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新欢旧爱(1 / 1)
“咳咳。”我想总这么站在人家门口也不好。
殿中众人闻声望过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错愕。
我提着裙子迈过门槛。
回心说我的地位也是极其尊贵的,那我应该怎样称呼这位帝君呢?
“小,凤?”思来想去,也许还是这样称呼比较亲切,“小凤,你这大青山的台阶着实高了些,呵呵。”
话音方落,我看见他手中筷子一抖,那一叠香菇山左右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塌。
大殿里鸦雀无声,只有青烟袅袅。
这样一大群人看着我,还真有些小尴尬。
凤冉手中筷子一动,散了一盘子的香菇眨眼间又叠在了一起,整齐有序。
小凤你玩香菇这么厉害,你爹娘知道不?
另外,瞧这样子是没人打算十里红毯,扫街相迎,本神女只好道:“小凤,你忙,那我先回清波宫去了,”我又摸摸头,“还有,那个,下次小凤想见我的话,还麻烦移驾清波宫殿,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爬一次山还真要命,呵呵。”
说完,本神女刚转身要走,却发现那个面目一直无甚表情的帝君大人嘴唇动了动,仔细分辨之下,似乎是发出了一个和“蠢”类似的音。
我皱了皱眉,虽然不打算只靠脸蛋吃饭,但他这么说话也太欺负人了。
本神女这么英明神武,灵慧也一定比旁人的充沛。
“容姐姐,您怎么来了,有失远迎,真是妹妹的不是。”还不等我咽下这口窝囊气,那边的女仙便像小鸟一样从台上朝我扑将过来,我一惊,在她触到我袖子的时候下意识地连忙向后退,小女仙没扑到我,却不知怎的扑到了地上。
我低头看她,“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宝珠样的眸子忽闪忽闪,“阿莲若没事,只是姐姐今日为何对妹妹如此疏远。”
要说美,阿莲若仙子还真不算是艳丽逼人,可是看着她,就是觉得错不开眼睛。
本神女想扶她起来,却有人抢先一步献出了这份殷勤,“仙子,您可有摔伤?”
看回心这幅焦急的模样,我愈发怀疑这阿莲若是琉璃精化的,哪有这么一碰就伤到的道理。
“妹,妹妹。”若我真如回心所说是个见人爱人的圣母,是不是应该很擅长叫姐称妹的,但为什么我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觉得全身发麻,僵硬得不能动。
“妹,莲妹子,你误会了,姐姐我只是不喜欢和人有太过亲密的身体接触。”
换了称呼后,果然神清气爽,不过看莲妹子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神清气爽。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耳边一阵爽朗笑声,寻声望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木棍从门口走进来,身上是脏兮兮的麻布衣服,佝偻着背,向脸上望去,皱纹一叠又一叠,眼睛小小的,除了黄色的眼白,看不见瞳仁,而且更为可怖的是,她三分之二的脸都是红黑色的疤痕,似是被火烧过,又似是冻伤过。
奇怪的是,随着她慢慢走近,白发渐黑,皮肤愈加光滑,驼背慢慢直起来,待她来到我面前站立之后,再看过去,竟然已变成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红衫白裙,齐腰黑发上扣着一枚手掌大小的鎏金方扣,手中的木棍原来是一把长弓。
她望向殿上的凤冉,细眉挑起,“小黄鸡,好久不见了。”模样虽然是小姑娘,语气却是成年女子。
小黄鸡……
我默默地看向凤冉,又默默地收回目光。
不过凤冉头上的那撮小反毛倒是很迎风招展。
凤冉放下筷子,微微抬头,“我还以为你死在荒城了。”
小姑娘哈哈一笑,“这个问题,小黄鸡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和我家春山一样,命比东海神龟还要长上千万年。地狱荒城,九天须弥,三界六道,我不知你把春山关在何处,但我一定会找到她。”
我向来不大喜欢排比句,但她这一系列的慷慨陈词却听得本神女很感动,只是,用乌龟比喻真的恰当么……
“她已经死了。”凤冉道。
“你和容江死,春山也不会死。”
啧啧,小姑娘是真不知道怎么委婉客气地说话……
咦?容江?
说的是我么?正疑惑,却听她继续道,“不过,你这条命,我不会拿,我要等春山回来,她会亲手取走。”
凤冉靠到椅子上,指尖轻叩扶手,眸中噙笑,“你落得今日,仙不仙鬼不鬼的,还不回头么?”
小姑娘也笑笑,“我成为今日的样子,自然是当初不愿回头的后果,但既然已经落得若此了,又何必回头?”说完这些,她忽然回头看我,上下打量一番后道,“小白花,就算你穿春山的衣服,戴她的首饰,学她的动作语气,你也永远不是她,哼,画虎不成反类犬。”
“小白花?”我四下里望望,然后指指自己,“你说我?”
一个厌恶小白花的人被称为小白花的那种委屈,你们知道么。
小姑娘冷笑,“多年不见,我倒是忘了,你本来就是一条狗,忘恩负义,反咬主人一口的恶狗。”
我不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尤其是漂亮小姑娘。
还不等我打个哈哈,小姑娘又看着阿莲若道:“不过,还真是可笑,天庭里什么时候流行起来小白花了。你学春山,却有人学你,说实话,啧啧,她可比你学得像多了,颇具你七万年前刚化成人形时的湿嗒嗒模样。”
阿莲若的表情有些窘迫,点朱似的嘴唇尴尬地张了张,却也没说什么,一张小脸隐在团扇之后。
小姑娘漂亮的丹凤眼中掠过一丝狡黠,“小黄鸡,你不是一直怀疑当年我藏下了春山的灵慧么?”
凤冉笑笑,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她已经死了,三魂七魄皆不在六道之中。”
不知为何,听着那英俊无铸的男人说出这句话,我心头居然莫名绞痛。
就像他说的那个死去的春山是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