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锦瑟年华空悲切(1 / 1)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女子宛转悠扬的声音,游响停云。声音回荡于那一片清幽的山涧,久久而不散。
她,叫杜惜。是宣城大户人家杜家的千金,年方二九。从背影看,她生得可是亭亭玉立,芳兰竟体。刚才的那首诗应该就是她所吟唱的吧,真可是空谷绝响,举世无双,不然,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宣城的一代才女。
且看她今日这身粉色水灵飘然的打扮,仿佛就似山谷中的那朵幽然的兰花,独然自放。真应了那句“宣城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在这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少女身后,站着一位年方二七的小女孩,明眸皓齿,一身花白的简单束装,让她看起来就像她衣服上的桃花一样,春风满面,却也不失一股清秀俏丽。
她的声音如山间鹂鸟般那样动听,只见她上前:“小姐,小华听您的这首诗,可真是出水芙蓉,独到新处呀!”
她的一番赞美之词,的确起了它应有的效果。杜惜回转过身来,在她那回眸之时,那一颦,那一笑,仿佛就是那芙蕖中的渌波一样,灵闪惊奇。让小华整个人也惊叹出神,即使天天看着小姐还不够似的。
杜惜看着小华那怔忡的神情,不由得抚手轻笑。她道:“你呀,真是贫嘴。这首诗是出自唐朝时李义山之手,名叫锦瑟。昨夜里偶然翻了一会书,见到这首诗时,感觉特别的奇特,所以就记住了。可是诗里却避实就虚,刻意求全,打破了时空顺序,混乱了实虚境界。表面的过度,内在的关联,语句间都有很大的跳跃。就像在看——”
“小姐,像在看什么?”看着才高八斗的小姐默默地琢磨,构思那诗句的含义。小华不由得轻轻一笑,然而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何物,竟让她文才杰出,永远没有问题也难不了的小姐,此刻困惑不解?
站在山峰半腰间,扶着围栏柱,眺望远处那深入云宵的山峰,仿佛一朵翠藕。杜惜回过望着她,嗤然一笑:“就像是雾里看花。”
“雾里看花?雾里怎么有花?”小华没有领悟到杜惜说这话的含义,不过,只要是她小姐说的,永远对的。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仿佛杜惜说雾里种着花,那么有天必定在那里开放着。
杜惜只笑不语。而小华马上就说:“小姐,你的诗词大篇,小华我是不懂。可是此时此刻,小华我最清楚,夫人要奴婢我陪您来凤阳山是做什么来着。后天便是小姐的大喜之日,小姐可要好好地到月老祠祈福才是。”
“就你多嘴。”杜惜听小华一语,确实也想起此次来凤阳山的目的。后天就是她大婚之日,男方便是宣城另一大户人家的少爷。她也从来没有见过面,只不过他的人品性格多是从人们口中谈论,至于是什么,她也不会去作太多的想法。
成亲与出嫁,出自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不会有异言。也正因为接近婚期的日子,而她的空间也缩短了好大,足足半个月被“困”在那个所谓“莲蕖”,就是因为她从未谋面的夫君。
清风朗朗拂娟袖,香丝犹然飘远方。清山绿水回畅荡,我情寄托此山中。多日的留守,至日而出,竟有万千感思之余,却也轻松不少。特别是看了这满山的青秀与墨迹,美得不可方物。让她久久忘怀,也让她整个人放归于大自然之中。
“走吧。小华。”
好不容易请求得一点时间来,也快因为西山处的点点落缀,而变得紧迫。要不是小华在提醒,顺便叫一道。杜惜也许会一直在那片土色中,怡然自得,忘归所以。
杜家虽然在宣城也算是大户,但往往都是深居简出,外出的人都是轻车简从。
“吁!吁——”
杜惜听得这两声前面马车夫呼唤的声音,紧闭的双眸便也一度睁开。然后就听到马车“咯吱”一声停止前行的响音。她也回过神来,步出马车内,由已经在马车下的小华扶着,下了马车。
杜惜站定了双脚,抬起头来,便看到前方大门的门槛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杜府”二字。
仿佛一些感慨,杜惜望了一阵子,便听得一道清脆的女子叫喊声,从府内传出。从声音可以辨认出来,那便是府上的另一位丫鬟,叫甜儿。
“夫人,小姐回来啦!”
随着甜儿的呼叫声,从府里迎出来一位无论从衣装打扮上看,都是十分高贵端庄的妇人,由一两个丫鬟扶持着,步了出来。
她便是杜夫人,杜丽晴。杜夫人慈善的双眼尽显着那份可以触动杜惜她心灵的舐犊情深。
“惜儿——”
“娘——”
这对母女情深地相互问候了片刻。杜夫人便拉起杜惜的手,一同往里内走去。走入廊檐道下时,光线明显地因为外面的天色转变,而开始暗淡起来。杜惜的心也开始愧疚不已。
“娘,你的身体不便,不应该出来接女儿的。”她的娘应该享受这份不易的安逸与宁静,而她也应该懂得慈乌返哺的大道。然而母亲她却一天下来都为她的事,担忧着。
杜夫人一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此时此刻也只有作为母亲的她,最为了解女儿的心思。在一处青蔓兰竹林的小道前,她们也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惜儿,你能回来,能明白为娘的心意。娘很开心,也感到十分地欣慰。可是天色黑得很,眼看就临近冬季了。”
“女儿知道娘在担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杜夫人轻拍了拍女儿的双手。“你爹还在书房等着你呢。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去吧,好好与你爹谈谈话。”
“娘,您不与我一起去见爹爹他?”看到杜夫人准备离开的背影,杜惜赶紧唤了一声。
“今日娘我为你炖了五味乌鸡汤,我去给你端来。”
杜夫人的笑容令人很温暖,也很美。看着她,仿佛就可以想像得出她年轻时是多么出众,不旦人长得有如那沉鱼落雁,更可是贤慧仁慈。现在依然也不会褪色。怪不得连爹爹他一生仅爱娘一人。
顿时,杜惜已经热泪盈眶。转身面向竹林那边悬挂着一块写着“集思广益”的牌匾,举起手袖儿,拭去眼角的泪水。
这里是一间殚智竭力的书房,这是一位材高知深的男子,这是一位以心传心的父亲。
杜惜从门口处望着里面日夜埋于桌案,整理杜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务,而不知疲倦。容颜仿佛苍老了许多。许之,杜惜的眼睛里顿时也是一片湿热。
他仍然是她那位可敬可尊的父亲,依然是那位昂藏七尺杜家顶梁柱。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