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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和黑子到达公寓时，天已经完全黑下。
那自超市开始就盘旋在两人头顶匪夷所思的气氛一直持续着，以至于火神将买回的料理放到桌上时，两人仍然相对无言。
不大的餐桌，两人对面而坐，却仿佛隔阂千里。
火神僵硬地揪开一次性筷子，抬首瞄了眼对面不置一语的黑子，莫名感到方才从街上开始的窘迫愈加鲜明起来。烦躁地伸手探上发梢，他感到嗓子眼仿佛火焰灼烧般干涩。下意识扯着领口，他皱眉，努力屏蔽胸口涌上的不自在。
“那个……火神君……”
然而正当火神感到自己快被那局促氛围压垮之时，对面人却生然迟滞开口。
闻言，抬头，火神滞了滞筷子，犹豫地望向对桌黑子。
修长的白皙手指不动声色地搓着筷子，黑子停顿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火神君，将来会在哪里发展？还会在国内么？”
“……？”
似乎对黑子不符合氛围的无来由询问感到不解，火神蹙了蹙眉，眯眼。
然而愣怔片刻，他又挫败咬牙。
——不符合气氛？……
算了，就现在两人间的情况来讲，说什么似乎都会让人觉得生硬。
他现在应该庆幸黑子有勇气做那个打破僵局的第一人……=_=
“呵，怎么突然问这个？”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低头扒了两口饭，火神干笑，“当然是在日本发展了……”伸手拍了拍胸脯，火神郑重地点着头，赤眸中闪烁着认真，“你忘了，日本第一日本第一，当然是在日本。”
“……”听着火神毫不犹豫地回应，黑子抬起头，纯净的面庞绽开一抹温柔的笑。
望着黑子那欣然的表情，火神不禁微微一愣。
“真的？那……太好了。”海蓝色的眸子紧锁着火神身影，黑子恬静地抿着唇。
“怎么，难道你以后不打算在日本发展？”挑了挑眉，火神回望着黑子，开口询问。
“不是。”黑子动着筷子，重新低下头去，“我只是觉得，火神君将来可能会选择回美国发展。”
“哈？你在说什么？”停下筷子，火神纳闷地皱眉。
“我觉得‘日本第一’的梦想，应该不会束缚住火神君。”平静地陈述着自己想法，黑子安静地吃着米饭，“毕竟从篮球方面讲，去美国发展，激发火神君潜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愣怔，火神哑然地撑着眉毛。
——没想到，对方想得这么远。
“所以，我才会问，火神君将来去哪里发展。”停下手中筷子，黑子眸中的笑意渐渐散去，剩下闪烁理智的犀利。
对上黑子那赤/裸/裸的视线，火神愣怔片刻，随后尴尬地伸手探上发梢抓了抓：“哈，现在日本第一还没拿到，想那么远做什么。再说……”顿了顿，火神盯着黑子那白皙的面容，声音突兀地断续起来，“……那个……你也打算留在日本……不是么？”
“诶？”意外火神的反问，黑子一愣。
“不是么？”咬了咬牙，火神目色凝然。
“嗯。”
“所以……那个……陪你留下，有个照应什么的，不也挺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火神目光游移地侧开眼眸，扒饭的速度无意识地加快。
“照应……我？……”
“……唔。”满嘴都是饭，火神声音闷闷地回应。
“……”盯着对面人那渐转通红的面孔，黑子唇角滑过一抹温馨。
几分钟后，注意到黑子仍然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自己的脸，火神强行将满嘴饭菜咽下，差点噎死：“干、干什么？……”
“……”单手支着下颌，黑子轻轻歪着头，笑意不减。
“有……有问题么？！”急躁地动了动胳膊，然而下一秒，手臂正巧蹭上餐桌上放着的购物袋，紧接着，纸袋中哗啦啦的物品不可控制地在餐桌正中央散开。
望着那一发不可收拾的狼藉，火神不禁面色登时一黑。
然而片刻后，抬头望向黑子，却讶然发现对方面容染上一抹干涩的红晕。
愣怔，火神低头顺着黑子目光看去，紧接着，一抹想撞墙的冲动代替了所有理智。
——那盒安全套正巧掉在黑子盘子旁边。
“……………………”
拳头一瞬因那窘迫缩紧，火神见鬼地盯着对面黑子一红一白的脸色，下意识自餐桌旁触电般弹起，躬身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小盒子救走。
将那万恶的小方块塞进口袋的瞬间，火神就明白，方才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无可挽救地摔下尴尬悬崖。
站在餐桌旁，他双手撑着桌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顾低头盯着那被自己搅得一团糟的料理盘，冷汗大颗大颗自额角渗下。
——为什么……会紧张到这种程度？……
明明两个人就是在交往……
这种事情……不应该那么敏感啊……
不断在心下安慰着自己，火神咬紧后槽牙，努力平息着动荡的胸口。
“火神君……”然而正当火神纠结着该怎么挽救这让人想自杀也不得的情形时，对面静坐的人却干涩地站起身来，赤红的面颊深深埋在浅蓝色的刘海下，“那个……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不等火神反应，黑子便自顾自转身，动作干涩地向走廊尽头洗手间踱去。
“黑……”
望着那单薄身躯快速离开的背影，火神刚叫了一声，对方便消失在走廊转角。
片刻后，洗手间偏门发出突兀的关闭声。
餐厅重新恢复平静。
火神呆愣地站在桌子边，能清晰地听到雪白墙面上钟表静默移动的声音。
片刻后，下意识转身迈向黑子离去的长廊，他一边皱着眉，一边拼命想要梳理清楚糟乱的思绪。
——那家伙……应该生气了吧。
挫败地伸手揉着发梢，火神走到洗手间外，望着紧闭的门扉发愣。
是啊。
对方本来就简简单单来吃个饭。
——居然让他看到这种东西……
就算不是立马就用得上，也足够误会的了……
念及此，他僵硬地向门沿挪动几步，站在门板外敲了敲：“黑、黑子……”
“……”
洗手间内除了洗手池发出响亮的流水声外，黑子没有回应。
“那个……你别误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火神下意识探手进口袋摸了摸小盒子棱角分明的边沿，“我……没有别的意思……”
洗手池内水流声音愈大。
火神静默地站在门外等待了许久，却仍然不见黑子回应。
“喂，黑子，你没事吧？”担忧地皱着眉，火神面容上的干涩渐渐褪去。
“……”
“黑子？”再次跨步向前，火神探身贴在门板上，倾听着洗手间内动静，“喂，说句话……”
“……”
等待片刻，见对方仍然没有回应，火神不禁心下滑过一抹阴霾。
“黑子？”动了动喉头，他正了正面孔，伸手拧住门把，凛然道，“我进去了。”
推门而入，闯入视野的却是黑子躬身软在洗手池边，满脸是水，微微喘息着的身影。
“黑子？！”反应片刻，火神急忙上步，稳稳撑住对方勉强支撑着的身体，“怎么了，没事吧？”
摇了摇头，黑子伸手蹭了蹭满脸水痕，冲火神淡淡一笑：“没事。”
“到底怎么搞的？”望着黑子湿透了的胸口前襟，火神眯着眼一脸讶然。
喘息着直了直瘦削身躯，黑子伸手蹭了蹭鼻稍，声音微弱地回应：“没事，只是有点流鼻血而已。”
“流鼻血？……”伸出双臂牢牢将黑子身躯圈在胸口，火神蛮力伸手捏住黑子下颌，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目色认真地检查着对方鼻孔，“怎么会突然流鼻血？”
“……”感受着火神那捏上下颌的蛮力，黑子下意识痛楚地抽吸了一下，紧接着耳畔却被殷红肆虐。
“吃东西上火了？”注意到黑子皱眉，火神知道自己手指弄痛对方，不禁缓了缓力道。
“……”咬唇，黑子伏在火神胸口，手指微微扯紧火神衣襟，彻底别开头颅，不置一语。
“现在好点没有？到底怎么回事？”伸手还想再去探黑子下颌，然而对方却突兀地别开头颅，额角抵上火神胸膛。
感受到胸口一瞬覆上的力道，火神微微一愣。
“黑……黑子？”
“火神君……”声音闷在火神胸口，黑子死活不抬头。
“嗯？……”胸口那扯着自己衣襟的力道越来越强，火神回拥着黑子瘦削的身躯，渐渐感到胸口燥热起来。
“火神君今天买那个……到底是要做什么……”
黑子的声音有些颤动。
然而火神却感觉仿佛突然被雷劈。
手掌紧实地贴合着黑子背部，甚至能感到对方轻微呼吸时的细腻起伏。
动了动喉结，火神下颌抵在黑子发顶，努力平静着胸口突然冲涌天顶的潮热。
——居、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问这种问题……
这小子……这小子……
——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带这小子去医院看看反射弧延迟症加神经钝感加人类情感白目综合症什么的！
长长吸了口气，感受着身前人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栗，火神不禁无奈地咬了咬牙。
——本来……他确实没想今天就用的……
不过现在，这小子……
低头望向黑子低垂的面容，火神眯眼。
片刻后，微微侧开身躯，火神伸手一把将黑子横抱起来。
听着身前人倒抽一口冷气，火神面色通红，特意不看黑子眼睛，抱着对方转身出了洗手间向卧室走去。
“……”缩在火神胸口，黑子抬头，面庞印晕着明丽的潮红色，张口想说什么，停顿片刻却又作罢。
刚硬的面庞被鲜明的桃红色崩坏了线条，火神感到喉头干涩到冒火的地步，揽住黑子腰肢的手指愈加扣紧。
片刻后，转身踱入卧室，将那单薄身躯放倒在床上，火神躬身向下，双手支在黑子脑侧，俊挺的面庞迷离地盯着仰躺床上的干净面容，声音飘渺：“你是故意的么？……”
“……”黑子浅蓝色的眸子窘迫地盯着对方异常正经的脸。
探身向下，额角抵上黑子的，火神闭上双眼，手掌寻访到黑子双手，随后狠狠握紧，“你不是想知道买那个做什么？”侧开面颊，火神半眯着眼，唇角溢出淡淡的粗重喘息，“等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