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京都暗道 少年弯刀(1 / 1)
梧木与皇上微饮轻酌之际,云客楼却有少年楼上楼下忙乎所以。
下单,收桌,上菜,招呼客人,木子手到擒来,手中提壶,肩上搭布,极为熟练。
掌柜看着木子连连点头,不禁有些相信这个少年说的话,可是做了十年伙计却是不禁令人诧舌。
“听说亲王府的大小姐回来了,今天皇上亲自召见呢。”有人开口,惊讶地说。
“是啊,听说王府千金极为灵动可人,若能看上一眼也是福气。”有人搭话,这是茶楼不变的传统。
木子边忙边听,心中暗想,我天天看,看了八年,岂不是要颂好几辈子佛经?
没人知道他想什么,人们自顾聊天,“嘿嘿,我今早便看见了,她从王府出来,上了马车去了皇宫。”
“你看见了?”众人放下筷子,看着他。
那人嘿嘿笑着,慢慢饮完杯中茶,“当然看见了,今早我上街买菜,路过,远远看见慕阳郡主从门口出来,站着看了一会阳光,然后看了我一眼才上车的。”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被妻子赶出来买菜的。
“莫要吹破牛皮!”有人嫉妒。
众人瞪插话的人,连忙询问,“长得怎样,好看吗?”
那人点头,“绝色天香!那身子玲珑剔透,皮肤赛雪,青丝如瀑啊,尤其是那张小脸,就像小鸟一般灵动!”说完不由连连点头,回味无穷。
“当真如此?明天一早我也去看看。”有人迫不及待。
“得了吧,真当人家郡主是你家婆娘,天天起早买菜?”落水下石的不少。
“……”
茶楼总是听说听说,到了耳边自然真实许多,却也有用。
“我怎的没觉得梧木有那么好看?”木子嘀咕一声,“还成了郡主!”
茶楼的人总是耳听八方,自然有人听了木子的话,当时便不乐意了,骂道,“你这年轻小二莫不成见过?不然怎的知道人家不好看?少说浑话,赶紧给爷上茶!”
木子不敢再说话,连忙跑过去上茶。他心里是欢喜的,因为梧木过得很好。
“小二!”楼上有大声音传来,其他伙计还在忙乎,于是木子连忙跑上去。
是一个彪形大汉,正敲着桌子大喊,桌子共坐了三人。
“来了来了。”木子赶紧回应。
“给爷上三斤牛肉,二壶满堂红!要快,不然打杀了你!”大汉看着他,凶狠地说。
“老三,怎的说话,轻些才是。”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面容和煦,身子干瘦,然后看着木子说,“麻烦两壶满堂红,三斤牛肉。”
“客官稍等。”木子见过的人多了去,自然不会在意。
见木子下楼,干瘦中年不满看着老三,斥道,“好些改改你的脾气,免得日后惹了不该惹的人。”
老三嗫嗫不语。
“好啦,大哥,这是小事,京都为大。”另一人解围,正是老二,是一个雄壮的男人,浑身肌肉抖擞,不过比起老三还差上些许。
大哥点头,皱眉说,“蛇帮势大,近来总是打压我青帮,蛇老大野心勃勃,却是不得不防。”
老三闻言大怒,“今夜我领人前去打杀他便是!”
老二顿时瞪着老三,“莫要胡闹,蛇帮势大,不可硬抗。”
“正是,如今蛇老大这般做法,想来是要对青帮下手,我们总要想些办法,不能就这样任他嚣张。”老大吃了一口茶,叹道。
过了片刻,木子端盘上来,将牛肉酒水放下。
“这蛇难打。”老二突然说了一句。
木子已经转身,听了这话又转过身来,认真地说,“打蛇自然要打七寸。”然后转身下楼,因为楼下人很多,招呼不过来。
“这小子当真欠揍!”老三大叫。
老大想了想,忽然笑起来,看着老二,“有理。”
老二一点就明,于是忙问,“大哥可是有计?”
“哈哈,自然,这小二倒是一语中的。”
老三不懂,大口吃肉大口吃酒,含糊地说,“这胡说也行么?我也懂的。”
老大和老二闻言相视大笑,推杯换盏。
中午,吃了饭,掌柜唤来木子,摊了十五文钱在柜台上,笑着说,“小子不错,明日不要迟到。”
木子看着钱,没有拿,“怎的多了五文?”
“你一人等于两人,我给多些你,收下吧。”掌柜想起早上木子的身手,不禁连连称赞。
夜里,蛇帮总部外不远的赌场里,有人纵火伤人,损失无数,蛇老大震惊,连忙前去查看,却查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慢慢补救场子。
青城总部大厅。
老二回来,进了大厅,看着大哥,笑着说,“十分顺利。”
老大大笑,“此番蛇老大定然无暇顾我青帮。”
老三却是不满,“怎的不带我去?”
“只是放火,又不是杀人,你去作甚?”老二跟着笑。
木子不知,清晨仍去茶楼,端茶递水,探听消息。
一晃便是上午过去,人影渐散,茶楼快要关门。
“三弟,待会莫要乱说话,此人大才,要拉拢才是。”云客楼外站着二人,是老大和老三,身边有一辆青色马车。
木子结了工钱,走出门口,正要离去。
“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讲话?”老大上前,拦住木子,诚恳地说。
“是你?”木子惊讶,是昨日那人,说话温和有礼,给他留下一些印象。
“正是在下,此次前来并无他意,只是想请兄台到府中一叙。”
“府中?”木子疑惑,直觉告诉他这人不凡,况且自己尚无救出梧木的办法,或许可以攀上这个人,日后好有机会见得梧木,当下暗中决定,于是拱手行礼,“如此便打扰了。”
“荣幸荣幸”那人作了请的手势,“三弟,慢些驾车。”
木子跳上去,钻进车厢。
老大跟着木子上了马车,老三驾着马向着远处驶去。
马车行驶不久,过了青云街,直往城西而去。
“请。”这是一座隐秘的府邸,老大带着木子并肩走进客厅,厅内早已有饭桌摆上,十余菜,几壶酒,老二等候多时,见此连忙起身相迎。
“我刚吃过了。”木子坐下,看着满桌饭菜。
“无妨,随意吃些便是。”老二拿起酒壶给老大满上,再给木子满上,随后是自己,“酒,却是要吃的。”
老三早已经在大口吃着。
老大瞪他一眼,看着木子举杯笑道,“莫要见怪,三弟就这般模样。”
“小事。”木子连忙举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木子酒量不好,脸上有些红,是醉意,他看着老大说,“酒,我不能吃了,醉了不好。”然后木子看了看四周,问,“不知此次有何要事?小子山村野人,无甚能耐。”
老大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吃将起来,没有回答,却是反问木子,“不知兄台高名?”
“不高,我叫木子杨。”
“好名字。”老二说,“你可知除了白道还有什么?”
“黑道。”木子回答,心里一惊,顿时明白,“莫非你们是黑道?”
“没错。”老大点头,筷子放在桌上发出声响,“京都有两大帮,一是蛇帮,二是青帮。我们是青帮的,势力不及蛇帮,前些日子蛇帮便开始欺压我们,昨日却是在茶楼得木兄贵言,将得蛇帮一军。”
老三伸手夺过木子面前的酒壶,继续吃着,似乎很香。
木子摇摇头,想起昨日之事,他只是以为真当要打蛇才回答的,于是有些不好意思,“乱说而已,怎可当真。”
老大摆手,“木兄高见,莫要谦虚。”
见这人咬定自己,木子只能沉默,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走一步皆要细想。
“我先介绍一番。”老二呵呵笑起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方才忘记了。”
“这是我大哥林徽因,我是老二,陈二,这是我弟弟,陈三,我们是青帮的头头,此番唐突请木兄前来,实在是……”陈二还想要说,却被林徽因打断。
陈二暗里调查过木子,身世清白,是可造之才,正想拉拢。
“怎的说是唐突?”林徽因知道陈二想说什么,但不让他说,因为时机未到。而后林徽因举起杯子,认真地说,“木兄,这杯酒,我敬你,是谢昨日出言相助。”说罢一口饮下,然后继续倒上一杯,“这杯酒,我敬你,是谢今日木兄赏脸前来。”
林徽因脸上微醉,心里却不醉。
江湖上混,有两碗面,一碗是情面,一碗是场面。如今林徽因饮下这两杯酒,便是稳稳站在场面和情面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木子不懂,但心里早有定计,于是呵呵一笑,抱拳相迎,“若不嫌弃,我愿入得青帮,拜得三位大哥。”
“当真?”老二问他。
“是。”木子诚恳地回答,他要救出梧木,只能这样,黑道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还要在黑道混出实力。
“好,饮血为盟。”老三吃饱,当先取了碗,拔刀一割,数滴鲜血落入碗中。
“理当如此。”老二依旧。
“大哥自然不能退缩。”
“四弟不敢不从。”
为了梧木,哪怕是死也愿意,何况割血?
鲜血混在一起,用酒匀成四碗,一口吃光。
青帮老四,木子杨,转入黑道。
“四弟此番入帮,那云客楼就不去吧?”陈二问木子。
木子摇头,笑着说,“要去,我青帮身份不暴露,往后人多也不要喊我四弟,呼名便可,茶楼是个好地方。”
林徽因走过来搂住木子的肩膀,“确实是个好地方,听四弟的。”
“四弟,昨日听你所言,我们烧了蛇帮七寸处的赌场,蛇帮虽然忙于补救,却还不能真正伤得筋骨。”林徽因坐下,怔怔看着面前的菜碟,碟里是鸡肉,参差不齐地摆放着。
“今晚,我去吧,让二哥带我去。”木子跟着坐下,拿起筷子夹着鸡肉吃,不到逢过年过节家里是没有鸡肉吃的,不要浪费才好。
“你有办法?”陈二跟着坐在一旁。
“不行,我也要去。”陈三很不满。
木子点头,看了陈三一眼,“不伤筋骨便再打一次七寸,但不能废掉,废了他们就不要了。”酒落杯入肚,“对方守卫的力量应该要加强,就我和二哥偷偷去,三哥就委屈下。”
“不错,就这样,三弟听话。”林徽因倒了一杯酒放在陈三面前。
夜里,终究是一场恶梦。
青帮总部。
“四弟,你就这样去?”陈二看着一身伙计衣服的木子,有些诧异。
木子笑笑,“就这样去,你腰间的短刀给我防身。”
是一把一尺余长的小弯刀,木子拔出,寒光夜里折射别冷冷的白光,想必十分锋利。
“走。”
夜风禀禀,吹着两个夜行人往城的另一边而去。
青帮在城西,蛇帮在城东,中间隔了一条青云街,青云街是皇街,谁也不敢动。
“前面那里,粥摊过去那里,有门帘的就是蛇帮最大的赌场,也是金钱来源。”陈二和木子躲在黑暗里,远远指着前面,
“一人一个?”陈二朝木子作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不会杀人啊!”木子听得要杀人,不禁惶恐,他哪里敢杀人。
“他们都是蛇帮弟子,可以杀。”陈二有些无语。
“可我真的不会杀人。”
“那你会什么?”
“杀鸡。”
“怎么杀?”
“抹脖子。”
“这就行了,等下跟我潜过去,绕到后面用刀抹脖子。不能失败,失败会死。”陈二严肃地看着木子。
木子点头,心想,将来要救梧木肯定要杀人,现在要练练才行,不然以后可能救不了她。
粥摊无人,旁人却有人在门口守着,是两个人。
“你说昨晚才被人放火,今夜却让我们守,有哪个笨蛋昨晚干了今晚还会来?”门口,有人不满。
另一个人点头回应,共鸣不断,“就是,有那么蠢的人么!还来送死么!”
“还不是上面那些傻蛋,自己不来守却让我们守。”原来那人很气愤。
另一人有些害怕,“话是不能乱说的,被听了不免责罚!”
“怕个……”那人正想说话,直觉脖子一凉,低头一看,脖子有鲜血潺潺涌出,呜咽着说不出话。
“嘿嘿,怕个什么?”陈二扔掉那人,朝木子低喝,“快。”
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
杀鸡,木子心想,于是将刀勾住那人脖子,闭着眼睛一拉,顿时那人便倒下来,再一看,鲜血一地。
两人是蒙着脸的,可是木子仍觉得恶心,有些想吐,终于忍住。
“习惯就好。”陈二用力拍他的肩膀,“你守着,我进去解决他们,再把这里砸一遍就走。”
木子点头,他打杀不过里面的人。
打斗声,叫喊声不断传来,过了片刻,陈二满身鲜血冲了出来,一刀砍断门口的柱子,然后黑色紧身衣脱下,扔进赌场里,里面是干净的衣服。
木子这时学着他砍断另一根柱子,赌场大门怦然倒下。
“走!”陈二招呼,当先撤退,木子紧紧跟着。
不久后,一群人来到此处,蛇老大一马当先,是一个面容凶狠有两条疤的彪形大汉,他看着一片废墟,脸色铁青,显然是到了愤怒的边缘,“当真欺人太甚,定是青帮所为,我明日便要铲平他!”
蛇老大身边有一个瘦弱的中年人,小眼盯着废墟,精光不断,他拉了拉缰绳,冷笑,“打蛇七寸,不残再打,果然是好手段。”
蛇老大闻言皱眉,扭头看着他说,“涂大师,此话怎讲?”
“此距我们所在总部约莫便是蛇的七寸处,也正是我们重要的场子之一。”涂大师指着废墟,“帮主,想来青帮有了高人相助,否则那林徽因可想不出此般妙计。”
“那大师可有办法?”蛇老大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他又怎么可能灭了青帮,在人家地盘斗是不明智的。
涂大师呵呵一笑,“他们无非想拖住我们,我们却不能如他们所愿,青帮送了如此大礼,我们要还礼才是。”
“怎么还?”蛇老大就像陈三。
“城西南有许多他们产业,明夜便派人去打砸一番,要多一些人,明目张胆去,见人就杀。”涂大师语气骤冷,他想会会高手。
陈远。 14:16:59
一夜无事,雪却又开始下了,把京都装饰得雪白,染一片琼白如玉。
皇宫的清晨,异常宁静,梧木站在楼上,扶着白石栏,眺望前方的京都,不远处有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是皇帝在上早朝。
厚厚的貂皮披在身上,有帽子遮住长长的青丝,雪落在身上,是一幅宁静的画面。
京都,有人,所以梧木在看,她想木子了,也不知道木子现在在做什么,他会不会想她。
木子在茶楼,没有想她,没有空去想,因为他要工作,要想办法救梧木。
“如果能回到秋天,我不会再找家了。”梧木静静看着京都,想要看见云客楼,可是太远,她看不见,很悲伤,于是雪越下越大,可最终也不能把悲伤掩盖。
是啊,有了家为什么还要去找呢?找到了家原来的家会不见的。
没有人给梧木答案,也没有人会给梧木后悔药,或许有一个人可以,但他不会。
梧木至今未曾唤过岷王为父王,也未曾唤过皇上为皇叔,因为他们让梧木见不到木子杨,让梧木不开心。
这些天她说想住皇宫,于是皇上让她住,因为梧木不想回亲王府,那是一个牢笼,是悲伤的地方。
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是退朝了。
过了很久,梧木还是站着,京都还是一个早上,雪慢慢变小,可是梧木身上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华贵的衣服很暖,所以梧木一点也不冷。
梧木脱下貂皮大衣,将雪抖落,重新披上,转身,“啊!”梧木受惊,后退几步,险些撞在白石栏上。
是皇上,皇上静静看着她。
“皇上,你怎么来了?”梧木连忙站好,行礼。
皇上似乎欢喜,他膝下只有皇子,没有公主。
“来看看朕的慕阳郡主。”皇上温和地笑,他的鬓角已是花白,人永远也抵不过时光,皇上也一样。
梧木有些惊讶,不知如何回答。
“不欢迎?”皇上故作生气。
梧木连连摇头,很是无辜,“不是的,江山都是你的,你去哪里都可以。”
“这话好听,不过我想听听八年来你是如何过的。”皇上大笑。
梧木想了想,说,“那坐下说,我慢慢告诉你。”
茶香依旧,房内有香焚起。
“八年前,我在山里醒来,走到一座镇子上,有个叫木子杨的男孩子救了我。”梧木说起木子,浅浅笑起来,仿佛春开如雷,“他是孤儿,十岁的孤儿,可他会自己做饭,还会工作赚钱。”
“然后呢?”皇上睁着眼睛,连忙问,像茶楼的食客。
梧木将茶杯放下,茶水泛起涟漪,“他收留了我,一直到几个月前,我说想回家,他就带我回家,于是来了京都,梁城。”梧木突然悲伤起来,“家找到了,可是木子不见了。”
“他在哪里?”皇上问,“朕要好好谢他才是。”
“他还在京都,开元街九号。”梧木说,然后仔细想了想,鼓气勇气看着皇上,那一身明黄龙袍,“你可以把我赐给他吗?”
“朕不行。”皇上摇头。
“为什么?”梧木很失望。
“你父王不让。”
“你是皇上。”
“你是他的女儿。”
“可我一点都不记得他,为什么他那么反对我?”
“这…”皇上有些为难,“大概名不正言不顺吧。”
“我想回家。”梧木低头,很悲伤。
“掌柜,我走了。”木子接过工钱,往外走去。
门外有辆马车,有个太监。
“你可是木子杨?”太监拦路。
“是。”木子很无奈,昨日有人拦路,今日还有人拦路。
“是便好,跟我走吧,皇上要见你。”太监看着他,有些羡慕,此人到底走了什么大运气。
“皇上?”木子震惊。
“别惊傻了,快些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马车很华丽,也很稳。
“参见皇上。”木子不知宫廷礼节,只是抱拳。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下跪!”太监总是如此刻薄。
皇上挥手,“无碍,你就是木子杨?那个送慕阳郡主回来的木子杨?”
“正是在下。”木子点头,看着皇上,很好奇,可是皇上很普通,已经开始老了。
“有功,当奖,你想要什么?”皇上笑得很慈祥。
木子大喜,没有任何犹豫地说,“我要梧木,就是慕阳郡主。”
“这个不行。”皇上摇头,“你换一个,钱财万贯,良田千亩都可以。”
木子有点失望,他本以为这样就不用在借黑道的力量。
“我不要。”木子认真想了很久,才说,“给我一百个锦衣卫,很厉害那种,而且我让做什么都要听。”
“哦?”皇上突然有了兴趣,双手放在龙椅上,“你要来作甚?”
“有用。”木子不能说,他想用来威逼岷王。
皇上皱眉想了片刻,说,“不许作乱,也不许用来对付皇亲还有大臣。”
一眼便被看穿心思,木子暗恨。
可是皇上怎能不聪明呢。
“好,我答应你。”木子还有其他用。
“只能借你一天。”
“四弟,你回来得正好。”陈二见木子回来赶紧迎过去,“蛇帮断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应付。”
木子一愣,来不及说话就被拉过去。
“蛇老大有勇无谋,我自是不怕,怕的是蛇老大身边的涂大师,是个很厉害的谋者,否则单凭蛇老大,蛇帮早被灭数回了。”林徽因叹气,他自知比不上涂大师。
“这…”木子正想说话。
“怕什么,今夜我潜过去把他杀了便是!”陈三跟蛇老大差不多。
“我…”木子想说。
“你怎么杀?被杀差不多,那涂大师身边高手如林,保护周严。”陈二呵斥。
“够了!”木子挥手,“锦衣卫能不能打得过那些高手?”
“锦衣卫?”林徽因一怔,喃喃道,“要看多少…”
“难道你?”陈二想得很快,但又马上否决,“这不可能!”
“一百够不够?一百个锦衣卫?”木子转身坐在桌子旁,独自饮茶。
“你可是开玩笑?”林徽因咽了咽口水。
“不是,今天我向皇上借了一百锦衣卫,明天就要还。”木子呵呵饮完杯中茶。
“皇上怎么会管我们这些…”陈三还是不信。
木子起身,边向外走边说,“莫要太嚣张,今晚你们守着城西就好,明早去城东收地盘。”
“今晚我也悄悄混过去,杀些人解解气。”蛇老大一口吃完一大碗酒,愤愤地说。
这是蛇帮宅邸。
“也好,不过撤退要快,毕竟不是我们地盘。”涂大师只是慢慢吃酒,眼珠晃动。
“只是我去城西,万一青帮那厮要来杀你怎么办?”蛇老大有些醉。
涂大师闻言大笑,看着外边的诸多人影,“这么多人守着我,你都杀不进来,除非是军队。”
“是我多虑,哈哈,来吃酒!今夜杀个痛快。”
今夜,确实要杀个痛快。
“小意,这个字怎么读?”梧木回了亲王府,正在屋里看书。
“是遣,遣散的遣。”小意坐在一边,连拼带音地说。
梧木什么都忘了,跟着木子学了不少字,可还是有很多不懂。
青丝盘起,如同幻柳。
夜里,蛇老大带着很多人摸黑越过青云街,向城西涌去。
有个少年,在城东酒楼上,正坐楼边与人对酌。
“大哥,你看那里,很多人的那里,是涂大师所在没错吧。”木子指着一处宽大的宅邸。
“没错,只是高手众多,堪比铜墙铁壁,四弟,你到底是不是开玩笑?”林徽因至今仍是不信。
开玩笑,皇帝的禁军也能借?
“大哥放心,待会看戏。”木子帮他倒上美酒。
夜渐深,城西渐有喊声传来,到了城东细微不可闻。
“要开始了。”木子将酒杯放至唇边,看着不远处。
林徽因紧紧握着茶杯看着。
只见许多身影如风,从四面八方掠来,瞬息跳进院子,与人打斗起来,看似激烈,很快便结束了,有人冲进房子,片刻后,人影渐散,空留一地鲜红。
“这……”林徽因怔怔不语,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
“明天去收尸吧,涂大师已经死了。”木子将酒饮完,感觉有了醉意,下楼骑马,向着开元街奔去。
梧桐非桐,院中青菜已经发芽,炉灶却基本没用用多少次,水缸是满的,没有鸡。
木子学了几招,虽不能打架,爬树倒是可以。
醉意上眉,思意入心。
“梧木,你还好吗?我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了,等我练好身手我就去亲王府找你。”木子坐在枝丫上,一如当年小镇,可是没有月亮,风很冷,“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我也在想你。”
梧桐有叶飘落,铺了一地,偶尔落入井中,像时光缓缓落下,终于见底,似乎离幸福不远了。
木子就靠在枝丫上睡着了,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时光有太多的遗憾,它带着人们的遗憾逐渐逝去。
木子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带着梧木出了镇子去了海边,朝阳未来,海天相接处是朦胧的一片,像他们朦胧的爱。
可是梦终于醒了,四周还是黑夜,木子是被冻醒的,于是他赶紧跳将下树,回屋睡觉,虽然里面没有梧木,可梧木始终会回来的。
木子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喜欢梧木了,“等见到梧木,我一定要告诉她我很喜欢她,这个喜欢是爱。”
一年后,是夏天,梧木在莲池边看着粉红的莲花朵朵,还有青青的莲蓬,里面是颗颗莲子。
“灵儿。”是何氏。
“怎么了?”梧木回答,不卑不亢。
“这莲池是你父王最为所喜,你也喜爱?”何氏似乎有话要说。
梧木已经习惯了,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再陌生一年来也会习惯的。
“不喜爱也不讨厌。”梧木只能这样回答,对这个家这样回答。
“九年前,你的失踪是我派人做的。”何氏终于说出来。
梧木怔住,转头看着何氏,“为什么?”她不懂,但现在她不恨何氏,梧木是要感谢她的。
“为了权儿,可是最后我发现我错了,于是我每日念经颂佛,盼你无事,幸亏佛祖终是让你回来,我心才安稳。”何氏九年来的秘密突然说出来,心神骤松,竟然轻轻哭泣起来。
梧木却笑,走过去拍她的背,“谢谢你。”
何氏抬头,问,“你说什么?”
梧木说,“谢谢你,让我遇到一个对的人。”
“那个木子杨?”何氏不哭了,用手帕抹掉眼泪,“可他没来找你。”
“他会来的,迟早会来,我相信他。”梧木觉得孤独,但已经习惯孤独了。
云客楼。
“小二。”楼上有人大喊。
木子匆匆跑上去,看着面前的大汉,“客官要些什么?”
陈三嘿嘿笑着,“四弟,我想吃着牛肉还有满堂红。”
“稍等。”木子觉得这人好笑。
“掌柜,待会我上去坐会儿,有个大人要问我话。”木子端着盘子,下巴扬起,示意楼上的那桌客人。
“好,莫要怠慢,好生招待。”掌柜抬眼望去,一眼便看见高大威猛的陈三,连连点头。
“四弟,你这小二当得真舒畅。”陈二吃着酒,点头称赞。
“二哥,我这功夫怎样了?能否飞檐走壁?”木子只是追问。
“至少还要两年。”陈二一口咬定。
“两年?”木子觉得很久很久。
林徽因皱眉,将酒杯推至木子身前,“你这般急着学功夫作甚?”
木子左右看了看,伸头过去,低声说,“我要救一个人,到时候你们帮不帮我?”
“是谁?”陈三也压低声音。
“慕阳郡主,我的梧木。”木子回答。
“什么?”林徽因大惊,连忙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之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那是岷王的女儿,是皇亲!要杀头的!你疯了不成。”
木子摇头,只要能救她,死去也是可以的,疯了算什么。
“为什么要救她?莫非她认识你。”陈二看着木子,眼里尽是疑惑。
“我们在一起八年,如今岷王发难,生生拉开我和梧木。”木子有些伤感,京都是一个悲伤地地方。
“我们帮你,怎么帮?闯进去?”陈二问。
“到时再说吧。我得干活了,客官请便。”木子起身弓腰下楼。
木子下午回家,背了包袱前往青云大街,来到亲王府前,静静等着。
包袱里有一条裙子,碧绿的裙子,是梧木的,她很喜欢。
木子看着亲王府高耸的院墙,觉得很难过去,可终究是要去的,梧木在里面,她想出来,那木子就要去带她出来,不管有多难,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梧木了。
马蹄声传来,木子定睛看去,微笑相迎,“李权兄,好久不见。”
“是你。”李权长得越发俊朗,面容极像岷王,“你在这里做什么?”
亲王府前,李权策马停下,跳下马,看着木子杨,这个普通的少年给他一种不普通的感觉。
“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木子拱手。
李权问,“什么事情。”
木子摘下包袱,拎在空中,“给郡主。”
“这是什么?”
“她以前的东西,我快要离开了,所以请你给他。”木子故作伤感,也确实伤感。
李权吃惊,“当真?”
“嗯,我走了,记得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