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李氏心急(1 / 1)
李氏唰干净锅,向着里面舀了满满大锅的清水,就等着芳姐儿候着的火烧开。这水可不是用来看的,而是要用它撩熟灶边大背篼里冒出嫩尖的芹菜头,等到用烫水撩熟了之后就得放在坛子里面封好口,可别让它漏风,坛子边顶撒满水,用木铎子盖在坛盖里面,这才算是真正弄好。
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将这些弄进坛子里。
晚间文哥上炕,拿出芳姐儿比划的书,瞧得无趣就又随意的丢在一边。芳姐儿大叫了声忙得将那被文哥丢得随意的书放好,还没有说什么话,文哥就自动规矩的寻了过来。
“姐儿,整日光是瞧着那文有啥用。”本来还想要说让去外头跟着耍,芳姐儿被李氏看得紧,倒是文哥少了王华的看照,整日在外头疯跑得不成样。
就说在地里收东西,也得是闹的地里起坑才罢休。
“跟着你这混小子难道还有啥用处?”李氏刚一进来就听见文哥的话,不由得出声,将手中翻炒好的蔊菜放在炕桌,“咱村里有哪些人像你这般好福气,能够见着先生识那几个字,别是不晓好歹。你爹总是说光让你认字就好,不要你当什么老太爷,但这肚子里面装上点东西就算是走在路上,贴着肚子晃荡也能荡出响声不是。没本事以后去了镇上你舅舅帮衬找个好的门当做做,有本事靠着自个不也能活?要真是有了出息,俺们是不想那些有的没有,芳姐儿以后也能找个好的人家不是。”
说完,李氏就给了文哥一个白眼之后又去端食。
文哥瞅着没人,用手拈了根蔊菜叼向芳姐儿嘴边处:“姐儿,吃口,可爽味了哩。”
“俺不要,你手脏。”要是真的吃下去,那明个肚子不得是疼死,芳姐儿看着文哥的手暗自想到。
这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文哥性子粗,但被护在指尖上的芳姐儿嫌弃,这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千奇百怪啥味都有。
“姐儿,你咋地嫌俺了?”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要说文哥,在村里走在哪里都是威风凛凛,谁敢给自己不好的脸色,若非是芳姐儿,搁了别人说这话,那手中的拳头不得将人打趴下。
可别看着文哥三大五粗,虽不如王华一般健硕,但文哥的身子板也算是强流。芳姐儿看着文哥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扑哧一声的就笑了出来。
“你要跟俺使气俺还不得出个声?”芳姐儿反捂嘴问道,嘴边洋溢的是压制不住的笑意。
“你整日就是给俺气受,俺想不受也不行。平日一口一口亲哥叫着,囔得比院里老鸡都勤,但这手里一有了好东西,就得是送了别人不给这站着面眼前的亲哥哩。”
芳姐儿刚是一听,还没觉得什么,只是后面越来越听就越是不对劲,怎么话里话外酸味直冒,隐隐约约还是对自己不满。转眼一想,忽地脑中闪过一个片段,顿时芳姐儿觉得颇为无奈。
就是在前几天,文哥和老二在田坎边上歇气,芳姐儿随着李氏送了吃的,蹲在田坎边。那文哥向来在村里有人气,就见到了认识的二狗,看着文哥手里拿着的饼子,心里想吃,便是想要从文哥手里拿,谁曾想文哥倒是不允给。二狗那心里面气,直要将文哥扑倒坎下弄几番,埋怨说是这么香的饼子吃一口都不给,抠门得紧。虽是这般说,但那二狗还是赖皮的守在文哥边。
要说文哥是厌烦,那芳姐就是欣喜了,难得自己煎出来的饼子有人吃,芳姐儿还能不乐?
忙得笑哈哈的从筐萝里拿出热饼子给二狗,直乐得二狗笑咧开了嘴。
当时芳姐儿见着文哥黑沉的脸,全当是因为天晒脸黑,现在听来,原来是文哥心里泛起酸但有顾虑着的面子不说,还记了这么久不放过,芳姐儿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那二狗不也是俺哥,一个饼子而已,难不成你小心眼记恨这么久?”
“倒是被姐儿说成是小心眼了,俺…”文哥正是想要出声,就被进来的李氏打断,“可不就是个小心眼儿?平白无故就是将人默默记在心里,你惹了他明面上是给你笑,背后止不住在想怎样整治你的呢。”
“娘!你咋地说俺周身不成人,反是那些笑面虎?”
“就你这脾性,笑面虎是想当就能当的?要是真遇上笑面虎你才是晓得厉害。泥沟子照人,正反面都不成样,全是你这般人折腾出来的瞎话。整日不好生待在屋头,就冒着邪心思出去,要出去了心里还以为自个就是天王老子顶顶厉害,还以为俺是不明晓的人。俺见过的事比你放过的屁都多,要是姐儿也跟你去那下河扒涂子儿上山闹事打架,俺非得是整日管着你不放。”
文哥最害怕的人就是李氏,别是看着李氏笑颜颜的,要是真打定主意跟你较上劲,就是你跑到茅司边,也得揪你出来呢。听着李氏说的这些话,感情刚才芳姐儿讲的话全是被李氏听得清楚,文哥讪然:“娘你说的是啥话,俺又不是蠢人,平白去干那些蠢事。”
芳姐儿捂着嘴闷笑,惹得文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要真是听了话闷在屋头那还不得变个模样儿。
“娘,你煮的啥,香得俺馋味都有了。”芳姐儿使劲吸了吸鼻子问道,感情那模样就像是贪食的主儿。
“就你鼻子最尖,啥都闻得到。”李氏盘腿上炕,手翻了碗盖,唤了人就是开始吃。等到芳姐儿们吃得饱,李氏就得要起身收拾碗筷,进了灶屋洗干净。
掰着手指头算,掘着脚丫子瞅,这日子吹风刮人的就走了过来。再说王华跟着李天化下南面也是有了几个月,这天又是变冷了起来,李氏心里面愁,出去那么久也不见送个信回来放个平安。
愁归愁,心里担心总是放不下心,你像是收了东西看院插栓,数着炕上的人,总是觉得少了啥东西心里感到不自在。这男人往日在你眼跟底下晃悠,说是碍眼也不觉得有啥,但这一不见吧,心里面就又不舒畅。
表面上李氏该做啥就做啥,这节气之后,地里收得干净也没了别的活,闲着忙屋头的事。瞧着也是那个样子,但是时不时也会是出些错,像是忘记放味,该是抽火的时候加火结果煮出来吃的全都不成味。芳姐儿这些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晓得李氏是在担心王华。
还好文哥也机灵,跟着芳姐儿扯这说那,胡话一大片引得李氏放下些心思不再瞎想。
芳姐儿说实话,心里面也是怕。毕竟这南北不相连,交通不发达,几千万里的路途,想要找个人做个事非几个月的功夫不可。再则说在外难保不出啥困难,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白受了人欺负也还不是得受着,不能像是在村里无所谓。蹬货是赚钱的营生,但为此回不来的人也不少,留下孤儿寡母不成模样。
王华实诚,倒不是怕惹了麻烦事,偏生是因这实诚怕在外吃了亏。
但是这些话,芳姐儿也只敢闷在心头不说,要让李氏听了,哪还是兢兢战战,还不得整日踮起脚跟子儿在村口望人啥事也安不下心做?
眼瞧着年下,原本就是心慌慌的李氏就更是坐不住了,整日愁眉苦脸双眉紧皱,吃啥也没有胃口,几天下来就是瘦了一大圈。想着前面这个时候王华还在屋头,一家人和和乐乐地,现在下去南面,信没一个,是死是活也不晓得,难不成是真依了林氏的话遇上了贼窝子?
“呸呸呸,俺这晦气嘴,茅司边上乌鸦儿满嘴不是话,说啥晦气不晦气的。”李氏打了打说话的嘴,这在外的就怕屋头人说这些晦气的话,你要是好还能够冲个喜气,要是真过得不好,说了这些晦气话,还不得更晦气?
昨晚上堂婶张婆串门,还带着全哥儿新进门的媳妇刘氏,念着做席的份子钱,这不就是特意领着新媳妇串门问个吉祥,讨个喜气。这刘氏虽不是像那张哥儿媳妇害脸,但话也少,沉默寡言,长得也算是清秀,前有胸后有屁股,翘得紧。就算是芳姐儿看着这好身材也是多看了好几眼。
送了几挂腊肉和粉面包,再是坐了会子儿就走,李氏就跟着这张婶子走得近,忙得留人,那张婶子也是晓得李氏男人下了南面做生意儿,又是从媳妇刘氏手中拿了端四锦点心,给了芳姐儿说是解解馋,李氏晓得这四锦点心是个珍惜东西,是那全哥儿亲姐敏姐儿送来的,平日就算是你想吃也只得想着,别的啥也干不了。忙得是摆手不要,一股犟劲就连张婶也无奈,最后好歹是那新媳妇刘氏说了话,李氏这才是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