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娇娥帝心(1 / 1)
长宫裔看完钦天监良闻属送来的奏折,若有所思的问道。“良爱卿,长公主的成婚良辰定得是否有些早?”
除了长宫钿的,还有年后长宫雅和慕矜,以及三个月后他自己和勾妩的。
这个时间定是长宫雅自己决定的,可是长宫钿的居然这么早,就在下个月初三。
良闻属是个老实严谨的人,垂头回答。“不瞒陛下,这是太后娘娘亲自要求的,越快越好。”
长宫裔也不再问,挥着手让他下去,看着远去的良闻属对三毛道。“去把花子给朕叫过来。”
三毛应声,对着门外的一个绿衣的小太监附耳说了些,小太监弯腰飞跑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花子已经被领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长宫裔收起手里的毛笔,“平身吧!”
花子恭敬的垂头两手交握站在一旁,听长宫裔说道。“母后为何将婚时定得那般近,你可知道?”
花子为难的摇了摇头,低声应道。“奴才不知,每次太后和公主说话都将宫门紧闭,我也只能听到太后时不时的哭声,以及长公主的反驳声。”
“反驳,反驳什么?”
“总之,就是说方小侯爷不配。她是金枝玉叶,天降龙凤,不该是方小侯爷能配得上的。”
长宫裔失望的拧拧眉,“就这些。”
据他所知,长宫钿和方赋这对表兄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使长宫钿再怎么傲慢无礼,对方赋
这个一向惯她的表哥也算是有好感的。
按理说,长宫钿对于自己这个很有名的寡妇,能够再嫁,理应是开心的,而且还不用跋山涉水,背井离乡去和亲。她怎么是朵奇葩,偏偏和人是反的。
“陛下,奴才无用,就这些。”
长宫裔抬眼看了惊慌的花子,和善的笑了笑。“无事,太后一向多疑细致,这不是你的错。去三总管领赏去吧!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三总管。”
花子腿一曲,感动的跪在地上。“谢陛下。”
“好了,平身吧!”
三毛刚处理完花子的事,一进殿就看到长宫裔着急的朝他挥手。小跑至他的身前,关切的说。
“这个时辰点,陛下是想吃小点了吧?再等等,陛下您最近不大动,奴才临时又让他们加了碗粥,易消化调理肠胃。”
说到这个长宫裔就很忧伤,每日几顿,十全大补,他小小肚子上的肉就是游泳圈,一个接一个的。再这般补下去,他能不横着长,变成一个大肉球。
伤心的朝三毛挥了挥手,“有你在,朕绝对饿不死。可是朕现在想问的是,有没有人可以去趟土延,帮朕查一下长公主在土延的十一年。”
三毛沉重的叹了口气,严肃道。“陛下,还真没人。你想啊!太后娘家势力虽被清除,可朝中依旧有不少他们的同盟党羽,而且此番前往,定是不能用朝中之人,咱们又没训练自己的人。”
长宫裔将身体重重的往背后一靠,他才亲政不到一年,以后要做的事还真是多。这个亲政还是长宫雅拼命为他争取来的,而且即使亲政,许多事还得要长宫雅方玥,以及多方批准。长宫雅不说,那两方已经够让他吃不消的了。
培养自己的隐秘势力已是迫不及待,可这人得去哪找呢!
殿外匆匆跑来也是蓝衣太监,长宫裔朝高声喊道。“进来!”
三毛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指着不解的喊道。“小富子,你不在驿馆里待着,来宫里做什么?”
长宫裔见他满头是汗水,脸上的慌张之色显而易见,免了他的礼。就听他直接抖着嗓音回道,“陛下,不好了,瑞亲王秘密进都城了。”
长宫裔和同样一脸震惊的三毛对视一眼,按下躁动的情绪。“你怎么知道他是瑞亲王?”
瑞亲王京多罗是外姓藩王,手里握着足以匹敌皇城的军队,他应该极力抗拒进都城的,就怕自己的被囚被困,怎么反倒自己来了。
难不成,想做打不死的小强!
“奴才虽年纪轻,可是奴才本就是土延人,对瑞亲王是极有印象的。”小富子极为肯定的讲道,脸上是满满的愤恨。
三毛在一旁提醒道,“皇上,你还是信小富子吧!他们一家就是受不了瑞亲王的压迫,才举家迁至都城的,后来小富子就在驿馆里打杂。”
“可他既然是秘密来往,怎么还要住进驿馆?”长宫裔不解的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喔!奴才来的时候,他已经打算上报朝廷了,可奴才一合计,按程序,也等三天,而且瑞亲王的身份特殊,所以想提早来给您报个信,以前三总管提点过。”小富子说着朝三毛咧嘴痴傻的一
笑,摸了摸自己的头。
长宫裔重重的拍了拍三毛的肩膀表示感谢,又探着身子问道。“这瑞亲王来了以后,可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小富子垂头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挠了挠自己的脖子。“有是有一件,可也算不上奇怪。瑞亲王指明要去长公主待的殿里,我就带他去了。可是他在殿里大发脾气,东西都摔了一地。然后在屋里痛哭起来,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宝贝!想来定是因为长公主改嫁一事,为枉死的独一爱子鸣不满。”
长宫裔道了声谢,才颔首让他出去。
若没有小富子提早来报,他还真得被京多罗给打的措手不及。
京多罗乃是一代征战沙场的枭雄,一生妻妾成群,只有京衍这么一个嫡子,早就闻,京多罗对这个嫡子是极为的疼爱。
如今将弄死他儿子的媳妇给再次嫁了,他能应吗!这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他的屁股嘛!
他虽未见过京多罗,却是清晰的了解这种人的秉性,应该和吴三桂差不了几分。
唉!又是孽债。
可这孽债也不该由他来还,哪有让弟弟来还的道理。父债子还,两个同理可得后,是女债母还。
长宫裔将三毛一把拉过来,低声问道。“小毛儿,朕让你训练的强大公关军队呢?”
三毛又问,“陛下此刻想要哪个小分队的?”
“还有小分队?”长宫裔惊愕的耸起一眉。
“奴才精细策划了一番,有专门制作八卦舆论的八卦队,有专门包装宣传陛下的专属队,还有专门理智分析朝局后宫,为陛下牟利的精英队,还有······。”
长宫裔感动拽着三毛两肩,踮着脚。“小毛儿,你好伟大,你真是最强悍的贴心小棉袄。”
三毛谦虚的俯身一笑,“多谢陛下夸奖,这是奴才应该的。”
长宫裔笑着指挥道,“出动所有军队,让太后娘娘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京多罗已经来了。而且·······。”朝三毛危险的一笑,“而且夸大事实,说京多罗在驿馆内暴跳如雷,要将长公主废了去陪他的爱子。制造谣言,说朝中大臣多数觉得,应该将长公主给砍了,抚慰丧子的京多罗。”
“奴才领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宫外
天空蔚蓝,清风暖阳。
慕矜摇着纸扇,懒散的仰靠在车壁上,惬意的眯眼看着托腮浅眠的长宫裔。“皇上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军营?”
长宫裔也毫不掩饰,直言道。“我现在势单力薄,想建立自己势力,人才是最不可或缺的。”
慕矜笑着教导,“身为帝王,不该怎么这么直白,更不该轻信于人。”
“那不是很累,我连你都不能信。”长宫裔斜睨着他,叹了一口气。以前他并不全信任慕矜,因为他的背后是庞大错杂的慕氏家族。可是能让长宫雅如此信任的人,他就能信。
所以,他故意趁着学课业的一天,让慕矜秘密带他来军营。
慕矜先是为他突如其来的信任一愣,再为他苦涩的一生惋惜一叹,忍不住的劝道。“皇上还小,可以先稍稍休息会儿。”
“众臣怨我年幼,朝局不稳心藏二帝。藩王权势过大,拥兵自重胁我皇族。外邦虎视眈眈,时刻想欺随时想辱。”长宫裔一条一条的列出,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宗教不一,民族歧视。简直是
内忧外患,面面俱到。其实还有很多,一个国家,是永远不可能安平的。”
慕矜被他一番话震惊的很是错愕,眸子里流露出赞许。“还有其他什么?”
长宫裔又开始掰着手指一个个的数道,“还有等级分明,分配不均,嫡庶有别,男贵女贱,立法不明,执法不严,贪污成灾,百姓疾苦。大常国和我一样,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刚刚度过婴儿期的孩子。”
“男贵女贱?等级分明?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慕矜难以置信的蹙眉望着他,似乎第一次相见。
“慕矜你也是庶子,对吧?”
慕矜眸子一暗,伤痛很是明显。
“人都是父母生的,爹妈养的。不应该有贵贱之分,也不应该有云泥之别。我其实也不知道何为真正的幸福国家,可是我却知道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家庭和乐,安平一生。”长宫裔稍稍的闭眼,想起不算美满的前世,想着黑白照片中陌生的父母。
慕矜似是了然的大叹一声,轻轻呢喃。“有这样的地方吗?”
“也许我做不到那样的结果,可是我最起码能保证无外患清内忧。”长宫裔遗憾的轻叹了一声,要想将大常变成二十世纪的中国是不可能的,最起码他要创一个盛世大唐。
“长宫裔,我希望你能十分诚恳的回答我一个问题。”慕矜倾身靠近他严肃的问。
“你说吧!”
慕矜思忖两番,严谨的将语言组织清晰,紧紧的盯着他。“长宫雅,长宫雅是你要对付的人吗?”
长宫裔挤了挤眉,他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可又觉得他本就会问的。起身坐直,对上他难
得严肃的深邃双目。“我八岁的时候,一场怪病反反复复,宫中人人皆惧。除了三毛,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离弃我的人。扶国十年,尽心尽力,费劲心思,为我铺路断后,细心教导多方帮助。除去这么多,还有很多。他所做的一切他的苦心,我都铭记于心。”
慕矜掰着他的两肩,“若有一日,我求你倾全国之力救他,你会吗?”
“我不敢保证会拿全国百姓的命开玩笑,这很不负责任,但是我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救他。”
听着他坚定的保证,慕矜紧揪着的心一落,朝他伸出一掌,长宫裔领会,与他重重的两掌相击。
清脆的三声在车里回响,似铿锵有力的鼓声余音绵绵,敲击在心头。
前世无父母亲朋,唯年老祖父母。今生遗落宫廷高居皇位,他不信他的两生都注定孤苦。自他看到长宫雅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背负的责任和所想追求的幸福,未曾规定过是两难的抉择。
既然重活一回,何不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