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六夜（1 / 1）

晚霞的余晖从走廊尽头射进来，却怎么也到达不了重症监护室外，那片区域就像是被舍弃了的地方，就算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也比不上窗户边上的一抹夕阳。

林然靠在唐遇身上，丝毫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目光。

“唐遇。”

“嗯？”

“幼儿园老师说嫣妍是为了我才和同学打架，才被从楼梯上推下来的。”

唐遇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林然呢喃，林然目光很远，远得他看不见。

“他们骂我是变态。”

“你不是。”

“嫣妍也说这么说。所以她才和那小子打架。”

“嫣妍爱护你，就像你爱护她一样。”

林然突然就哭了，无声无息：“嫣妍很懂事，我经常在想如果嫣妍的身体很好，她一定会长成一个优秀的人，她可以嫁一个不那么优秀的丈夫，然后有几个可爱的孩子。她是个调皮的孩子，调皮却不任性，她曾一度是我活下来的理由，你不知道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有多么恐怖。”

唐遇没说话，只静静地听着他说话，两个人的视线都没离开嫣妍苍白的脸。

林然絮絮叨叨的，神情有点恍惚，眼里满是茫然，这世界在他眼里就只有自己靠着的人和病房里躺着的女儿，一个靠触觉在感受，一个靠视觉在关注，其他的一切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失去这两个人，他想他会崩溃，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病人心跳异常，准备急救。”

“妍妍。”林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急促的脚步却被关在手术室门外，医生护士的声音很遥远，林然第一次觉得绝望，那孩子，他的女儿就要离开了。

“妍妍……”林然颓然地坐在地上，面上突然无悲无喜。

唐遇看着林然的模样，心中涩然。把林然抱起来，抱在怀里，没有说话。

“如果……”林然开口却又突然停下，泪水却突然掉了下来，能有什么如果，无论是唐遇还是嫣妍都是他放在了心里的人，失去了谁他都会崩溃，有什么如果？

唐遇用下巴蹭了蹭林然的头顶，没有开口，他知道林然想说什么，明白他的如果后面是什么字、什么词，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现在和林然一样，只希望对面那扇门内的小女孩能再笑着叫爸爸。

手术没进行多久，只要嫣妍的情况稳定就会停止手术，嫣妍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什么大手术了。

这个夜里，林然靠在唐遇身上，坐在玻璃墙外，看着昏睡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