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官官相逼(1 / 1)
寅时稍过,天上的月亮稍稍隐去,暗淡的星子在夜幕中闪耀。
慕矜背着昏睡的长宫裔,飞出司府后巷,一路直往皇宫。
昨晚在司长空的建议下,以免被人猜疑,直接住在司府中。第二日天未亮,再由他带上长宫裔回
宫,而他也正好上朝。
刚闪身潜回太政殿,长宫雅是一夜未睡,坐在书案前。而旁边站着兜兜直转的三毛,三毛见状立马扑了上来,抱着长宫裔。“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家陛下怎么了”
慕矜将长宫裔完全脱手给他,“你家陛下好着呢!快把他弄醒,准备一下,就该上朝了。”
三毛抱着长宫裔,俯身道。“多谢慕太傅,一夜辛苦了。”
“如果真的要感激我,就马上给我烧点洗澡水来。我背着他,一路飞奔回来,浑身是汗,难受死了。”慕矜牢骚完,又不满的戳着长宫裔。“他怎么这么重啊!幸好是个男的,若是个女的,将来还不肥死。”
三毛机械般的点着头,呐呐。“我以往就顾着陛下长身体,就怕他吃不好,长不高。这样一说,倒才发现,也不能多吃,反倒营养过剩,肥了,以后得给陛下节食。”
慕矜赞同的点着头,“对对!太肥了肥死了,为了他将来不变成一座山,必须得节食。”当然他的心里还是这么想的,能让他把长宫裔给偷渡出宫一晚,以后还有许多这样的日子。为了减少自己背上的重力,必须让他减成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宠物。
“司长空态度如何?”长宫雅虽说是对慕矜,可是视线却是不离长宫裔。
他们一夜未归,自己就等了一夜。虽然知道有慕矜在,不会发生意外,定能平安回来,可是一颗心却是不能平静安稳下来。若不是这次,自己受伤,若不是长宫裔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出宫,他定会陪同前往。
“就那样呗!”慕矜大喘了口气,又将自己的衣襟拉开稍许。
长宫雅垂眸,缨太妃是制服司长空的王牌。只要有她在,司长空不臣服,也是万事应。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希望经此,司长空心里的不满怨恨,能少掉稍许。他是长宫裔坐稳龙椅的关键一人,万不可有半点差错。
内阁传来长宫裔的声音,不到一会儿,便看到他换上明黄的龙袍,脸色睡意未消奔跑出来。瞪大了眼睛,探身问道。“抄的两份单子,已经派人送出去,张贴宣传了吗?”
“都已经办完了,大部分给了勾妩,还有部分派人连夜撒在街上,贴在墙上。”长宫雅睨了未明的天色,“再去睡一会儿,天还未亮,离上朝还有一个多时辰。”
长宫裔摇摇头,深呼了一口气。“不了,我还要在准备一下。慕矜你去睡一会儿吧!你几乎一夜没睡。”
“哎呦!徒儿真是越来越孝顺懂事了,夫子真是好感动啊!一颗心‘砰砰’的跳。”慕矜斜靠在椅子上,嬉皮笑脸。
长宫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不理。却听长宫雅道,“今日我陪你上朝。”
长宫裔对他璀璨一笑,自他所谓亲政以后,太主殿下垂帘听政已经不再需要了。如今长宫雅再次
临朝,无非是担心那些老朝臣欺他年幼,怕斗不过他们,然后自己的心里憋屈难受。
的确,有长宫雅这个坚固的后盾,在后面守着,在背后看着,他自己都觉得信心充足,放心许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万朝殿
长宫雅一如既往的端坐在珠帘之后,双目的视线紧随着步入高殿,坐上龙椅的长宫裔,只是这次更多了许多不明的情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宫裔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俯瞰众臣。“众卿平身。”在平静的千岁万岁高呼声中,他看到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夹杂着汹涌的波涛,潜伏着一触即发的危机。
三毛看着长宫裔渐渐松开袖角的手,才高声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一落,底下开始人头攒动,左右张望。最后还是由文部的一个小官,六品编纂董闻书开的头。
董闻书从百官中先是步出来,朝长宫裔鞠了个身,不动声色看了看长宫裔的神色,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臣文部编纂董闻书有事要禀。”
“准奏。”长宫裔开口言道。
“闻瑞亲王被囚于宫中,微臣觉得,这不利土延安稳,奔扬安危,得将王爷迅速释放。”
“这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他京多罗本本分分不大逆不道,朕会抓他吗?朕又不是不明事理的昏君,董爱卿,你说是不是?”长宫裔垂眼望着他,面色肃冷。
董闻书心里一咯噔,进退两难,一时之间难以开口,为自己的辩解。
百官也摸了一把汗,往日温顺的小皇帝,今日不大一样啊!
兵部尚书万厉上前一步,行了礼为董闻书开口。“微臣觉得董大人并非此意,瑞亲王京多罗是猖狂无礼,可是他毕竟手握百万兵将,轻易动不得。”
“万大人,朕居然不晓得你和董大人关系如此深厚?真是百官的榜样,不如这样,你与董大人就结为儿女亲家。将你那贤良淑德,还待嫁在家的幼女嫁于董爱卿的次子。”长宫裔笑着说道。
这婚一指,众人都愣了,这皇帝今日是打的什么算盘啊!思维跳转的如此迅速。
哪个不晓得,董闻书的次子是个天生的两眼残疾,别说是一品兵部尚书的幼女不想嫁,在朝为官的没一户人家愿意许。
董闻书是完全怔愣在那,万厉一听,是急得两腿一弯,跪在地上。“皇上,微臣家的女儿还年幼,不过双八,许婚还尚早,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长宫裔突然露齿一笑,“早?还早吗?更何况金口玉言,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这话一出,众人这是真真的明白了,小皇帝是借赐婚一事,暗示诛杀京多罗是势在必行,不肯退却一步。
内大臣各少卿朗声说道,“微臣觉得京多罗虽有罪,可是若是将他斩杀,京多利必反,倒是该如何?”
长宫裔暗笑一声,不愧是辅佐朝政多年的老油条,居然将这个最烫手的山芋扔给他,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嘛!
看着他粗犷的面容,长宫裔笑着问。“各爱卿,当觉如何?”
各少卿得意的笑了一声,挪着嘴回答。“臣觉得要么将京多罗放了,给他些赔偿,此事就算了了。瑞亲王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不大明理。臣觉得他定会感念陛下的一份恩典,洗心革面的。”
不过是一番试探,各少卿却是将心声都吐了,长宫裔扫视了下面。“文部史官理涉博理大人何在?”
一个精瘦的小老头从人群中窜出,微微佝偻着身板恭敬一拜,山羊胡须上翘。“微臣在。”
“将各大人的话载入史册,供后人参览。还有自此刻开始,将朕和众爱卿说的一词一言都记下,一字也不差,一字也不错,一句也不能少,一句也不多的都给朕载入史册。”长宫裔起身严肃的吩咐道。
长宫雅和底下的官员同样不解,载入史记的多是大事,可为何他······。侧目一瞧,看到他眸子里隐匿的笑意好像有了些许的明白,勾唇会心一笑。
各少卿底气不足的望着长宫裔,“皇上,这是何意?”
长宫裔却不理,对着思前顾后的理涉博威胁。“理爱卿,你若是少了一字,错了一句,毁了本意。别说你的官帽难保,就连你的命也保不了。三毛,去给他搬张桌子椅子,再配个伺候磨墨的。”
三毛应了一声,理涉博则是颤颤微微的捏着随身携带的毛笔,流着虚汗回了一声。为官大半载,一直兢兢业业一丝不敢怠慢,不求谋个高官,只求安稳度日。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摊上这么破事。别人是看不出小皇帝这突然起的兴致。可他这个熟读历史的,还是能看出各中猫腻。
老虎不发威,不是因为他是病猫。而是它在积蓄一击杀退敌人的力量,或是你不是它的菜,懒得费力气逮你。
大常有变天的趋势,小皇帝不再是以前的小皇帝了。
各少卿也觉察到了不对,突然对准长宫雅发难。“不知此事太主殿下有何见解?”
十几个呼吸间,也不见长宫雅回答,气氛在一时之间尴尬躁动。闻珠帘之后传来一声叹息,“本宫不妨告诉众位一声,京多罗蓄意谋反已成定局,此番饶诉他,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想来众位已经得到消息,京多罗持刀闯宫本宫也被他所伤,左臂重创。”
各少卿一时之间也难开口,可京多罗毕竟与他交情非凡,若他出事,此后他就少了一个坚固的盟友。而且太后那里也有明示,重力施压,左右深思两下。“京多罗的确罪该万死,可是我们也得理解他的丧子之痛,一时做出的鲁莽之举。还望陛下和殿下恕罪,以大局为重,万不可因私利毁了家国安定。”
百官曲腿再拜,高呼。“陛下恕罪,以大局为重。”
长宫裔暗笑,各少卿厉害,居然三言两句,将本就因京多罗引起的祸事倒推给长宫雅,若是他不同意放京多罗,惹怒京多利因此开战,那都是长宫雅这个辅政太主的错。
看着满殿匍匐在地上的官员,长宫裔朗声。“朕也觉得该以大局为重,不如这样,众爱卿觉得该释放京多罗,饶他无罪,甚至赔礼道歉的站在右边。认为他罪无可恕,当斩或当囚的站在左边,以少胜多,让朕细密思忖一番。”
见众人犹豫不决看左看右的,慕矜故意往右边大跨一步,念念有词。“微臣也觉得那京多罗该死,可是毕竟优劣摆在那呢!皇上和太主就忍忍吧!他京氏一族,也是开国元勋,就当是功过相抵吧!以后能不待见就不待见他就是,暂时退一步得了。”
长宫裔暗笑,大常有两尾公狐狸。一个慕矜是这只热狐狸,另一个就是长宫雅那个难捂开的冰狐狸。
慕贞见他往右边跨,也跟着他跨了过去。一是,打仗这个东西实在不怎么适合他,而是既然慕矜这个整日跟在皇帝太主身边的,定是有小道消息。京多罗这般欺人,皇帝很有可能只是想找个台面下下,帝王哪个不要脸。
他会这么想,自然其他人也会这么想,不消一会儿,右边挤满了人,而左边二十人不到。多是一些年轻的小武将,和胡须一大把的老臣。
长宫裔心中也算是清明了然了一半,治国还得除蛀。看着殿外空空如也,长宫裔不惊有些担忧,按理说这个时间段该是来人了。没办法,只能朝下方的慕矜递递视线。
慕矜不满的朝他挤了挤眉,徒儿词穷了,晓得找师傅了,怎么就没好事找他的呢!叹了一声,徒儿也不容易,正好他也憋得慌,就浪费点口水吧!
故意重重的咳了一声,往左边慢悠悠的走去,然后再站明晃晃的待在第一个。众人不解吃惊的望着他,他笑着解释。“各位大人站在那边就别动了,我也是两难正忧愁着呢!你们是没见过京多罗当时猖狂无礼的样子,他都说要造反了,我这忧得啊!只要现在一回想起他那句话,就不该饶他。”
万厉够着身子焦急的问他,“太傅大人,您到底站在哪边啊?”他现在是实在摸不准皇帝的心思,就看慕矜的了,说不定一下子准确无误的贴上皇上的心,再说上两句好话,求求太后,他女儿的婚事就能作废了。
慕矜指着自己的脚底,为难的说道。“就站这边吧!这边都没多少同僚,我给他们鼓鼓劲劲,加把油,投个同情票。”
万厉蹙着眉歪头看着慕矜,刚想挪脚,却听外面鸿亲王扯破了大嗓门喊。“皇上,不好了,反了反了。”再转头一看,急急的往后退给他让路,这鸿亲王怎么横冲直撞,又不是打仗他这么拼命做什么?
慕矜忙一把拉住跑得过冲的鸿亲王,斜眼睨着浑身汗,官帽歪斜,官服灰脏的。借拍他背,低声问。“晚了?”
鸿亲王扶着两膝,低声回答。“武儿说真实才最感人肺腑。”
长宫裔忙探身问道,“鸿亲王,何事这么慌张?”
“反了,反了,满城作乱,举着刀要杀京多罗。”鸿亲王斜身指着大殿外。
长宫裔的眉头一跳,勾大科学,你玩过了吧!刀都上了,希望你拿的是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