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玉笛(1 / 1)
眉心一点冰凉,我抬头看向天空,层层积云稠密森然滚滚泛涌,如某种不可名状的兽,欲要搏击而下,压得人透不过气。“要下雨了吗?”我如是想着,雨丝飘斜落下,挟着风,肆意侵袭,座下的秋千晃晃悠悠,槐花纷纷伏动飞飏,裹了风雨跳着一支不知名的舞。“郡主……”绿芜气喘不定的跑上前,发丝倾斜,周身尽是碎珠滴答,眼中写满了焦躁惶恐,她拉我起身,强颜笑道:“总算找到了。”
“绿芜,”我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头不安道,“为什么?为什么爹不理我,娘也不理我。”雨越下越大,呼呼咆哮而过,染湿一地残红,她蹲下身,别过我一侧垂落的发丝,安抚地朝我笑了笑,道:“王爷太忙了,抽不出时间,王妃最近身体不好,郡主……”他突然拉起我向前奔跑,手腕处攥得那样紧,丝毫挣脱不得,我大叫:“绿芜,怎么了!”她头也不回,一个劲地跑,嘴里依稀自语道:“快走,快走。”眨眼穿过昏天地暗的雨幕,越过无数的廊檐屋宇,至一华丽宫殿,她终于停下,转过头来,唇边细细一缕血丝蜿蜒而下,瞬间浸透全身,我恐惧莫名,四肢冰冷,感到那鲜红的血似乎要向我漫过来。绿芜半睁着渐涣散的双眼,虚弱笑道:“郡主……曼儿……我的曼儿……”我终于挪动发僵的双腿,慌不择路的跑出。
偌大的宫殿,千转百折也寻不到出路,触目尽是繁复浓丽的纹饰与镂刻得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蟠龙,我小心推开一扇虚掩的门,龙涎香幽幽覆满周身,上官延沉沉如华缎的声音滑过:“曼儿,进来吧。”我怔住脚,待要跑开,却被他双手反剪,完美无瑕的脸孔蓦然靠近,凤眸潋滟莹澈,他低低叹息:“真像啊,你和她真像啊。”我怔怔说不出话来,意外瞥到屏风后有人影闪现,那人毫不避讳,径直走出,剑眉朗目,一袭青衣如玉树临风卓然傲立,右手持着一柄兀自滴血不止的剑,瞳孔瞬时放大……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思绪空空荡荡,身体酸软,双唇干涩的几乎要裂开,我撑起身体,唤了声:“绿芜。”愣了一会儿,我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叫了这个已经死去的人。我艰难的挪下床,突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挑开帘子,笑着道:"诶,你醒啦。"
我看向来人,是个笑容明媚的少女,正端着茶水进来,她看到我下床,忙把盘放在一边桌上,跑过来扶过我要躺回去,嘴里脆生道:“你别动,大夫刚来过,嘱咐你好好静养。”我皱眉拍开她的手,道:“我要怎样与你何干。”开口声音喑哑粗涩,我和她同时一惊,那少女像只受惊的兔子,连忙缩回手,诺诺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你的,我只是想,我……”说着几乎要哭了。这时一老妪揭开帘子,急忙走向前向我连声赔罪,接着转向一旁的呆着的少女叱道:“小妹!还不出去!木头样杵在这干嘛!”刚说完,小妹就哭着跑了出去。
我闭了闭眼,低声道:“是我不对。原是你们救了我。”眼前的老人“啊”了声,似乎没听清,见我没再开口,还道我仍着恼,只一个劲的卑躬屈膝道歉。我不禁有些反感,稍稍提高音量:“我乏了,你出去吧。”“诶…噢,是是,好,我这就出去,小姐好好休息。”说着就急急退了出去。
如此一来,我也忘了想要喝水,没力气重新躺回去,只靠着床呆呆出神,竟这样入睡了。
再次醒来,我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侧过头看到三哥坐在一旁的长条木凳上,我叫了声“水”,他立刻惊觉,倒了盏茶过来,一手扶我起来,一手将茶凑近。刚一沾口,我便亟不可待咕噜喝下去,他见我如此急迫,便轻轻拍着我背部,温声道:“慢慢来,仔细呛着。”很快一碗见底,我看向三哥,嘶哑说道:“还要。”
他微蹙了眉,道:“你才刚醒,不宜喝太多凉水。”
我垂下眼帘,转过头慢慢躺下,然后闭上双眼。上方似乎传来到一声的低低的叹息,三哥轻声道:“七妹,还是回府吧,你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我懒得回答,微微侧了下身子。之后就听到旁侧的人离去,室内一派静谧,偶尔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我毫无睡意,感觉身体黏腻犯痒,便挣扎着起身。刚下床,双腿软绵绵地几乎不能站立,我及时扶住床沿,适应了一会儿,然后蹒跚地向外走去。
掀开帘子,就见之前的小妹端着一盆汤水走近,看到我惊得“呀”了声,又涨红了脸低头解释道:“公子吩咐说小姐躺了那么久,需要擦下身子。”我扶着墙靠立着,静静地看她端了进去,又急匆匆走出。
盯着盆中的热水,第一次意识到要自己动手。于是我艰难地脱掉衣服,不出所料,身上果然起了疹子,且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我胡乱擦洗了下,就重新套上衣服,向外走去,外面有轻快的笛声响起,我走出门,看到三哥背对着我站在一棵槐树下吹奏,小妹坐在杌子上仰头看着他,眼里溢满了浓浓的倾慕,简直要流出来。一曲毕,小妹拍手笑道:“真好听啊!公子好厉害!”我想这个山野女孩倒是纯真可爱,那笑容之灿烂怕是天上的太阳都争不过。三哥转过身来,脸上温暖的笑意在看到我时微微滞住,小妹惊讶得顺着三哥的视线看向我,气氛一时凝住,我弯了弯唇,并不理会他们,径直朝篱笆外缓缓走去。三哥上前拉住我的手臂,低声道:“你要去哪?”我拂开他的手,并没看他,继续向外走。
山林寂寂,松风阵阵,我胡乱走着,唇角不可控制地向上仰,真是可笑,我竟会因刚才那一幕心瞬间抽痛,赌气离开。这样看来我大概可耻地嫉妒了,不过那样平凡的山野女子,他会对她吹那把进入王府后从未吹过的笛子,脸上还会出现那么温暖的笑意,真是刺眼的很。
头有些发晕,我靠在一棵树上,闭眼缓了缓。想道如今尚且自身难保,竟仍会被这些事牵绊心神。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顺椅着树干滑下,神思浮沉,茫茫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混混沌沌中有炽热粗重的气息靠近,接着感到一双粗粝的手在我身上胡乱撕扯游移,灵台顿时清明,我睁眼喝道:“大胆!”却是有气无力。伏于身上的那人好似没有听见,只埋头在我胸脯处乱拱,湿热的唇舔砸得滋滋作响,五脏六腑阵阵翻搅,我几欲呕吐,那人坚硬粗热之物在我双腿间胡乱磨戳,只是进不去,一发狠,刺啦一声撕毁我的下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