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是夜,燕铭笙睡熟后,凌飞羽依约叩开了隔壁那间天字号客房的房门。
屋里,龙三正拎着个小小的酒壶在窗前独酌。见了凌飞羽,龙三点头示意他在屋子中间的那张圆桌边坐下,自己则又从窗边的小几上取了个酒杯,倒上满满一杯。
龙三再一挥手,那酒杯便直直的朝凌飞羽面前的桌子飞了过来,稳稳的落在桌面上。而在这短短的一飞一落之间,那杯中的酒竟从头到尾都没有漏出一滴。
龙三抬了抬下巴,凌飞羽便仰头将那杯酒喝了。放下酒杯,凌飞羽看见龙三拎着酒壶对他笑,那笑容好看得不得了,却将凌飞羽的一颗心笑得是七上八下。龙三兀自笑了会,忽然离开窗边朝凌飞羽走过来,举起酒壶又替他倒了满满一杯。凌飞羽又喝了。这样一来一回的几次,龙三手里的酒壶空了,凌飞羽亦觉脑子有点儿昏昏沉沉起来。
这时,龙三开口说了凌飞羽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他说:“好呀!”而后微微一顿,又说:“你把衣服脱了吧。”
只这一句,凌飞羽顿时醒了过来。
凌飞羽看着龙三,愣怔怔的,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好似听见燕铭笙在自己耳边说:“他呀,据说他最喜欢漂亮的男孩子……还占过好些向他求药的漂亮公子的便宜哩!”
凌飞羽虽然单纯懵懂,对这些事却也并非一无所知。可是明白了龙三的意思之后,他的心里只有更加慌乱,一双手更似变得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无法抬起分毫。
龙三静静的等了他一会,忽而将脸一板,将袖子一甩,道:“罢了!亏得我不指望你赴汤蹈火!”
“可是……”凌飞羽虽隐约觉得这两件事不该混为一谈,却只可惜他的心里已实在太过混乱。他既无法思索出合适的应对之策,又无法违背自己的诺言拒绝龙三的要求,最后也只得将心一横,将衣带用力一扯,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了。
“趴到床上,让我好好看看。”再开口的龙三似乎已失了许多耐性,口气明显的催促。
事已至此,凌飞羽只得一边按他的话做了,一边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是我欠他的,他要我这样还他便这样还了吧!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在乎这些小事!哎!我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想到此,又觉得将救命恩人喊作是“狗”太不应该,便赶紧断了念头,硬是逼迫自己去想些旁的事去了。
龙三提着灯来到床边时,看见的便是凌飞羽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双手抓着床单,一副咬牙切齿强自忍耐的模样。这样一张脸原是有些好笑的,可龙三却只拿着灯在他的脸上照了一会,便将灯移开,转而去对向他背上的那只凤凰,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看。这几日用了潜渊阁的妙药,凌飞羽背上的烧伤早已好得七七八八。可龙三却还是觉得可惜一般,用手顺着他的伤痕一点一点的轻轻摩挲,摸过了所有的伤痕之后,又好似要描摹那凤凰身上的每一根羽毛一般,在凌飞羽背上不紧不慢,一寸一寸的抚摸……
窗外,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幽幽的箫声,哀哀切切的,听得人心尖儿发颤,一身寒毛都要竖起来。虽然还未入秋,凌飞羽却觉得冷极了,被龙三温温柔柔的手指摸过的每一寸皮肤,都立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凌飞羽听见龙三在笑,不由的轻轻颤抖,只听龙三笑着说:“你怕什么?若是燕小子对你做这些事,你也怕么?”
凌飞羽心道:“这又岂能相提并论?为了他我死也是甘心的!”想到此,忽然心中一热,又道:“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的话……”
可是凌飞羽还不及细思,便觉得颈边如针刺般微微一痛,呼吸仿佛被窒住了一般,难受得他整个人蜷缩起来。眼前一片朦胧之际,只听龙三低喝一声:“糟了!”紧接着,便有人用力撬开他的嘴,硬塞了两颗又苦又臭的药丸进来……
咽下那两颗药丸之后,凌飞羽恶心欲呕,却听龙三在耳边低声说:“这是方才那蛇毒的解药,不想死就给我忍着!”
凌飞羽这才知道方才那针刺一般的痛竟是被蛇咬了,还不及细想为何这客栈的天字号房里为何会有蛇,便又听见龙三推开窗户向外面道:“你舍得来啦?谁让你这几天只顾着赶车,晚上都不肯陪我!哎……不过你也太狠了些,连最宝贝的蛇王都放出来了,你看飞羽小弟的样子多可怜!”
一声冷哼,有人从窗外翻身进屋。话音响起,果不其然是叶刑天。只听他清冽的声音,语带讥讽道:“可惜!怎么竟咬了他?没有咬死你?”说着,却从桌上倒了一杯冷茶,直通通的递到凌飞羽唇边。
凌飞羽就着他的手喝了茶,总算觉得恶心的感觉稍退了些,人也有点清醒过来,勉强扶着床沿坐起,却见龙三拉着叶刑天的手,讨好笑道:“咬死我?咬死我你不是要做寡妇了吗?哎,就算你舍得我死,我还舍不得就这么死了,留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哩!”
一番肉麻情话龙三说得是旁若无人情真意切,叶刑天却听得脸色微变,试了几次欲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再一抬头,却见凌飞羽呆头呆脑的坐在床沿子上,一脸茫然的朝他们看,叶刑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姓燕的小鬼醒了!”
凌飞羽一听慌忙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出了门。龙三也不管他,只顾着仍拉着叶刑天的手继续絮絮叨叨:“你莫气啦!我只是想看你吃醋么!再说,我怎么可能看上这么呆头呆脑又无趣的小鬼!——哎!不过他背上的那只凤凰倒真是好看得紧,不如下次我再让他脱了衣服,给你也好好看看……”
随着话音,凌飞羽只听那房门在自己身后飞快的关上。他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却还是一路扶着墙摸回自己房内。回房来到床边一看,燕铭笙却在床上摊手摊脚的睡得正香,胸膛一起一伏的打着小呼噜。凌飞羽吊着的一颗心这才稳稳的落回了胸口里,腿一软,瘫坐在床边,低声向燕铭笙道:“果然……果然只有你……”只说了这几个字,便突然收了声,伸手轻轻碰了碰燕铭笙的嘴唇……
第二天清晨,凌飞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保持着昨夜跪坐在床边的姿势,只是燕铭笙不知何时从被子里伸了只手出来,将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跪了整夜的腿痛得厉害,凌飞羽却舍不得起来,仍维持着那个难受的姿势坐了许久,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门声停下之后,一个少女婉转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师兄!师兄!你在吗?”
随着那声音推门而入的,是燕铭笙的师妹应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