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蒸煮天麻（1 / 1）
女人吱吱呜呜，不断的挣扎，可是哪里敌得过那男人的力道，很快就要离开芳姐儿所在的地方，可是那女人却又是将手牢牢的握住芳姐儿腿。
芳姐儿只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握住，但是没一会子，那手就放开了。女人兴许是绝望了，缓慢放开了抓进芳姐儿腿的手，抬起的头映衬着两只无神的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瞧着芳姐儿，芳姐儿只觉得心里一抽，像是被人紧紧的捂住，喘不上气。
李氏护犊子的将芳姐儿围在怀前。围在一起的人都是看着，有的瞧着这姑娘可怜，劝了声那男人，可不曾想那男人好大一阵气，隔着人向着说话的人开骂，这围着的人都是图一个看热闹而已，被这男人一阵骂也就静了下来，任由那男人对女人拳打脚踢的，再也是不管。
芳姐儿视线转过这些人，全部都似乎是麻木了。
这就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男为主女为庸，女人不过是件附属品。命好的，男人待你本分，夫妻恩爱，倒也美满；不好的凑合着过去，只要屁股和胸大，传宗接代算是了事；再是不好的，便是像这女人一般，整日的鼻青脸肿不堪足行。
心里就像是被三九天的水，咯得沉进了水底，冻成了一团。
过后那女人就被男人抓了腿，像拖着牲畜一样的拖着走了。
那汉子走后，人群纷纷议论了起来。芳姐儿似乎是在听，似乎也没有听，只听见了这姑娘是被卖到这村里当媳妇用的，可怜撞上了那蛮劲的汉子不知怜惜，瞧着模样光是干净。
李氏虽也是怜惜那姑娘，晓得是被牙贩子拐来的，看那模样好生的一个闺女就这般的毁了，真是给祖宗添煞的事。
“姐儿，姐儿…”再是看芳姐儿，被姐儿脸上的神色吓住了，以为是那女人扑过来的时候吓住了。
忙得在芳姐儿胸前顺气，唤了好几声，芳姐儿的魂才是回了过来。
“姐儿…俺姐儿啊，可得是回神，真是被惊住了，娘就是犯了大错了啊！”
“娘。”芳姐儿小声的出了声，晓得李氏是被自己吓住了。
“真是回了神就好，要又是被魇住了…俺苦命的姐儿。”李氏半蹲了下来，与芳姐儿视线平视，眼瞧着芳姐儿苍白的脸蛋，心里更是对那些牙贩子的恨上，做出那般损阴德的事也就罢了，现在又是把芳姐儿惊魇住。
芳姐儿心中千回百转，投进了李氏怀中，李氏空出一只手，免得那鱼腥味沾了芳姐儿的身。
“咋啦，姐儿？”
芳姐摇摇头，心想着难受，便就不再去想，人走的走，散的散，只有方才这两个人站过的地方，还有着混杂的血迹，过后跟着李氏，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了堂婶子屋的。
堂婶张婆子进了里屋，拿出一小包的粉面递给了李氏，这还是上一次自家闺女回来顺便捎回的，虽说不是什么金山银山的，但也是少有的东西。
张婆子吃苦吃到头，如今过得也不差。总共有三个娃子，大闺女曹敏，都叫着敏姐，许了人家，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在婆家也算是过得滋润不用张婆子费心。只苦命的是那二娃子曹淳哥，早些年时候摔断了腿，算也是个废人，偏生娶得有个标志媳妇，那媳妇刚开始也还是有心，照料男人照料得好，虽说没有生个一男半女的，但张婆子也没有亏待过。谁曾想那婆娘儿最后竟然趁着屋头没有人跑了，二娃子从那婆娘跑了之后便整日郁郁寡欢，大好年纪的就去了。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婆子的心想想都很痛。
剩下的还有个老幺曹满全，村里人都叫全哥儿，力气大人也憨实，因为那大嫂子的事情到了现在也没有上门说亲，所以还是孤身一人，好不可怜，大冬天冷了没人说声照顾，好在张婆子还能动，全哥儿忙着地里的事，张婆子就忙屋头，日子也算是过得过去。
时不时大姑娘敏姐回来，也得帮衬着，一来一往倒也没有变得生疏。
不过全哥儿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这整日不着落，光是娶了那几亩地作媳妇。李氏因没见着全哥儿，问了一句，果不其然又是在地里还没有回来。这人都勤成了这般模样，那庄稼还不得好成啥样。
“婶，这是姐儿他爹进林子打回来的。”李氏也不含糊，接过张婆子的粉面包，眼瞧着张婆子要说啥不要的话，忙得加了句，“婶要是不稀罕就是不给俺面子，再是说平日也是承婶的情，这也不是啥稀罕物，当真就是用来充饥的。”
张婆子原先还就没有打算要，不过这李氏也真是厉害，一番话说得要是不收下倒是自个的错了。
“俺收下便是，这粉面要是不够了，叫上文哥再来拿就是，俺也吃不下那些东西。”
“中。”李氏很是爽快，也没有啥不乐意的，这张婆子就是个爽快的人，给你东西你收着便是，说多了不要或者是含蓄下，这张婆子心里可就是不乐意了起来。
再是说了几句，张婆子瞧着在李氏身边的芳姐儿，脸色不对，问住了李氏。李氏就将在路上见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谁曾想到这张婆子却是早有耳闻。
“婶，唠的可是真的？”
“那可不是真的，就是那姑娘八层也是那糟心的刘麻子拐来了，那丧尽天良的，竟做起了这般没天理的勾当。”张婆子埋怨道，“你这可要每日的看紧你家姐儿，要是被刘麻子那糟心的顶上，又是一番事。”
原来那刘麻子竟然伙同了牙贩子做起了拐子的门当，前阵子那姑子庙失个人，找了好多地都没有见着，就有人说着是刘麻子拐的人卖给不知道哪一处的山沟野夫了。
“那老姑子难道没有到里正那去讨要公道？”
“怎么没去，就是去了里正也没法，这都是说的风言风语，真正的被谁瞧了你也说不准。”
“那真是该死，佛祖的人都敢打上注意，也不怕哪一天遭了报应。”李氏咒骂道，平日里就是晓得那刘麻子是个浑人，竟然现在还把注意打去了那佛祖身下的人。
“说是这样，但也是出了这人，村里的人都是心慌慌着的，那家都是把自家的闺女看得紧。”张婆子低头，摸了摸芳姐儿头，“姐儿这模样被那丧天良的瞧见，还不得对姐儿费上心思。”
李氏连忙的应承，乘着天还没有黑，跟着张婆子唠了几句话，提上了粉面就拉着芳姐儿走了。
一路上李氏就没有个什么好脸色，进了院子，王华刚好是整干净，见了李氏这门面色，纳闷：“去了婶那里，咋回来赏起了脸？”
“这哪是婶的事，不过是路上见的晦气事，惹得姐儿都白了脸不说话。”芳姐儿本就是不欢喜说话，这一路上更是没有说几句。
拢了拢头发，李氏又是将今天听到的说给王华，王华自然也是一顿痛骂：“早晓得那小子名臭，没料到却是这般的不长用。”
“自管是看住姐儿便是，想来那刘麻子也折腾不了什么。”扫净门前霜，哪管他人雪，偏生那刘麻子又是个不长眼的，想干啥就能够干出，堂婶也是说过，那拐走的姑子年也不大，再说了芳姐儿长得齐整，真是拐走，还得了。
芳姐儿听着李氏两人的对话，心里清楚早前见着的姑娘算是毁了，再想也是多余，干脆不想省了那份心。别说是拯救那姑娘，就是自己以后会变成啥样，芳姐儿心中也没有底，更在心中埋怨自己的无能，前途一片迷茫，以后也只得是走一步看一步。
接过王华收拾干净的河鱼，李氏携着蔫哒的芳姐儿进了灶屋，翻开了那橱柜子，里面暗层上盆装的是刚捡出来的鸡蛋，新鲜得很，打了两个，麻利搅成了一团，黄亮亮闻着就是味。转悠了一遍，掏出下层的瓷碗，将里面烘干的明天麻拿出来切成了小碎粒，投到鸡蛋里搅了混成一团。
揭开蒸笼放了进去，也没有加啥作料，上了大火没过多久便热气逼人。
等掀开那蒸笼盖子，已经蒸成了黄蓬蓬的模样，明天麻切成的碎粒浮在蓬松的鸡蛋表层上，黄嫩诱人，边上且还有着热源在晃荡，闪在面上。
李氏徒手拿下来，这刚蒸熟的烫人得很，李氏被烫着的手使劲的在身侧两旁扑打着。芳姐儿哪里见过李氏这般的模样，猛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李氏瞟了眼芳姐儿，总算是有了神气：“还笑呢，等待会文哥吃了，有你好看的。”
芳姐儿直到李氏是在跟自己说笑，跑到李氏的身前，嫩气嫩生：“娘，姐儿给你呼呼。”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拿着李氏烫着的手呼了起来。
“鬼灵精！”李氏含笑，扯回手，将蒸好的蛋蒸明天麻分成了两半，装到两个碗里。
弄了一块到芳姐儿嘴里，芳姐儿细嚼慢咽，倒是觉得这味挺上口，还有药材的味道。
芳姐儿嚼得斯文，不像文哥大快朵颐，瞧着素净李氏心中也喜，闺女就是安心，规规矩矩不闹事。
“这是你爹去年掘回来的明天麻，吃了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