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 6(1 / 1)
时光如梭,犹如水滴还来不及与小溪挥手告别,就急着流向海洋。
整个温厚的四月,将最美的时光在记忆里烧融。当丁尧说想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认识,尽管我努力装作淡定,但还是喜言于表。
“我们木木聪明又漂亮,我想让朋友们都知道,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喜欢的人,好不好?”他轻轻摇着我的肩膀,路灯正好映在我脸上。
“是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那样吗?”
他摇摇头:“当然不,我希望把你隆重地介绍给朋友们,就像……”他忽然就咬住嘴唇不说了,只顾自己淡淡的笑。
“就像什么?”我斜着眼向他瞄。
他扫了我一眼:“就像……过生日那样,就这么定了!”
我切了一声,他说后天会给我一个惊喜。虽然觉得哪儿有些不妥,但我还是涩涩地答应了。
果然,那天下午在中心庄园喷泉旁,我看到草坪上布着白纱花球,有讲台,有花门。几排几乎坐满宾客的宴席的椅背上绑着粉色的气球,我张大嘴,顿时就明白丁尧前天说的话。
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回头想想还是招呼朋友们比较重要,可能他还堵在路上呢。还好小顺也在,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和他的几个朋友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一边不停地看着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他们渐渐开始努着嘴低声抱怨,那个臭小子怎么还不来?
我哄着他们玩了些游戏,三十分钟过去得还不算太艰难。这时,我收到一条信息,是丁尧发来的:我今天有点事,介绍的事情下次吧。
我埋着头楞了半晌,紧握着手机不语。这家伙居然连一个理由,一点交待也没有。我避开人群,一连拨了他的电话四五次,起先是无人接听,后来干脆打不通了。我环顾着身边这二十来人,他们的耐心已经殆尽,此刻我顾不上自己的情绪,只能出来主持大局。
平静片刻,我咽了口口水,终于站起来走到最前,向他们一面鞠躬一面抱歉道:“真的不好意思啊,浪费了大家的时间。丁尧今天临时有点事,那我们活动取消吧。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大家。”
我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们脸上的不悦。更明显的是他们看似戏谑的窃窃私语,好像在告诉我,丁尧把我耍得多开心。看着他们有的咬唇,有的睥睨着我,一一离开座位,我不停息地挥手道别,点头抱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可恶,最委屈的人应该是我吧。
看着草坪上唯一留下的,东倒西歪的椅凳,我感觉到枯寂,自己仿佛变成了无法行走的稻草人,站在宴席的花门踟蹰不前。我的心被压迫得鼓胀起来,好像一只风中的帆,失落的心情悄然漫过我的心谷。
小顺本来已经离开,现在却又折回来问我:“送你回去吧?”
“没关系,他会来接我的。”我佯装着自信的样子,“你先走吧。”
“谁?丁尧吗?”小顺表情很冷淡,但又话中有话。
我点点头,心里似乎还对丁尧揣怀着一丝希望。
突然,天空震颤,烟雨空濛。我仓皇躲雨到前方屋檐下,不偏不倚,一颗巨大的雨滴垂直落下,穿过衣领击中我脊梁骨,凉得一禁。
丁尧,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好欺负么?到底有什么样的急事,让你毫无交代的就甩下我?聚会也是我说不办,你非要办的,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多荒唐,你知道吗!
雨丝浸湿我身后浅浅的脚印。雨水,淅淅沥沥,一言难尽。
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竟来到丁尧他们员工宿舍。我拖沓着脚步来到505,敲门。他却不在宿舍。我倚门慢慢滑落,抱膝而眠。
我疼,想呕吐,发烧,肚子也疼,头也疼……心也疼。
醒来以后,似乎已经是第二天了。我猛地一怔,感觉有什么哽住咽喉。这是哪里?我好像睡在别人的卧室?
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轻轻地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却发现客厅这个人有点……
“小顺?”
他连头都没有回:“睡醒了?别误会,只是昨天我看你一个人坐在丁尧门口,还挺不舒服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门铃就响了。
小顺打开门,只见门口那人塞了一叠文件给他,嘱咐他说:“这是今天下午开会的资料,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会议的报表就麻烦你了。”
这声音很熟悉。当我看清那个人的脸时,他也正好抬头来看我,那一刹那,我们都看到了惊诧与震撼,一如当初。
“木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顺回头来看我,我猜我的表情一定是呆得像个西瓜。
“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在丁先生你门口睡一晚上,就把她请进来了。而且,她身体好像很不舒服,”小顺说着走过来给我披上外套,双手环着我的脖颈整理领角。他还摸摸我额头说,“还是在低烧啊。”
我低下头,眼神流转着。小顺转身对站在门口的丁尧说:“应该马上带她去医院。”
丁尧咬着牙往旁边看了看,不语。
小顺朝他扬起下巴说:“啊,您很忙是吗?”我扬眉,倒吸一口气,惊异地看着小顺,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接着还是将目光转向了丁尧。小顺接着说:“你要是忙的话,要不我送她去吧。”
“不必了,以后有机会请你喝一杯。木木,走吧。”
然后我就被丁尧拉到了他家。
我感觉心中堵着慌,拿起桌上的凉水瓶猛灌,丁尧说:“这是前几天的水了,别喝了。”
我不听,不停。拼命地喝。
他跑过来,要夺走瓶子,我和他争抢起来,最后他一气之下把瓶子摔碎了,朝我吼道:“我说这水是坏的,不能喝了!”
我紧捏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因愤怒而发抖的身体镇静下来。
“‘不必了,以后会请你喝一杯的’,你就只会说这些吗?有我在呢,为什么要你送她去医院!让他不要太过分,对他拳指相向,难道不应该这样吗?你应该更生我的气,对我大声嚷嚷啊!你是干什么的,臭丫头,虽然知道你有点发烧,但真的烧坏脑子了吗?你知道那儿是哪儿啊?跑到别的男人家里,你到底有没有分寸啊?你想死吗?像这样吵吵闹闹,大声训斥,难道不应该这样吗?这样我才能毫无忌惮的反驳一下,你昨天为什么不来聚会?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把我扔在一边,难道是去见了比我更好的女人?还是我让你这么丢脸,你要逃去别的地方?”
丁尧低着头,没有说话,这种反应今天已经看了好几次。我血脉沸腾,恶狠狠地对他说:“虽然我不说,但是我也是很受男生欢迎的。要是没有办法对我负责到底的话,就不要抓着我不放。”话毕,摔门而去。
靠在门外,我等了片刻,却一点动静没有。
于是我气冲冲地走向楼道,让你不要抓着我不放,你还真不抓了?
铃声响起,我掏出手机,尾号5889,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是江心木?”
我感到有些奇怪,问道:“是,你哪位?”
“哦,我是丁尧的爱人,”我听着浑身一怵,手机险些滑落,电话那头继续说,“我叫宋惜人。啧……有些事不知该不该对你说……只是……聚会那天,丁尧在我这里,我在考虑重新和他在一起。虽然这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对不起,总之对不起了。下午见个面吧,他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我去你学校。”
走出他们宿舍,我的步伐有些恍惚。我好像知道他爽约的原因了,还是从别人口中。
缕缕阳光沿着树缝款款走出,然后骤雨般将我浇湿,向我渗入。风用旋律抒写我的泪水,蝉用歌声丈量我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