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食人魔(1 / 1)
林惠然在山中与和尚闲谈了一天,心情愉悦,有大彻大悟之感,遂不再计较子离与元流火的那点小事,下山时还专门带回来几坛子果酒。
当天晚上三人在房中吃饭,元流火把酒坛放到桌子上,拍开封泥,闻了闻,笑道:“好甜。”
“这酒是山果酿成的,口味很淡,流火也能喝一点。”林惠然神情恬淡,又跟他们两人宣布,自己想去山上的庄园里住一个多月,潜心读书写字
“庄园是我朋友空闲下来的,里面房间很宽敞,又有几个老仆伺候。两位明天收拾一下行李,和我一起去吧。”
元流火抄起筷子吃菜,对林惠然的安排没有意见。
子离远远地坐在桌子对面,迟疑了一下才说:“南树在官场上遇到一点麻烦,我得去帮他。”
元流火从饭碗里抬起头,有些担心地说:“你不和我们一起了吗?
子离凝视着他,想了想笑道:“我当然和你们一起了,嗯,我夜里住在山庄,但是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外出。”
元流火放下心,继续低头扒拉米饭。
林惠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两个,忽然开口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声音很轻松,像是在开玩笑。
子离和元流火俱是一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
林惠然亦自觉失言,有些懊悔,三人呆呆地坐着,讲不出什么话。
元流火低头用筷子戳青菜,半晌才说:“子离活泼有趣,风流潇洒,我恨不能天天跟他待在一起呢。”哗啦一下把饭碗一推,打开门出去了。
林惠然又急又悔,却不好意思直接追出去。子离淡淡一笑,对林惠然道:“活该。”
元流火去楼下走了一圈,买了一点糖果糕点,用牛皮纸包成四方块,细绳捆扎得严严实实,带回房间里,他是担心在山上吃不到这些点心。
房间里已经被收拾过了,林惠然独自坐在书桌前看书,元流火没搭理他,去床上收拾衣服和银子,忙碌完毕,又记起桌子上的果酒,于是端起茶杯,倒了一小杯品尝,只觉得甘甜清爽,沁人心脾,开口道:“这酒很好。”又问林惠然:“这酒是谁给你的?”
林惠然正低头写字,也早就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随口回答:“寺庙里的和尚,他是我的旧识。”
元流火大为好奇,只觉得林惠然的朋友遍布全国各地、仙妖三界、各行各业,也算是个奇人。他捧着白瓷酒杯,挪到书桌旁,趴在书案上道:“你的朋友可真多。”
林惠然嗯了一声,头也不抬:“泛泛之交。”
元流火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林惠然写的字,他的字体轻盈洒脱,内中自有一股刚硬桀骜的气势,也不知道是师承哪一家。
“你在写那本小说吗?”
“是的,”林惠然一边写字一边回答:“书局那边催着我交稿,说是上一本买的很好,要趁势多写几册。”
元流火到别处搬来一张红木椅子,坐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就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又拿起扇子给他驱赶夏日的飞蛾蚊虫。林惠然一旦认真工作起来,非常地投入,周围一切动静都很难打动他。
夜色原来越深,外面街上的打更人敲着梆子走过,元流火喝了几杯酒,一时间不觉得困,只觉得无趣,他蹭到林惠然身边,虫子似的乱扭:“林公子,抱抱我。”
林惠然左手执笔写字,右手腾出来抱起元流火,放到自己的腿上。
元流火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只觉得林惠然身体高壮,自己在他面前非常矮小瘦弱,心里不由得很气馁。他微微叹气,脑袋抵着林惠然的脖子,闭上眼睛睡着了。
林惠然写完了一段传奇故事,放下毛笔,这才惊觉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微微偏头,原来是元流火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他心里一暖,就着拥抱的姿势将他放回了床上。
第二日三人收拾行李,乘坐马车到山上去。沿路见各个隘口增添了许多兵丁,林惠然心中好奇,猜测京城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子离将车帘拉紧,沉着脸解释道:“城中的确是发生了命案,朝廷着吏部与刑部限期破案,此事由丞相和南树主持,南树迫于办案期限的压力,向我求助,因此我这段时间要经常奔波。”
“由丞相主持的案子,想必是非常严重了。”林惠然道。
子离面容严肃,目光在林惠然和元流火身上移过,半晌才说:“是吃人的命案。”
原来近日京城里发生了多起儿童被杀命案,被害者肚子被撕开,内脏被吃的干干净净,只空余一个皮囊,现场惨不忍睹,骇人听闻。
京城里人心惶惶,有人说是出现了野兽,有的说是食人的妖僧,众说纷纭,人人自危。朝廷那边也是毫无头绪。
子离作为一个书生参与到刑部的查案过程中,他虽然是狐妖,但在官吏中却是人微言轻,况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因此并没有提出什么高明的意见。
林惠然听了事情经过,想了一会儿,对子离道:“子离兄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对这食人案件,大概是有一些见解的。”
子离微笑点头,说道:“还是闻野了解我。其实这种食人心肝的事情,在春秋战国时曾横行过一段时间,彼时天下大乱,野兽丛生,天地间生出许多道行低微的小妖精,这些小妖若是安心待在山林中修炼,几千年后或可成仙得道,但它们大多不耐烦修炼,想走捷径,那捷径就是吞吃十四岁以下童男童女的心肝。这法子倒是可以快速提升小妖们的灵力,只是太过凶残,长此以往就坠入了魔道,万劫不复。”
“那么在京城食人的,必然是急于修炼的妖精了?”元流火睁圆了眼睛问他。
子离摇头,很谨慎地说:“我未曾见过他的真身,还不好下定论。”停了一会儿又说:“若是我千年修为还在,能辨千里外的纠纷,能查过去未来的因果,早就找到凶手了,又怎么会在这里饶舌。”
元流火别转过脸看向别处,装作没听见。林惠然淡然一笑,并不参与他两人的纠纷。
马车停在了山庄门口,三人先后下车,推门而入,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房屋宽敞宏伟,满园芳草萋萋,古木参天,非常幽静。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元流火连说:“好地方,好地方。”
林惠然微笑着看他一眼,弯下腰低声说:“等我们成亲了,也买这么一个院子,好不好?”
元流火眉眼弯弯,却看向子离:“子离觉得好吗?”
子离戏谑地看了林惠然一眼,朗声道:“嗯,我很喜欢。”
元流火嗤嗤一笑,拉着子离的袖子去挑选房间,而且一定要住在子离的隔壁。他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挨的近一些,可以更好地补充灵力。但是这些话却不好明着讲出来。
林惠然默默地注视着他两人牵手说笑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不敢再冲元流火发火了,据他观察,元流火是绵里藏针的脾气,平时柔顺乖巧,一旦生气了,却很不好伺候,到头来吃苦的还是自己。
林惠然心思聪慧,其实早就看出来,这两人虽然行动亲密,但心思坦荡纯净,并没有什么龌龊的念头。虽然如此,见到自己爱人的小手被别人握着,爱人的笑颜被别人近距离看着,他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子离和元流火各自在房间里整理衣服和床铺,林惠然负手而立,在走廊上站立了片刻,伸出食指敲了敲门板,走进房间里问道:“确定要和子离挨着住吗?”
元流火坐在床上叠衣服,头也不抬地说:“我就要挨着他。”
林惠然凝视着他片刻,忽然上前一步,将他按到在床上,动作敏捷地抽出他的腰带。
“啊……”元流火惊叫了一声,作势推开他。
林惠然温和地笑,松开他,微微扬眉:“宝贝,那你可要确保以后每天晚上不要叫太大声,免得被我们这位好朋友听见了。”
元流火脸颊一红,怒道:“你好好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低头重新系腰带,半晌嘟囔道:“我从没有叫很大声的。”
林惠然十分宽容地揉揉他的头发:“你想怎么样都行,”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为夫愿意宠着你。”
元流火心里一动,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林公子。”
“什么?”林惠然微笑着看他。
元流火把嘴巴凑到他耳边,软软地说:“林公子,我最喜欢听你说那些话啦。”亲亲他的耳朵,撒娇道:“你再说几句。”
林惠然摇头,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他抬手摸着元流火的头发,含笑凝视着他,目光里满是柔情蜜意,元流火被看得很不好意思,脸颊越来越红,身体也越来越软,倒在林惠然的臂弯不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