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拜祖烧香（1 / 1）
冬天的风吹得冷，窗户口糊上的纸刮得唰唰地直响，芳姐儿畏冷，整日的缩在通了地龙的炕上不动，这是真正的闲得下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在一起。
地里的东西什都干净，这只要是到了冬天，风刮得狠，再是说了那外面的雪米子积得沉，要不是有啥事还真的不会出去。
王华盘腿在炕上，在脑子中想着事，这眼瞅着要过年了，大哥那里也没去看过什么，这一来二忙不免显得疏远了些。虽说自个也是忙着屋头的事，但两家也没多远，半日时间到的事情，这不来不往的，心里也不是个事。
李氏弄好了手中的行头，瞧得王华的眼就晓得是在想什么，先前也是给自己说过几次，这王华也真是个实诚得不得了的人，心里想的就是指头尖上的兄弟，却没仔细瞧瞧那兄弟是不是也把他放在指尖上的。
吃了那么的亏还是一脑子的豆腐渣，着实气人。
就拿老子娘还在的时候，啥事不是自己做，忙里忙外，家里家外，大哥那一家子硬是没费一点心，浑说是得了空看看老母亲也算是尽了心，好不容易分了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这闲不下心的又硬要去添别人的冷屁股。
“在愁着啥，眉里都成山沟子了。”
“他娘，你说姐儿想不想她姐啊？”王华暗地里试了几次李氏的态度，想来这都是要过年，再则怎么样也得去。
芳姐儿挑眉，跟着文哥一起对视，不晓得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姐，文哥啥时有了一个妹儿。
“姐儿只有哥，哪里落下一个姐？！”李氏瞥眼，叹了口气，“晓得你是想着大哥，现在外面雪米子深，还想要去哪里。再说了那过年的时候还不得去拜年，都说是长兄为父，俺就是一个不晓得这理的粗人？”
“呵呵，粗也没俺粗。是是是，过年再去就行了，就行。”
芳姐儿闷笑，这个爹也真是的，原来是想去大伯家，折腾出这么一出。裹紧了身上李氏从底柜伸出掏出的厚棉袄子，里面续的是新的棉，晒得暖和，但芳姐儿还是感觉着冷，稍微在炕上一动就觉得浑身就是冷，文哥挨着芳姐儿坐，所以也只得是一动不动，见了芳姐人冷了还用身子坐在出风的地方替芳姐儿挡风。
这暖和了就泛迷糊，芳姐儿眼皮子直打架，靠了炕面就睡了过去。
年前几天扫屋子、贴对子，忙得李氏脚不歇地，一边是照料着酱坛子里腌弄的东西，准备着大年三十饭菜，一边还得忙里忙外弄干净屋子，不光是李氏忙得焦头烂额的，整个王家村家家户户都是忙里忙外不可开交。
一早上就是叫了王华和桶叔上镇上购置拜祖的东西什，等到王华回来，本来是浑身没力气的文哥精神气就足有，急忙的扯上王华拿了东西，带着芳姐儿在院子里面点起炮仗，这炮仗热热闹闹一响，倒是提醒人年真的到了。
芳姐儿本就不情愿跟着出来，外面冷气多得很，但是瞧着文哥兴高采烈的模样也就应了下来，看着炮仗被文哥一个个的打掉，芳姐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一年了。
有疼爱自己的爹娘，和眼前打着炮仗不亦乐乎的文哥，虽然不是自己前世过得那般富有，但却是最温馨实在的。
芳姐儿想着想着，不免释然了，嘴角随着文哥点起的炮仗一起飞扬。
“姐儿，是不是好玩？”文哥瞧见了芳姐儿笑，以为是芳姐儿高兴点起的炮仗，炸得霹雳哗啦的响。
本想要让芳姐儿也试着点，结果被李氏叫骂：“兔崽子，还得了啊，这般危险的事你敢叫姐儿也来弄，看俺打碎你的皮。”
要是搁了平日，文哥铁定是逃得远远的，但是现在这院里积满了雪米子，李氏走在上面行动不便，倒是让文哥得了便宜在打炮仗的地不动：“娘，俺是瞧着姐儿无聊，你看看姐儿不也是乐得很吗？”
芳姐儿倒是真给了文哥面子，笑颜逐开，蹦跶着小腿：“娘，俺没有点，全是哥在胡说。”
李氏瞧着芳姐儿鼻尖都被冻红成一团，好似那量回来的胡萝卜，红得好不咧奇：“晓得你护着文哥，娘心疼姐儿，姐儿要是听了娘的话，娘明个就煮好多好吃的给姐儿，还有量回来的新衣服穿，到时候姐儿可会是高兴着。”
芳姐儿点点头，牵了李氏的手就走了屋头，后面放了文哥一个人在那边继续点。
等睡了一晚，大年三十就真的是到了，大早上芳姐儿饿得紧，这倒不是芳姐儿傲娇，而是这八岁的身子熬不住，眼巴巴的随着李氏走里走外，嘴里都不沾一点的食。
说是忙，今个才是真正的忙，李氏大清早的就起来，刷洗着东西，还捣出腌制的傻狍子肉，煮得灶屋满满的味，却是点点都不给吃。
“姐儿，现在可不得吃，忍忍等到拜完祖宗才是可以了。”李氏再是将手中的豆腐下锅炸煎，忙着对灶边的芳姐儿说道。
这大年三十，拜祖宗是第一大事，要是得让祖宗吃了食，活的孙辈才能吃，不然就是对祖宗不孝顺，不光是惊扰了祖宗的安眠，也会整得来年屋头事多。所以就算是晓得芳姐儿饿，但也是得忍住，不然就真的不好。
芳姐儿乖巧的点点头，硬是跟在烧火的老二身边瞧着火，跟着文哥一般早早醒来就将新衣裳穿上，全新挂绿小棉袄，腿上又是红制绣褂袄，头上绑得整齐，芳姐儿脸蛋白嫩细腻，跟了那年画里面的童子都差不了多少。
大眼睛，黑瞳子，圆鼓鼓得盯着火看，时不时呼出的热口被芳姐儿用手掩住，直向着睫毛散去，轻眨得好像是柔水般，老二晓得这东家的闺女长相好，但是没想到长得是这般的好，对着芳姐儿就是说起了话。
芳姐儿正是闲的无聊，被老二一搭话，就慢悠悠的说着，李氏听着，手下的动作不停。
拜祖宗不光是要献饭，还得烧香叩拜，整整要有规矩，再则说了几年收成好，这煮的饭拿来孝敬的就更为精致。
快当的切生姜片、小葱段，放进锅里煎炸的豆腐里面，加上这个应许中午的就是够了，这一顿就是拿来饱个肚子，真正的好要搁在晚上的年夜饭，那才是得要慢慢做上一大桌子，光是盘在炕上是吃不完的。
再则不说那坛子里装得好的傻狍子，还有新宰杀的猪，图的就是过年吃个饱，叫的是村里屠户，能力高，白刀子红刀子一句话的事情，混是不会浪费一滴血。
那猪长的壮实，就连屠户杀的时候也是赞不绝口，李氏也舍不得，多壮实养了许久，要不是今年过得年不同于以往，李氏可舍不得拖了这一头，要是留在明年产下猪崽也算好。
不过过年就是图吃个好，还管着这些做啥，李氏舀起炸豆腐，端进碗里就拿了出去，刚好在堂屋祖宗副联下摆了整整一桌，有炸豆腐、韭黄锅嘟、香辣豆豉酱、酒醉冬笋、葱烧猪块…边上四个大角都放好了小丁点的瓷饭碗，里面只是添有手心大的饭，白得香喷诱人。
芳姐儿将手中的筷子好生的摆放在每一个瓷碗身边，边上王华和文哥拿着东西数着数，等到李氏摆好之后，王华就扯了文哥跪在桌前，点起了香，说了几句好祖宗的话，王华就起身把文哥手中的香一起拿过插起。
李氏也弄好了桌上的东西，芳姐儿站在李氏身边，文哥依旧是跪在下面一动不动。
王华回身，拿出了先前赶年场时和桶叔一起买的香纸分给了文哥芳姐儿两个：“给祖宗烧过去，盼着来年护着你们，万事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点起了一个小火堆，那香纸就烧了起来，王华说完，文哥就有模有样的闭了眼：“祖宗祖宗，俺想要姐儿长得胖胖的，身子骨好，还有娘也是，爹也是。”
王华一手就敲在文哥后脑勺：“混小子，倒是将俺排在了尾巴尖上。”
“爹难道不想要姐儿和娘长得好？”文哥摸了摸后脑勺，抱怨，“爹，娘说的过年不能打人，会把新年的喜气打没的。”
“你这小子。”
“他爹，可别犟，文哥这话说得还真是对了，确是这么个理。”李氏抽张芳姐儿手中的香纸扫晃了下翻飞的碎屑，“怎么姐儿今个安分了，到没往年闹腾，念对祖宗都没想说的话了？”
“娘，俺说了的。”芳姐儿将手中的香纸顺着火放了进去，没一会就烧得精光。
“那俺怎么没听见？”
“俺也没听见姐儿说的话。”文哥也在一边说道。
芳姐儿瘪瘪嘴，王华也打笑了进来，说是芳姐儿有了心思。
献了食，点了香，烧了纸，就该撤掉自己吃了。一个个端起这小碗到进大碗，李氏又是将锅中身下的东西全部都是刮尽，忙活了这么久才是真正的吃了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