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六十六章(1 / 1)
天还没黑尽,山上巡逻之人不多,许是伍则刚对于梁山的地形与机关有着足够的信心罢。风子衿瞧见每人身上一件短褂,上面写着大大的“伍”字,瞧了一眼身上的一套质料上好的衣物,叹了口气:“入乡随俗罢!”
沐窈见他视线落在那些洗好正晒的衣物上面,转了转眼珠,纵身跃了进去,偷了两件,一件递给风子衿,一件自己拿着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风子衿也不跟她客气,拿着短褂便转入一道矮墙之后,从那矮墙后面再出来时,已换了一副样子,穿着短褂,头发也抓乱了些,找了根稻草松松的束着,抓了些地上的泥巴搽抹在脸上,对水一照,哪有半点平日里风流倜傥的模样?他轻笑一声,若教夕灵儿见了,还不定怎么奚落他呢?
沐窈也正巧出来,指着他大笑,风子衿忙上前捂了她的嘴。
沐窈看了一眼落在自己唇上的修长手指,心里一热,别扭的将他的手拉了下来。风子衿的视线却看向对面。
迎面正走来几个汉子,骂骂咧咧道:“老大也真是的,长得那么水灵的小娘子却不让我们碰,也不知道是要留着自己享用呢还是有别的打算!”
“就是就是,光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让兄弟我丢了半条魂,难怪人家说,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呢。”
“瞧你们那点出息!我听说老大这次抓了这女子来,是想干票大买卖,也许等将另一人换来,咱们便能吃香喝辣了。”
“莫说了莫说了,老大那还催着呢,快些弄些好吃的送去。”
几人说着便走远了,风子衿暗想着他们拿了食物必定还得经过此处,而他们口中水灵的小娘子定然就是灵儿,当下便躲在矮墙后头,不声不响的等着,果不其然,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见几人又回了来,手里端着菜品和水果。
风子衿手里攥了颗石子,待最后一个大汉经过身旁时,手里的石子便飞了出去,一个闪身接住那人倒下的身体,拖到了墙后,又拿起他端着的水果不声不响的跟在几人的后头。沐窈见状,依葫芦画瓢也混了进来。
跟着几人的脚步便迈入一间大屋内,屋里的摆设倒是简洁,正中榻上斜躺着一人,满脸的络腮胡子卷曲,双眼半睁半闭,而另一侧的地面上,夕灵儿被绑着双手双手,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得几人入屋的声音,床上的汉子转过头来,想来此人便是明阁老的门生伍则刚了。他洪钟般的声音道:“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几人将肉与水果全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其中为首一人道:“有牛肉、酒、还有鲜鱼和山间的新鲜果子。”
伍则刚轻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风子衿和沐窈跟在另两汉子的身后,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夕灵儿,很想告诉她他来了,让她别怕,可就是这一回头,竟教那伍则刚看出不对劲来,点了他道:“你,过来!”
沐窈见风子衿露了破绽,忙身形一闪,出门而去,倒是另两名原本低着头的大汉被伍老大的声音惊得都抬起头来,见了风子衿陌生的脸,惊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风子衿嘻嘻一笑道:“我们只是落魄的小乞儿,哦,像我,也曾做过贼,还偷看过女子洗澡……”他意有所指的看向夕灵儿,便见她听了他的声音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接,便见她微微红了眼圈,又道:“不过,山下的日子么?总过也就那样,听说梁山之上来了一位新大哥,早就想着前来拜见了,今儿来了,还请大哥收下我。”
伍则刚踢着正步走到他的跟前,刷的一声,一柄大刀便从腰间抽了出来,迎面打了下来。那刀似有千斤重,扬起的风也凌厉无比,风子衿只是轻轻躲闪着,不与他正面回击。伍则刚边使招便道:“看你气沉神敛,定然不是个小贼、混混那般简单,说,上梁山为的什么?”
夕灵儿见那刀凌厉无比,又惊又急:“小心!”
伍则刚微微收了刀,看了一眼夕灵儿,哈哈大笑道:“是来救她的?你们家三殿下呢?”
风子衿见他收了刀,也住了势子,闲闲的整起了衣服道:“别跟我与他说做一伙儿。”自从夕灵儿说品熠想要提亲之后,风子衿对品熠的态度可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他看着夕灵儿道:“要么?伍老大你将我们两个都放了,要么,你将我也给抓起来,与我娘子关在一处!”
伍则刚前后左右看了他半晌,点头啧啧道:“倒是个有趣的小子!莫非你没听过梁山之上的匪贼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么?”
他倾了身子,与夕灵儿坐在一处,拉过她的手道:“不就是个死字罢了,若可以与我娘子死在一片,死又何惧?若活着不能与娘子在一起,生亦何欢?”
夕灵儿轻笑着反手掐了他一下:“你就酸吧。”可到底听了他的情话,心里跟蜜似的。
伍则刚又是点头,弯了腰凑近了看他道:“我倒真想收下你了,莫说你武艺还过得去将来打家劫舍有个帮手,便就是你说话的这股子劲儿便让我想要留你下来,平日里斗斗嘴解个闷儿也好。”
风子衿笑道:“伍老大说得极是,我这人可有趣儿了。若你现在就给我娘子松绑,没准儿我二人还能给你说段双簧。”
夕灵儿极力憋住笑,在他身旁咕哝道:“要唱你自个儿唱去,我可不会!”
风子衿凑在她的耳畔道:“你不会我可以教你,赶明儿我们成了亲,生了小娃娃,个个都教他们说双簧如何?”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无端引得她脸红,啐了他一口道:“谁要与你生娃娃?”
两人打情骂俏全不将伍则刚看在眼里,伍则刚也不恼,反倒羡慕道:“若我也年轻个二十岁,必然不会去考什么武状元,只想着找个娇妻守着过一辈子就是了。若真是那样,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风子衿笑道:“想过平凡日子,什么时候都不迟,便就是如今这个岁数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没什么不行。将梁山解散了,找一个小山村隐姓埋名,再找上一房小媳妇,想要天天与她插科打诨又有何不可?”
伍则刚突然立起身子来喝道:“休要在这里劝我!老师待我恩重如山,如今教朝廷迫害到了这般程度,不将三殿下杀了,我如何甘心?”
“慢说你引他不来,便就是你将他引了来,又有几成把握杀他?”风子衿讥笑道。
伍则刚却似发狂了一般:“只要将他引了来,凭着梁山的地势,我又怎么会没有把握?”
“既然你一意孤行不愿解散梁山,我想,就是冲着剿灭梁山的匪贼,品熠他还是会上山来的,既如此,我便将娘子留在这里与你当诱饵吧,这样,品熠要剿你也多了一样借口。”察觉到夕灵儿瞪过来的视线,忙又道:“也话伍老大将我留下来,因为我实在不放心我这小娘子,生怕她一个眼神就要将这山里的大汉给杀死……”
话还未落地,手上又被掐了一下,抬起手臂来瞧,便见其上遍布着各式瘀青,求饶道:“娘子,你就饶了小生吧。”
伍则刚被他方才那么一说,已是乱了分寸,既然他自愿留下来,他就成全他吧。于是吩咐了人将他也绑起来,与夕灵儿绑在一处,说是若晚上品熠还不来,就要将两人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