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心生缠绵(1 / 1)
凌晨时分,奥菲利亚就跑去地下室看望罗兰先生了。他还在沉睡中,呼吸平稳。看起来他身体底子不错,扛过了这一次枪伤。奥菲利亚细细思索了一番,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应该是个反对纳粹的斗士,并且加入了抵抗组织。她主要的任务应该是收容受伤的抵抗组织成员,为他们提供救治及养伤的处所。奥菲利亚猜想这栋房子里应该藏有相关的信息,只是自己粗心大意并没有注意。她决定趁着天还没亮,在房子里四处搜一搜。
按照昨天杜雅尔丹博士找到药品和手术器具的思路,奥菲利亚在房子里的犄角旮旯认真仔细地翻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当她郁闷地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开始蒙蒙亮的天空发呆的时候,阳台上一株半死不活的蓝色鸢尾花引起了她的注意。
曾经的主人很喜欢花草植物,而且个个养的鲜活,只除了这一盆鸢尾花。之前奥菲利亚以为是养分不够,特意多施了些肥料,然而它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精打采。现在想想,很有可疑之处。
奥菲利亚越想越不对劲,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阳台上将那盆鸢尾花搬了进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土挖了出来,果然,果然,在花盆的最低层,有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被防水布包裹着。奥菲利亚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里面记载着很多名字,还有一些款项。每一个字母,每一个数字都教她心惊肉跳。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抵抗组织成员的名单。还有暗中出资捐助他们的人员和机构名单。这本子简直就是一颗□□,一旦被盖世太保发现,后果必定极其可怕。奥菲利亚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不安全。干脆,还是把它放回原处吧。她一边小心谨慎地埋着土,一边后怕。遇见温舍的那一天,幸亏掉下去的是那盆矢车菊,如果是这一盆……恐怕她已经魂归西天了。原来,自己不止继承了原来的萨伏伊小姐一口流利的法语,还继承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
只要不出叛徒,大家就都不会有事。奥菲利亚安慰着自己。而且,按照连续剧的惯例,应该只有抵抗组织的头目才知道名册在她手里。好歹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现代人,奥菲利亚平息了紧张的心情。她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把鸢尾花又搬到了阳台上。此时,阳光已经渗透到了城市的每个角落,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奥菲利亚被这初升的阳光照耀的浑身暖洋洋的,她像猫儿那样眯起了眼睛,做出了一个享受的表情。当她睁开眼,下意识地向楼下看去的时候。竟看到了派普俊逸削瘦的身影。
似是心有灵心般,派普抬起头向阳台上望去。俊雅的眉目与光影相互掩映,一如梦幻。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时之间就愣住了,完全忘了自己半探着脑袋,身体前倾地半靠在阳台边上。直到一只麻雀从她眼前飞过,奥菲利亚才如梦方醒般跑下了楼。
“您怎么来了?”奥菲利亚问道。
“您的伤好点没有?”派普笑着问道。那笑容像是夏天里的风,带着热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侧开头。
“原本也不是要紧的伤,不碍事的。”
“我拿了一些消炎的药膏,军中用的,效果很好。”
“您不必如此客气。”
“害您受伤,是我的过错。”
“进来坐坐吧。”奥菲利亚认为自己没有理由不这样做,即便地下室还躺着一颗炸弹也是如此。
派普没有拒绝,跟着奥菲利亚走进了屋子。她注意到,他很仔细地打量着房中的一切。很快的,他的眼中又透出了似曾相识的怀念。一切都是按照她自己的喜好布置的,正如当年一般。像派普这样细致敏感的人,不可能不感到熟悉。
原本正在和一个小皮球较劲的赫敏看到陌生人进来,立刻忘掉了皮球。好奇地蹿到派普脚边,探出粉红色的小鼻头闻着他身上的气味。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派普弯腰抱起了赫敏,把它搂在了怀里。赫敏舒服地发出了呼噜呼噜地声音。
“它叫什么?”派普摸着赫敏毛茸茸的小脑袋问道。
“赫敏。”
“赫敏?”又是一只叫赫敏的猫。
“请坐吧。”奥菲利亚随意地说道,她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想喝点什么?果汁?”她记得他小时候是爱喝果汁的,特别是樱桃汁。
“我不喝果汁。不,我是说,谢谢,不用了。一杯冰水就可以。”派普突然间有些语无伦次,语气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坚决。他放开了赫敏,让它自己去玩了。
他再也不喝果汁了么?奥菲利亚的心像是被揪紧了一般。她静静地看着派普微笑:“随您喜好。”
一盘点心和一杯冰水被端到了派普面前。他迟疑地捻起了一块点心,咬下一口慢慢嚼着。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猛地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奥菲利亚。后者从她一贯平静的湖蓝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又是几秒钟的功夫,派普飞快地站了起来,只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奥菲利亚愣愣地看着派普离开的身影,一时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待奥菲利亚意识到了些什么的时候,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沮丧。她默不作声地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把点心一块块全部吃光了。她拿起派普只喝了一口的冰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心和这水一样冰凉。
巴黎的天气就像这人心般变幻莫测,中午时分下起了瓢泼大雨。天空中好像挂满了珠帘。数不清的雨滴张扬着,毫无顾忌地狂扫一切事物宣泄着自己的力量。这样的天气让奥菲利亚突然生出了弹奏一曲的念头,就像从前的她总喜欢在下雨天弹琴一样。
她缓缓坐在钢琴前,按下了琴键。这架价格不菲的钢琴从她穿越到这里之后就从未碰过。今天的雨让她有了这个念头。
曲子从指尖流淌而出,是她很拿手的一支。但她的老师说,这曲子在她的指尖听不到感情。
什么感情?她不懂。老师告诉她,转承之处太生硬,不是技术上的生硬,是情绪上的生硬。什么时候,心里有了缠绵,才能够奏出乐曲真正的内涵。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缠绵。于是哀怨更深。
晚上,当杜雅尔丹接替奥菲利亚看护已经清醒的罗兰先生时,对她说:“您中午弹的那首曲子,让人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