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波梦(九)(1 / 1)
叶渡反执弯刀,喝了一声:“铁衣何在?”
司马红袖冷笑:“上次被那丫头带着你撞破墙跳湖逃了,现在你又来自投罗网,想不死都难了!”叶渡道:“司马铁衣何在?”红袖道:“杀你,还用不着他老人家出手。”
叶渡冷笑:“那我便打得他出来!”
双方无话可说,轰然一声响,二十余人齐冲上来,要将叶渡碎尸万段。叶渡反握弯刀,身形一晃,抢入人丛中。
惨呼声立起。
叶渡身子疾旋,弯刀向外,如同一只车轮般四下飞舞,舞到哪里,鲜血便飞溅到哪里,其实他的弯刀虽厉害,更厉害的,则是他的身法步法。
二十多名大汉,只是眨眼间功夫,已经连伤带死,剩下了三人,这三人虽是狠角色,但眼睛里也带了七分惧色,不住倒退,哪还敢上前。
司马双杀见了,眼睛一寒,突然上前,司马白头的飞龙扇切断了一人咽喉,司马红袖的双袖卷住另两人的脖子,这三人哼也没哼,倒地而死。
“临阵退缩,死不足惜!”
司马双杀一左一右,将叶渡围在当中。叶渡自然不怕,他在观察,准备先击倒一个。这个选择至关重要,是先击倒强的,还是先击倒弱的呢?叶渡选择的是前者,强者一倒,弱者自然心惊,但这也是极为冒险的。
叶渡决定冒一次险。
他看得出来,司马白头比较弱一些,因为这家伙很好色,好色的人,身体上要差一点,至少练的不是童子功。
所以,叶渡找上了司马红袖。
他突然运足力气,将弯刀向司马白头掷出去,弯刀带着近乎死亡的嘶啸,飞斩白头的咽喉。与此同时,司马红袖也动了,两条血一般的袖子已经卷过来。
叶渡自然不会忘记,况且他的目标,本就是司马红袖。
袖子已经卷到,叶渡此时已经手无寸铁,他用弯刀牵制住了白头,但时间仅仅只是一刹那,所以他必须要在极短的瞬间,料理掉红袖。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司马双杀的武功,在江湖中绝对排得上一流。
但叶渡也已经打定主意,他有把握在一个照面间,干掉红袖。
却说司马白头,猛见弯刀飞来,他的飞龙扇虽然是奇门兵器,但终究是扇子,哪敢与弯刀硬碰,只得向下一伏身,避过弯刀,此时他已看到红袖逼近叶渡,正想上前夹攻,不想背后风声飒然,弯刀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子,又飞了出来,而且来势更猛。
诡异的弯刀!
司马白头确也不是等闲之辈,居然并不回头,将飞龙扇一折,以扇为杵,反手向后点出,这一招极险,只要点的地方稍有偏差,便击不飞弯刀,那么自己的脑袋就会搬家。
幸而他听得极准,这一扇正点在弯刀的中心位置,弯刀呼的一声,改变路线,向上飞起一尺,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几茎断发在空中飞散,飘落下来。弯刀只要再低一寸,司马白头就要变成司马红头甚至无头了。
击飞了弯刀,司马白头作势前跃,便要夹击叶渡,但那柄弯刀实在是太诡异,如同有邪灵附身一般,在空中一绕,又迎面飞了回来。
看来叶渡在飞出这一刀时,已经想到司马白头必定会以此招破解。事先在劲力上留了余力。
司马白头终于怒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缠人的刀,这次他运起了全身劲力,以一把飞龙扇,去架这一刀。按他的想法,弯刀经过三次回旋之后,劲力定已差了许多,他一把钢扇完全可以接下这一刀。
果然,他想得不错,随着当的一声响,弯刀被震飞,终于不再回旋,笔直飞了出去,夺地钉进侧房的明柱上。
他终于破去了这一刀,而且保证它不能飞回叶渡手中。
可是当他再一次冲向叶渡时,却发现那里已经起了变化。
司马红袖的袖子已经卷住了叶渡的咽喉,二人就这样对立着,谁也不动。司马白头一惊,叫了一声:“阿袖!”
卟的一声,司马红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看姿势已经气绝身亡。
此时叶渡才转回身来,解开缠在脖子中的长袖,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的脸还未完全恢复,尚显出一片潮红,显见得方才一口气憋得够受。
战局已分,红袖死,叶渡生,但此时弯刀已不在叶渡手中。因此司马白头尚有得一搏。
但是他已经心惊了,对方赤手空拳,便杀死了武功高于他的司马红袖,此时即使弯刀不在手,也有足够的把握杀死他。
司马白头的眼神已经有些乱了,叶渡慢慢举步,向他走过去。司马白头看着叶渡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神色越加惊惶,喉节急促地动着,脸上也流下了大颗的冷汗。
当叶渡走到司马白头七尺以外时,司马白头突然一声尖叫,再也受不了这无形的压力,死亡的威逼,如受惊的山羊一般,转身向外飞奔。
他一边跑一边大叫,叫得什么谁也听不出来,他已是语无伦次,可见心头的惊恐已经到达了极点。
也难怪,一向都是他给别人以死亡的威胁,自己并未受到过一点,如今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恐惧,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
叶渡嘴边泛起一丝冷笑,回手一引,明柱上的弯刀嗡然而动,叶渡手上加力,弯刀动得越发厉害,最后呼的一声,飞了出来。叶渡一把抄住刀柄,不再理会司马白头,准备向里搜索,毕竟他的目标,只是司马铁衣。
可就在这时,司马白头的惊叫声突然像被一把刀从中划断了,叶渡一愣,慢慢回头看去。
只见司马白头的身形缓缓退回了天井,他走得极慢,虽看不到脸孔,但叶渡可以感觉得到,司马白头正处于一种极度的惊恐之中,甚至比自己给他的死亡威胁还要厉害。
他看到了什么?
四,灵心
叶渡突然也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怒潮一般涌来,不由得握紧了弯刀。他已非常确定,压力来自于正前方,也就是司马白头那里。
可司马白头无论如何不可能有这般气势,叶渡微一思索,已经明白压力来自何方了。
那边司马白头还在退,但退得越来越慢,最后他停下了脚步,突然毫无预兆的仰面倒下。
他这一倒下,叶渡立时看到了一个人,这人身材矮小,被司马白头的身形挡住,所以方才看不到。对于这个人,叶渡并不陌生,事实上,他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来人赫然便是那个奇丑无比的看门老人。
再看司马白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大张,满脸惊骇的神情,看来他竟是被活活吓死的。
他位列司马双杀,在铁衣门中极有地位,怎么可能会被一个看门的老年门子吓死?
或许原因只有一个。
叶渡长吸口气:“司马铁衣?”
老人轻轻颔首:“正是。朋友连杀我两儿,究竟为什么?”叶渡道:“我只杀了红袖。”司马铁衣道:“可白头亦因你而死,司马家的规矩,宁战死,不可逃。”叶渡冷笑:“那是你家的规矩,与我何干。”
司马铁衣突然嗅了嗅,道:“你身上的杀气在加重,你真正要杀的,是我。”叶渡点头:“仅是其一。”司马铁衣道:“其二呢?”叶渡道:“九窍灵心在什么地方?”
司马铁衣微然一愣:“你怎么知道九窍灵心?”
叶渡心头一颤:“你从那只灵狐身体里挖出来的,就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么?”司马铁衣眉头紧皱:“灵狐,挖心?年轻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灵心乃是我采集九种神物精华,提炼出来的。”叶渡的心在收紧,他看得出来,司马铁衣不像在说谎,便转个话题:“今夜早些时候,你们捉的那个女孩子,他何处冒犯了铁衣门?”司马铁衣道:“此女欲盗取我门中宝物,又雇杀手杀我亲人,好容易将她捉了,正要审问,却被你救了去,我还要问你,为何助纣为虐?”
叶渡道:“你铁衣门夺人地产,杀人全家,反诬蔑别人。”司马铁衣道:“我夺何人地产,杀哪个全家?”叶渡以刀指地:“便是这里。”
司马铁衣冷笑:“此地是我铁衣门分舵,二十多年前便已买下,何来杀人夺产之说。”叶渡皱皱眉头,道:“这个且先不论,我问你,见没见过这个女人?”
说着将画像一展,司马铁衣眯起眼睛看了看:“好像见过,对了,是凤凰山庄送来的奴伎。”叶渡点头:“她死了是不是?”
司马铁衣道:“她送来时体质就不强,被我采补了几次,不知为何居然上吊死了……”
他只说到这里,叶渡已经红了双眼,呼的一声,弯刀闪烁着寒芒劈来。司马铁衣居然早有防备,并不着忙,一反手将身上的外衫甩去,露出底下一身闪着黑光的衣服。
这便是他的成名利器,玄铁衣。
司马铁衣双臂一振,喀喀两声响,手肘以下赫然多了一对玄铁套,尾端是两把锯铁刀,如同一只螳螂相似,看来又是滑稽,又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