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 24 倾吐（1 / 1）
宋知暖刚进门，就闻到厨房传来炒菜的呲呲声和浓郁的香气。
“霍栩？”宋知暖脱下大衣，放下包包，走进厨房。
“嗯，回来啦。”霍栩应了声，没有看向她，操持着锅铲，继续手上的动作。
宋知暖看不到他的脸色，心里咯噔一跳，猜想，莫不是霍栩看到她的短信，然后生气了？她靠近霍栩，却因厨房狭窄，不能走上去并肩看他的表情。心里一急，她搂住霍栩的腰，靠上他劲瘦修长的背。
霍栩似乎微微一僵，宋知暖软着声音急切地解释：“霍栩，你别生气，我老爸明示暗示的，要是我不去，还得给我安个不孝的罪名。”
“我绝对没抱着骑驴找马的心思，我是真心实意，认认真真的跟你在交往，你一定要相信我。”她自顾自地，打算一口气说完。
“我没告诉爸妈你的事，是因为他们一直跟我提相亲，我怕我一说他们想深了，把你当成我的结婚对象。我们才刚在一起，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好像在逼着你要结婚似的……”说着说着，她发觉，自己这是在诉苦的意思吗？
“盘子。”霍栩开口。
“啊？”他身后的宋知暖傻眼，以为自己幻听。
“菜好了。你既然自称宋叮当，是不是能给我递个盘子？”霍栩语气轻快，带着笑意。
“哦……”宋知暖从橱柜里拿了个盘子递过去。
霍栩利落地盛好菜，转身放在流理台上。然后看向宋知暖。
“我可没想过耍流氓，”霍栩眼角笑纹微现，望住宋知暖，“我当然是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的，你要把我介绍给你爸妈，无可厚非。”
宋知暖傻愣愣地回望他，倒是大脑已经成功接收了霍栩的语意，开始发出了愉悦的信号。
“我也知道你有多喜欢我，是多么认真的在和我交往。所以，我从没怀疑过你，也谢谢你对我的坦白。”宋知暖第一次看到如此平静温淡的自得，“以后，你也要自信一点，因为，我也是很认真的在和你交往。”
“霍栩……”泫然欲泣的某人，主动拥住霍栩，看上去像在撒娇。
“我好像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你了，宋知暖。”霍栩这句话说得很沉很稳，透出的诚意，有着让人无法不去相信的魔力。
于是宋知暖抬头，撞见那原本温文清朗的双瞳里，浓浓的情意。心顿时像是让令人倍感舒适的高温化开，她发表声明般的郑重，“霍栩，我只要你慢慢的喜欢我就好，不要一次太多。我听说，如果爱有一个定量，每天爱得少一点，就能够爱得久一些。”
“定量值够大的话，何必浪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总归是你一个人受着。”
这种事也能讨价还价？宋知暖暗忖，但蜜渍已经留在心里。
“吃饭吧，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没有好好吃东西。”霍栩轻轻拉开宋知暖，看到她红红的眼眶。
“唔，我现在吞得下一头牛。”眼眸弯弯。
晚餐后，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宋知暖意兴阑珊的换着台，没找到吸引她让她放下遥控器的节目。
“宋知暖，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宋知暖心不在焉地，依然转换着一个又一个的频道。
“你昨晚喝醉的时候，叫文景然做大师兄，”霍栩看到电视画面终于停在了一个购物频道，主持人正在卖力地推销着一套厨具，“你很早就认识他了吗？”
宋知暖因为秘密被戳破而忘记了手上的动作，拿遥控器的手落回腿上，她转头看向霍栩。
“是的，我早就认识他了。”宋知暖吐实承认，这件事情她还想着要如何开口呢，既然现在他问了，索性和盘托出吧。“他是我爸的学生，高三那年，我就认识他了。他每年过年，都会来我家拜年。”
“可是，真正和他有交流，是在大三那年。”宋知暖回过头，思绪开始放远。
“那年的十一，是我第一次来B市。那一回，我住在安宁学校的寝室，她带着我几乎玩遍这个城里最值得去的地方，我们开心得不得了。”她当时开心的原因，除此之外，也因为踏在了和霍栩同样的一块土地上，三年以来的，最近的一次。
“我临走之前，去了你们学校一趟。”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是的，我是为了想看你一眼。”
“我真的看到你了，你刚从图书馆出来，笑得很开心，”身旁还有那个你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没想到，我偷看你的一幕，被景然师兄撞见了，他一猜，就知道我暗恋你。”
“从那以后，他就会时不时的，充满技巧性的把你的一些消息透露给我了。”
“你喜欢的女生结婚，然后又遇上手术失败，这些事都是大师兄告诉我的。”
“所以，你才会以随队摄影师的身份跟我们一起出义诊？”霍栩问。
“是。”她乖乖点头承认。
霍栩一时没说话，沉静的眸子望向宋知暖，“你来我们学校看过我……我竟然都不知道。”
“都说了是偷偷的，当然不能让你发现。”宋知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还看到了……什么？”霍栩探寻着，宋知暖的神情让他总觉得掩饰了什么。
“霍栩，都不重要了，”宋知暖双眸弯弯，眼尾翘翘，眼里被灯光映出两颗莹亮洁净的光斑，“现在，你已经在我的身边，所以，那些都不重要了。”
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在他心里刻下痕迹，对于当时他的忽略，他的无意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她从来都没怪过他，他更是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承担的。他甚至不知道她喜欢他。
现在，她很幸福。早已不需要从霍栩迟来的歉意和愧疚中寻求安慰，因为她已经从霍栩那里收获了她最想要的。
霍栩一瞬不瞬地瞅着她，没有试图去控制眼里流泻而出的动容，缓缓落下一吻在宋知暖眉心，紧紧拥住她。
宋知暖的眸子弯出一泓水，自然豪不客气地回抱住他。
“看来，我还要特别谢谢两个人了。”霍栩收敛好自己胸口快要喷薄而出的情感，轻声道。
“嗯？”宋知暖不解。
“文景然，”宋知暖恍然，霍栩继续道，“和安宁。”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暌违许久的名字，宋知暖的心脏微乎其微地一颤，身子也跟着动了动，被霍栩察觉，问她，“怎么了？”
宋知暖沉默片刻，开口：“霍栩，安宁已经去世了。”
饶是霍栩这样，几乎任何时候都处在冷静情绪下的人，也露出了片刻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霍栩的工作，他看过太多，甚至是比安宁更年轻的生命逝去。
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曾经自己的同学，竟走得这么早。更因着宋知暖明明悲伤，却努力抑制的样子，心里淡淡泛疼。只能更紧的拥抱住她，让她能感受到他的安慰和温度。
宋知暖冷却下沸腾的情绪，将胸前那枚怀表式链坠打开，朝着霍栩炫耀似的，“你看，安宁很漂亮吧？你应该还记得她的长相的。”
霍栩看着照片中笑颜恬淡，温文尔雅的女孩子，有了一个形象做基点，他脑海中原本模糊的影像，也渐渐鲜活了起来。
“想起来了。”霍栩轻答。
“她一直都很棒，我们同班的几年，除了高中第一年被你压在第二名，往后每次考试，她都是我们班当之无愧的第一。”说起好友的事迹，宋知暖眼里泛着忽明忽暗的光。
“她支持过我的暗恋事业，也曾经教我要快些走出泥沼，放下这份可望而不可即的爱。却没想到，在感情上，她是个能医不自医笨蛋……”宋知暖叹了一声。
“这么聪明优秀的人，结局竟然为情客死他乡……”她的声音颤抖着，激动了些，“这让我，怎么接受得了？”
“霍栩，我必须承认，她的死给我造成的冲击，绝对不仅仅只是失去了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她还改变了我的一些想法。”宋知暖这才看向霍栩，“她的去世，让我更加勇敢，却也更加怯懦。”
“两个多月前，大师兄告诉我你糟糕的状态时，安宁刚去世不久，是她的日记和她的死，让我决定收拾行囊，抱着一份孤勇，再向你靠近一次。”
“可是我半个多月前那次不告而别，也是安宁，让我不敢再继续靠近下去，我害怕……有和她一样，最坏的结局。”宋知暖有些犹豫，但还是接着说下去了，“我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怕，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他们会承受，像我失去安宁时的那种痛苦。”
霍栩目光灼灼地盯着宋知暖，为着她话中的绝望而心潮涌动。
“还有关于你，我不怕你到最后都不爱我，我最怕的，是你要抱着愧疚和忏悔的心情，度过半生。”她知道，叶城西就是这样。
安宁用她的牺牲，挽救了，却也折磨着，她最爱的男人。
读出霍栩眼中忽明忽暗，翻涌波动的情绪，宋知暖在心里暗叹，看看，你明明说过，不想用过去来让霍栩歉疚，却总是做着事与愿违的事，甚至还变本加厉。
霍栩，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你参与我的过去，不是想要你为我心伤。
可是话到嘴边，却总也吐不出口。
霍栩用拇指摩挲着宋知暖的脸颊，没有说话，好像仅仅只是想要触碰到她的实体，寻求着一丝纯粹的安全感。
安全感？宋知暖为着自己的想法好笑，自己竟认为此时的霍栩缺乏安全感？也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怪想法。
“宋知暖，你的害怕，就由我来承担吧。”霍栩轻轻撩动她鬓角的发丝。
“好。”她笑，明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