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115:43:23 琴川·故人（1 / 1）
“是么。”屠苏微微侧过头，像是在聆听什么一样闭上眼。
“这个关键的因素，过去的我一直不了解，可你却一直在用行动贯彻，虽然你很少开口，但其实，你一直在用剑表明心意，对吧。”
“……”
“第一次屋顶，那时候你我不熟，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害怕那个黑衣人伤害少恭或者其他什么人所以决定追击；接下来晴雪的‘玩笑’，天墉城一行人追缉你而来，江都城傍晚，秦川郊外树林，一次又一次。其实从第一次看到你的背影开始，我就在想，”苏苏捏着下巴，回头望着屠苏的侧脸，“这个人……很强，这种想法渐渐发展成，‘如果我也能和他一样就好了’。”
“……”屠苏的眉毛微微挑起来了，苏苏捕捉到了这个微表情，说：
“我这么啰嗦，你很困扰吧。本来我也绝非多话的人，只是你对我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你就是‘我’，却又非‘我’，对于这个问题我终于思考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如果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连这个都无法说出口给你听，那真是太可惜了。”
屠苏侧过脸看着苏苏，平静的眼神给了他不少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对周围人的帮助和鼓励的感知远远不如焚寂，失忆，鬼面人这些事件来的深刻，因此大师兄和芙蕖师姐每每对我伸出援手，我总是在不自觉地希望他们多帮我一点也好，其实，这并不是在感谢啊。对于师尊，甚至……晴雪，红玉，少恭，方小姐，方兰生……我所在意的，一直都是他们到底给予我多少帮助，自己还全然没有意识到。直到你出现……”
屠苏脸上也出现了沉思的神色，苏苏继续说：
“那种感觉很震撼，你无法想象吧，同样名为百里屠苏的人，在另一个世界竟是这个样子的，我想我还不至于完全丧失判断力，我当然清楚这其中差距。说句实话，你昏迷的时候我认真考虑过若你就此一睡不醒，我该如何，而现在的一切结果当初到底是由什么样的因一同导致，我被逼的不得不想个透彻。也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少恭……说我变了很多，我却清楚得很，我用的是天墉城教授的剑术，那些剑谱我早已烂熟于心，对我而言根本不难，做的也只是你一直在做的事——用手中之剑，保护身边珍惜之人。曾经大师兄对我说过的这句话，却因此番际遇与你相识，才铭刻于心。”
“………”
“所以，我想对你说的是……谢谢你。”
“该言谢的人，并非只你一人。”屠苏望着前方道路淡淡开口，苏苏睁大了眼睛问：“什么意思？”
“我曾言你我二人，同命不同运，我想你的未来，或许比我顺利许多，也许我终究无法做到的事，你能完成。”
“怎么能这么说？我能做到的，你当然肯定也能做到！”
“你莫急，姑且听我说完，这也算是，我唯一拜托你的一件事。”
【拜托我……他竟会拜托我？？】苏苏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但是看清了屠苏充满期冀的眼神后，他又端肃了面容，说：“你说。”
“我只怕将来若有万一，上天不容我做那逆天之事，也许你却能做到，不管怎么说，算是多一个机会。”
“逆天之事……？”
“先前于船舱内我曾于你提到，在那黑袍人爪牙影响之下，我也有所梦识。”
“是啊，终于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梦见我娘了。”
“……你娘？”
“她站在被大火焚毁的乌蒙灵谷祭台上，表情像幼时看着我一样严厉，我想将她救出，但无论如何呼喊她都听不见，无论我如何奔跑也无法接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火焰吞噬，那之前，她分明是在看着我的。”
【如果说……被影响的人梦见的是自己最无法释怀的事，那屠苏最不能放下的……还是他的母亲吗？他到底对幼时之事记得多少呢？为什么如今看来……记着的皆是那残忍之事……】苏苏想着想着，自己也难过起来，也许这也是自己本来亲身经历之事，也许这就是屠苏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告诉他记忆到底如何的缘故。
屠苏转过脸来正视着苏苏，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恳切：“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母亲复活，若她还能有机会看你一眼，她会知晓她的孩儿已长到这般大，就算仅仅如此，我已知足。”
“母亲……”苏苏心里再次开始慌乱不安，母亲……他母亲……是谁？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是在安陆除妖之时于幻境中偶然瞥其幻影吗？他当时只觉得那个女人身上有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气息……
“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就算我忘记自己姓名也不能忘却这个心愿。”
“不可，千万不要忘却你的姓名。”
“……”
“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改名换姓，这其中缘由应是至死不能忘，此事我也当与君共勉。”
【名字……师尊给改的名字……百里屠苏……屠苏……】苏苏不由得攥紧缰绳，凝神思索。【取义……屠绝鬼气，苏醒人魂。】
“我记得。”苏苏一字一字地说道，“一定不会忘。”
“既如此，无论今后如何，我也可放心了。”
“对了，你之前到底跟少恭说什么了？”
“过了某一时刻，我便再不能站在你身边。因此托他在那之后妥善照顾于你。不过，虽然直视短短十数天，我却已知足。”
“屠苏。”
“？”听到苏苏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屠苏的眼等大了些。
“其实昨晚上的事，过了这么久我都能想起个大概。”
“……”
苏苏看着屠苏的脸瞬间僵了一僵，内心很有窃笑的冲动。
“所以我于此间，也再无事可憾恨，就算终究化为灰烬尘埃也不改此心。”
“会回去的。”屠苏轻声说，“我已答应于你，一定会将你送回你该去的地方。”
“我知道……你看！”苏苏激动地指着前方几十步远开外，“看到没！少恭说的通天符！”
屠苏皱起眉头极目眺望，苏苏瞧着他脸色阴晴不定，始终没个好，不由得担心起来。
“就在前面？”屠苏指了指前方问道。
“是啊……怎么回事，你看不到吗？”
屠苏挎着个眉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