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年时闹崩（1 / 1）
王华听着王丁强说起那时候的事，王月娘是大哥婆娘生的第一个闺女，头上有个小子不说，底下更是还有个小闺女。那时候月娘还黏自己黏乎得紧，这大了便是有些生疏了，见了面也不比以前亲热。
“那时候月娘就黏俺黏得紧。”
李氏瞧着王华畅快的模样，心中咯噔地一响，面上不露神色：“可不是地勒，这大过年图喜庆，嫂们疼着俺姐儿也不差。”停顿了声，将在自己文哥身边的芳姐儿唤了过来。
芳姐儿靠着李氏，心里面转了千万个心思，随即甜腻腻地喊了声大伯娘。
邓氏看着李氏和芳姐儿两个人一唱一和，心中狠上了一个遍：这该死的李梅，心眼子都钻进河底了不见光，活该是嫁给这没用的王华。
但脸上还是笑颜逐开，打量着芳姐儿：“伯娘看看姐儿，哟，长得真快呢。”一说完就装做若无其事，问起这问起那。
李氏心中冷笑，这大过年手里不见着提了啥礼，光是想要白吃别的，天底下哪里还有这般安逸的事。舍不得孩子还想要套狼，做人也不得掂量掂量自个的分量。
“什么？！”王华猛地拍炕桌，惹得炕上的所有人纷纷注目。
“你这是在做啥，惊惊咋咋地，难不成见着地里的毛旮婆？”李氏抚了抚胸口说道。
“惊惊咋咋啥，你说还有啥，要是月娘得了个好人户也就罢了，大哥你难道不晓得那乔员外是个啥人啊，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债主啊！”王华捶胸顿足说道。
原来月娘，也就是邓氏屋头的二闺女，跟着文哥一般年纪，也是到了可以找人户的时候，就是先前听到月娘许了人家时，王华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这闺女嫁得早，儿子也生得多，能讨老子娘的欢心，皮嫩光滑地，男人也欢喜。哪曾想这月娘不是嫁人户，而是活生生地投进火坑哩。
月娘今也才十五，那许的人户是镇上的乔员外，本来是跟着乡里村的扯不上关系，但就那乔员外没良心，浑说乱扯地就将村里别家的地收了干净，雇着人在地上办。要是你觉得吃亏，想要找乔员外理论，放出来的狼狗不得将你生吃，哪还有胆闹事，再则说了就是那县太爷都说是跟乔员外有关系。
这般权势滔天地，躲都是来不及，期盼地只有不要招惹那灾星。
这村里人没个本事，除了那口地还能那什么饱口？
乔员外或许是有些眼光，早些年贩卖皮毛生意，做成了富商，在镇上好几处的缎子铺、皮毛铺都是他的哩。要是安分也好，但这乔员外又是个聚富敛财贪得无厌的家伙子。
而且又是荒淫好色之辈，纳了整整十七房小妾，好不容易在中年时候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是个荒诞无为地人，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人都能够当月娘的爹，这月娘真是许了乔员外是做孽啊。
“那乔员外是啥人别个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当初娘去了就是那乔员外硬是抢占屋头娘攒下地银子？让得村里人不敢说啥，只得是劝着俺们放手，现在…你…那可是你的亲闺女啊！”
王丁强无言，本来就没打算跟王华说，要不是邓氏非得来，哪里又会受这门子说。
对着邓氏使了个眼神。邓氏笑颜，“那乔员外哪里有你想得那般不入流，别再说也是个富商，跟着老太爷也是有关系，能真的进乔家门那也是俺闺女的福气，想要讨还讨不来。那时候的事只是个误会，都是乔员外看着孤儿寡母没照料才收了，现不也是还了俺们。”
王华气恼，“俺不晓得那事，俺只晓得要让月娘许给乔员外，俺说啥也不允！”
“月娘也不是猪崽，说是轮到谁家就是谁的，没良心还得是有个度，那…”
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个人也是受不住。所以王丁强脸是越来越黑，就算猪崽也是自个屋头的，逮哪卖哪也是自个说了算。
邓氏最是受不住，干脆跳下炕，面色哪里还是不佳，那可是瓦黑瓦黑蹭得都跟锅底一般。
“俺可不像是你，能出猪崽，你本领强俺们就也不行，这都是屋头有了奴隶做了东家的人哪里还瞧得上俺们穷酸。今个不过是跟你们说一声，到时候等月娘出门时表个心意说是这么多也不嫌人烦。要是真对月娘上了心，你也要不起。”月娘心眼高，模样又整齐，乔模乔样，许给村里不长眼的东西可惜了。但那乔员外就不同了，月娘要是去了还不得吃香喝辣过得滋滋润润，再则就是屋头也能讨个喜气。
“敬你一声嫂，你屋头月娘去哪关俺们霍事，来了也不怕讨嫌，说的话也不怕绞了舌弄死人，炕头也都被不情不愿地坐冷塌大半。”李氏怒火中生，这话都说成这样不要脸皮子，哪里是个嫂说的话，李氏也顾不得是不是说了忌讳的话。
过年空空手来，光是想占便宜，说得话又是不长脑地，李氏虽也是关心那月娘，但晓得邓氏的性子，真是月娘被许了，哪里还有回头的分。
这话明白着赶自个走，邓氏也不怕撕破脸，散了过年的大喜气，扯了王丁强就走：“真是以为有个不晓得从哪里偷的奴隶就以为自个是东家，俺呸。”虽是说得小声，但不光是李氏听见了，芳姐儿听见，其余的人都是听见了。
王华沉了脸，瞧着邓氏扯着王丁强怒气冲冲离去的身影暗自叹气：“也不晓得是上辈子遭了啥孽。”
“你也是，别个屋头的事，你瞎管啥，月娘也不该轮到你来管，没听见那嫂说得话多难听，芳姐儿年还小，哪是能听这事的时候。”
“月娘跟着乔员外，你…你也不得琢磨能处一起去？”
“处不处得了也不是你该管地，嫂说话多难听，还是亲的嫂，都能不当人瞧。你光是看看那手，走人户的东西也不带一个，枉你这般想着他们，现在清晓了吧。”
王华转过身，坐在炕上叹气，直说是可怜月娘那闺女。
“你瞅瞅你爹，关心着别个都比自个紧。”李氏低头对着芳姐儿说道。
芳姐儿也是被邓氏的话气着了，瞧得李氏赶了出去才是松了口气，听着李氏明明受了气还在宽慰自个，那样的大伯娘也不晓得是福还是祸，芳姐儿嫩生生地将李氏的手把在自个的手中，“爹和娘都关心俺。”
“鬼灵精。”
距王丁强和邓氏的这一出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转眼就要到了正月十五，刚是十四，李天化当晚便是急匆匆地上门，见面就又是给了李氏几匹上好缎子，说着不给自己穿，也不得苦了孩子。
李氏和王华细想道这般晚，且明个又是十五还得出门铁定是出了啥事，心急火燎就靸着鞋出来。
来的人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汉子，说出话都是带调不清，王华问了几句也没听出啥名堂，反倒是让人瞧了笑话。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汉子扬声对着李天化喊：“大哥，这就是你找来的人，倒真是个老实憨交的人。”
“只不过是听不清楚俺们说的啥话，屁股脸蛋红得个遍，”
这话刚落，院里几个汉子就爆发出大笑声。
“好了，这也是你大兄弟，说个麻话不要皮地。”李天化明显是跟这几个人交得好，说出的话虽是埋汰但也不至过于严厉。
“这般晚了可是出了啥大事，非得踩着黑？”李氏心急问道。
李天化紧了紧身上的毛皮子，看着李氏，“出路的事要早了，原早是说个把月才得出门，但哪曾想到南面铺子出了事，数千百药材全毁在一把火下，那又是关系着这一趟走北的货，伙计启了店家就赶早来说，饶是年都没过上。”
全部都毁了，那得损多少啊。
“这得了消息便是想要赶紧着出路，想到妹夫也得跟上，就赶黑着过来。”李天化说道。
最初以为李天化说的出路至少有个半把月子，现在突然变化，盘缠、换洗衣服都是没得理，再是听了南边铺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李氏心中就更急了。
“这么急？可是俺们啥也没理啊！”
“要有了那心就得是赶紧走，雇好水路上的船家也不等人，咱们都是走外闹命的，就图那一天得个喜庆，这样出了去也能是有底气。这次跟说以往又是不同，哪里能够料到出了这事。”李天化确实没有料到会出这事，往常也是等到正月十五过后，至少不得是冲了正月十五的团气。
原本还在屋头炕上坐得好，听到院里婆子说道南面来人找，结果瞧得那人就得了药材毁了的事，心里也是慌上了。走南北的贩运，不是光是有劳力就可成的事，还得南面找的上那么多的药材。李天化这些年也得几乎固定的药材铺子进货，这烧的这户偏生就是最大的一户，这都毁了还能走个啥。
李氏也晓得这出门就是靠着准点，不能误了时辰，着急地将李天化和那几个汉子迎进了里屋的炕上盘坐，叫着文哥安分坐，也得好生照看练字的芳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