星的小降落伞。
他刻意忽略掉了那一天的一些细节,比如当夏星说出那句“我很难过”时,他心里涌起的那股悸动,又比如看到夏星满眼泪光时自己是多么想要把他抱在怀里。
只是,在那以后,一直以来对象换得像走马灯似的吴凡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
之后,夏星每周都要去敬老院看赵婆婆,吴凡也坚持同去,两人的接触变得更频繁起来。王院长找来的看护姓刘,不到五十的年龄,做事很利落,照顾婆婆很耐心,他们也就放心了。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转眼又是一个春天,吴凡的大切载着他们俩从每周必去一次的敬老院,到各种小动物救助站、社区帮扶点,再到玄武湖边、栖霞山下,踏遍了南京城。
吴凡有时也很纳闷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到了大四,准备司考忙得要死,可如果不能每天跟夏星发上几条无关痛痒的信息,不能隔三差五地看到夏星的笑脸,他就整个人都不大对劲,复习应考也专心不起来。
夏星对于他的忐忑倒是毫不知情,依然乐呵呵地过日子,勤跑敬老院,平时要是约出门就出门,其他时间还是沉浸在文学世界里,幸福地冒泡。
吴凡觉得只有自己这么焦躁很不公平,可又不知如何开口。直到他告诉夏星自己考研成功了,夏星高兴地满脸通红还拥抱了他一下之后,吴凡终于发现,自己对夏星来说可能也有那么点特别。
这些许特别的、可能可以被称之为情愫的东西,还远不足以令吴凡对自己的取向产生动摇。就算他觉得夏星确实非常可爱非常萌,甚至他已经偷偷地在心里称呼夏星为小兔子,也不代表他做好了要改变自己人生的决心,更不代表他做好了要与一个同性亲密的心理准备。
虽然有时他看着夏星笑弯了的眉眼,看着夏星深深的酒窝,会冒出很想亲一下念头,但他始终都自控得很好。
可是就在这个春天,一切都变了。
一向对数码产品兴致缺缺的夏星,在他那位好友并且已经跃居为室友的苏烨影响下,掌握了icloud的使用方法。在那之后他以光速补全了所有苹果产品,还配好了蓝牙键盘和耳机,写文章只要有灵感有时间,走到哪儿写到哪儿。
那一天,他们两人约好一起去超市为福利院的小朋友们采购东西,由于超市距离夏星租住的地方不远,所以他们分头行动约在店里见。
吴凡为了停车方便,到得早些,闲闲地站在超市入口看着人来人往发呆。百无聊赖之时,夏星出现了,穿着件黑色V领T恤,背着个双肩包,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走过来。他的表情呆萌呆萌的,柔顺的黑发垂在眼前,一双葡萄眼没焦点的胡乱看着周围。
突然,他轻轻拉过耳机线,把苹果那小巧的线控叼在了嘴里。一瞬间,吴凡觉得身处的时空整个都进入了慢放状态,耳边嘈杂的广告声、路人喧闹的谈笑声全都消失了,他只看见夏星的嘴巴微张,嘴唇是漂亮的樱桃色,红红的舌尖抵住线控,洁白的牙齿在上面轻轻磕了一下,再磕一下。
这轻巧的两下,不仅咬在了线控上,更咬在了他心里。
吴凡一阵恍惚。
这时夏星发现了他,隔着人流冲他挥手,满脸笑意。吴凡突然感到口干舌燥,他舔舔嘴唇,赶紧也挥挥手。
吴凡没有料到的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差点要了他的命。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逛超市竟然可以是这么暧昧的事情!
而且这么大个南京城,难道就这一个超市吗?为什么哪儿哪儿都是人!
要知道,他负责推着车,夏星走在他身边拿着单子看货架。在拥挤的人流里,他们走得很近,隔着衬衫薄薄的布料,夏星的胳膊和肩膀不时地蹭到他的手臂!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被蹭到的地方都火烧火燎的!
还有,为什么夏星隔着他从货架上拿东西的时候,他都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眩晕?夏天还没到呢,难道他已经中暑了?
还有!那个在结账时排在他后面的熊孩子!你要推车就好好推!你拿车撞我干嘛!你撞得我往前晃了一步把夏星圈我怀里了你知道吗!我看着他的头顶的发旋头有多晕,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腿有多软,你个熊孩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吴凡历经艰险终于回到车上后,几乎被折磨得快疯了。夏星坐在副驾驶看他一副快要灵魂出窍的样子哈哈大笑。
接着就要去福利院送东西。
车行不多时,夏星突然一拍大腿说:“哎呀!我好像漏掉了小苹果的水彩笔!”一边说着一边趴在前排座椅的缝隙里翻找放在后排的口袋们。
“你小心一点。”吴凡把车靠边,回过头正好对上夏星T恤下摆里的一段腰身。果然是小兔子,这么雪雪白。他顿时看呆了。
“呼——找到了,一共十二盒,还好还好。我来检查下颜色对不对。”夏星举着一大摞水彩笔盒子转回身,看见吴凡正莫名其妙闹了个大红脸:“你没事吧?怎么脸红得跟番茄似的?”
“没。。。咳咳。。。没事。我热的。”吴凡赶紧换挡打方向,把车开回正道,正赶上个超级大红灯,整整120秒,他有些焦躁地用手指敲方向盘。
夏星看了他几秒,嘟囔了句“有病”,就继续开始水彩笔核对工作:“小苹果要12色的,小桃子也是12色,小胖是几色的来着?好像是24色的,到了大班就要用24色了。嗯。。。哎呀!”
“怎么了?”吴凡脸还烫着。
“忘记叫肯德基了!”夏星两手抓着一堆水彩笔盒子不得闲,就用右手食指挑着线,把一直挂在脖子里的耳机塞进耳朵,拉过线控往嘴里一衔,咬着中控的地方开siri,预备叫机器人帮他打电话。
熟悉机械女声刚说了句“你好”,耳机就被扯掉了。嘴唇上传来有些粗糙的触感,吴凡的拇指正摩挲着他的下唇,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嘴巴,眼神专注而温柔。
夏星背后像触了电似的一紧,脸也红了,他眨了眨眼,说:“吴凡,你干嘛?”
“啊?哦。。。哦。。。我。。。”吴凡突然被惊醒,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那个。。。别咬。。。不卫生。”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向四下里看:“这红灯怎么这么长,等死人了。哦,走了走了。”
夏星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微笑了起来,掏出手机拨号。
当天夜里,夏星带着冰红茶拉着苏烨说了一晚上。自从用了苹果以来,他一直有咬着线控跟siri对话的习惯,多用几次下来siri对他的命令方式已经完全适应,所以很方便。在超市里吴凡第一次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那时他本想叫siri打电话给吴凡,结果那人实在太醒目,老远就看到了。接着他就用余光瞄到吴凡正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而整个购物过程中吴凡的慌乱反应更让他确定了这一点:一直以来对他抱有好感但也仅是抱有好感的吴凡,可能对他产生了企图心。
有了好感又有了欲望,百炼钢变绕指柔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在车上故意把着座椅趴在后面找东西,更找到借口再试了试咬着线控。果然不出所料。吴凡脸成了个番茄,眼睛里却分明闪着不一样的光。
驯龙大计就此展开。吴凡你这个大帅逼,就等着我来收了你吧!小兔子吃大飞龙的大戏就要拉开序幕了!
而这边厢,吴凡则度过了漫长的一夜。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就是类似于青春期伊始,每个男生都会做的那种梦。旖旎的、梦幻的、带着点眩晕的梦。和年少时不同的是,梦里不断闪现的,是那张小兔子一样可爱的脸,葡萄一样的眼睛,笑起来甜甜的酒窝,大领子里敞着的锁骨,T恤里细而白的腰身,还有咬住线控时软软的舌尖,以及他下午才领略到的温暖而又嫩又Q的嘴唇。那嘴唇轻启,好听的声音在唤他:“吴凡。”
吴凡几乎是挣扎着醒过来的。他喘着粗气在床上坐了会儿,随后几乎有些悲壮地走向了浴室。他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纾解了冲动,也告别了他二十多年来的取向。
躺回床上后的轻松感给了他最直接的证据,容不得任何辩驳,当庭宣判他的真心所向,现在,或者更早,甚至是在两年前,他的心就被软萌软萌的小兔子拿走了。作为等价交换,你的心也得给我交出来,吴凡下定了决心,终于沉沉睡去。
谁知吴凡的笃定在那之后没几天就被瓦解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苏烨。
他周末约了夏星吃饭,结果来了个拖油瓶。这长得也太非人类了吧!吴凡在心里腹诽。结果一顿饭下来,他发现这个漂亮的苏烨跟夏星关系极为密切,密切得他们俩说话时自己都插不进那世界里去,只能郁闷地在一旁猛吃。他捞着酸菜鱼,心里警铃大作,这两人可是室友啊,根本是个同居关系!用的是一个卫生间!关系这么好,而且认识的时间比跟我还长!
太危险了!这个苏烨太危险了!
夏星看着吴凡越来越黑的脸,偷偷对着苏烨眨了眨眼:“驯龙进度条,百分之五。”
午饭后苏兴二人一同去大众书局了,一肚子郁闷的吴凡做完车夫就被打发回家去。回到家,把给吴卓单独打包的那份酸菜鱼呈上之后,他赖在边上整整说了苏烨十五分钟的坏话。吴卓都扒拉完鱼片开始吃酸菜,他还没说完。小少爷急着想继续看小说,实在不耐烦终于开口说:“哥你说完了没?苏烨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连你都帮着他说话?哎?不对,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乔巴学长啊。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就跟夏星哥这么熟。长得超级可爱吧?他为人处事都很正直可靠,才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小气刻薄。不过他大学五年倒确实一直都没有女朋友。”吴卓叼着筷子已经在开网页了,天知道他等更新等了多久,今天总算是可以看了。
“小卓!”吴凡跳起来抓住他的肩膀摇:“你得帮我啊!”
“嗷!你轻点!”吴卓甩开他的手:“帮你干什么?”
“帮我逮兔子。”
“哈啊?”
。。。。。。
于是,在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各自调查计划之后,前一回的一场大戏就在尔虞我诈、我想抓你你也想抓我但是我不说你也不说的背景下诞生了。
你没料到我早已为你着了迷。
我没想到你早已为我抛弃了原来的自己。
这是因为,在充满了不确定和未知的爱情里,再强大的人都会变得自卑、胆怯、小心翼翼。
为了爱情,再温顺的兔子也可以变得很桀骜,再不可一世的飞龙也可能愿意做小伏低。
夏星对着电脑屏幕打下了以上文字,满意地笑了,再顺一遍大纲,配上这刚写好的文案,放进邮件里发送给了编辑。
文章标题:驯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