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社员和经理（1 / 1）
佐藤伊布熬夜把训练菜单写完，结果来到网球社附近，才想起来——
今天是周三，而每周周三，是网球社休息的日子。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分外忧伤。
正转身想走，眼角余光却瞄到一个少年的身影——哎呀，有人？！
伊布狐疑地转头过去，盯着那个少年看。
白色的头发，目测已有一米八的身高，带着十字架。
伊布撇了撇嘴，郁闷地再次叹了口气——不是正选之一啊。
但是——这孩子到底在干什么啊？
有点好奇呢。
她想了想，最后迈开步子朝那个少年走了过去。
“嘿，同学，同学！”
“哎？”少年转过身来，惊讶地指着自己，“您是……在叫我吗？啊，佐藤经理。”
“嗯……叫我佐藤吧。”伊布看着他背着的书包，问道，“今天不是休息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到学校，不是先去教室而是先来社团，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我？”少年腼腆地笑了一笑，“我是来打扫的……如果不打扫的话，明天前辈们训练的时候，应该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听到这样的答案，佐藤伊布不由得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虽然长得高高大大的，但是笑得却跟个孩子一样淳朴呢……还有这个回答……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居然一个人一大早跑来空无一人的社团，只为了打扫好里面，让其他人舒服一点呢。
“真是个好人啊……”佐藤伊布不自觉地感叹出声。
“啊？啊……”少年的脸蹭地就红了。
佐藤伊布偏着头看他，唇角勾起一个和气的弧度：“呐，我是佐藤伊布，叫我佐藤就好，后面不要加‘经理’。你叫什么？”
“好的，佐藤桑……我叫凤长太郎。”
*
向日觉得，前面的那个女生，是他最最最最最讨厌的人了！没有之一！
先是因为他引以为傲的红色头发对他有意见，然后又拿他的身高来威胁他，最后竟然把他的“月返”说成和杂技一样只是为了娱乐她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讨厌死了讨厌死了！！为什么她是网球社的经理！！
侑士还说……有可能以后正选的训练菜单都是她负责……
太讨厌了……
许是他散发的怨念太过强烈，许是他盯着她的视线太过直接，佐藤伊布皱了皱眉，侧过半张脸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她有着暗红色的眸子和棕色的长发，不开口说话、面无表情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个人偶，精致漂亮但是却能让你心底发寒、背后发毛。
真是诡异啊……
向日岳人打了个寒颤。
台上的老师忽然推了推反光的眼镜，唤道：“向日同学！”
向日惊醒，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请你告诉我，我刚刚讲到第几页第几题？”
“……”完蛋了，他不记得！
下意识地低了一低头，正好看见佐藤伊布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他咬牙，随后视死如归地回答：“第三十七页第九题！”
反正都是要死的了，姑且相信一次这个讨厌的女人吧！
出乎意料的是，老师又推了推眼镜，然后道：“看来向日同学还是听了大部分的……但是即便是一小会儿的走神也是要不得的。要认真啊，坐下吧。”
他当然当即坐下。
只是坐下的时候多看了佐藤伊布两眼。
她的表情还是那么淡漠，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可是就是她，在刚才，漫不经心地提笔写字，帮助了他。
向日岳人纠结了——哎，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哎……
*
冰帝除了必修课，还有选修课。
选修科目是有很多的——音乐、美术、电脑、书法、德语、法语、希腊语和西班牙语。
有五门外语和四种才能可供挑选。
佐藤伊布在第一时间就排除了美术和书法——
开玩笑，九岁那年的美术馆之行已经给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啊！现在她一看到美术作品，总是会想着——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突然蹦出来啊！
要知道，当初在美术馆里，就连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水果，都会忽然“啪”地掉落在地！
至于书法……作为兴趣就好。要是去上课的话，她一定会讨厌书法的。
电脑？唔，算了，她只要知道基本操作方法就好了。
音乐？没什么兴趣呢……
外语……？她不想再学什么外语了啊。
佐藤伊布纠结了很久很久，最后她想出一个很经典很经典的方法——用抽签决定！
第一次——美术？！
怎么会有美术的签啊！PASS、PASS啦！
第二次——音乐？！
……真的不想学音乐啊……
第三次——希腊语？！
她现在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希腊语……原来一直以为希腊是说英语的……不行，PASS！
第四次——音乐……？
……放过她吧……把这个签扔了！
第五次——决定了，不管抽到什么，这一次的签就决定她要选修的科目好了！
……第五次她抽到了什么？
乖，跟着我念：美——术——
第一次美术课的时候，佐藤伊布特别荣幸地被请来回答问题。
“佐藤同学，麻烦你告诉我，这一副画表达了什么感情？”
“……表达了作者对女鬼真挚而深情的喜爱之情与对她的怀念。”
“……佐藤同学！那不是女鬼！”
闻言，佐藤伊布认认真真地再看了一遍那幅画——
没错啊！画得和美术馆里那幅《红衣女子》差不多啊！
所以这幅画里的女人一定也会和《红衣女子》里的女人一样，从画里面跳出来！任何披头散发地见人就追杀！就和女鬼一样！
“那……那她不是女鬼，是什么？”佐藤伊布弱弱地询问，生怕老师再次暴怒。
“她是作者的女儿！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不是女鬼！”
“……哦……那，那个作者已经死了那么久，她也应该死了呀……”
“……”老师深吸一口气，随后指着门口大喊一声，“佐藤伊布你给我出去！出去！”
*
“……表达了作者对女鬼真挚而深情的喜爱之情与对她的怀念！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女鬼！女鬼啊哈哈哈哈……”
忍足侑士无奈地叹了口气：“岳人，你已经说了第六遍了。”
“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向日岳人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听到和佐藤一起去上课的原田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哼，不华丽的女人。”迹部景吾冷哼一声，“向日，你再这样不华丽地吵下去，午休就要结束了。是吧，桦地？”
“是！”
“不过真是没有想到啊。”忍足侑士十分感慨，“佐藤桑在美术课的时候居然会变成这样呢。”
“侑士，你也觉得很好笑对不对？”向日岳人见有“知己”，又放下饭盒继续道，“当时她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表达了……’……”
忍足侑士皱起眉头，看着饭盒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道：“岳人！好好吃饭！”
“……吃饭就吃饭嘛。”
*
佐藤伊布觉得很囧，非常囧。
大概是因为她是网球社经理，所以做的事情都会被人“传诵”……所以现在她很囧的发现，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人笑着窃窃私语。
她隐约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中有“女鬼”两个字。
……太囧了。
囧死人啦啦啦啦……有没有洞，她要钻到里面再也不出来QAQ……
就这么囧着回到了教室，刚刚坐下，后面的向日岳人又很不识相地戳了戳她的背：“喂！佐藤伊布！”
伊布冷着脸转过头来。
然后她看着向日岳人一边大笑一边断断续续地问道：“佐藤伊布……哈哈哈哈……你怎么会说‘女鬼’的啊？！哈哈哈……你……你怎么会想到‘女鬼’那里去啊……哈哈哈……”
哈你个大头鬼！女鬼你全家啊！
佐藤伊布握拳，阴阴地想着——向日岳人的训练内容，要翻几倍比较好！？
*
因为父母在国外，Mary又在立海大附近自己租了个房子不回东京，家里就只有管家和仆人。
佐藤伊布放学后非常不想回家。
但是又不能不回家吧……于是她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在图书馆里拖延一下时间。
挑了一本书，就这么靠着书架看到一半，她忽然听到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
因为对方离自己就几步的距离了，所以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看完之后，伊布不由得在内心感慨：他看起来总是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模样呢。
“凤君，下午好啊。”因为这里是图书馆，所以伊布压低了声音，和他打了个招呼。
“佐藤桑下午好。”凤长太郎礼貌地小声回话。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忽然就传来了两个女生的对话声：
“超级搞笑啊！那个佐藤伊布当时居然说画里的女生是‘女鬼’！把美术老师气得半死呢！”
“就是啊……没有想到！实在是太搞笑了！”
“我说啊，那个佐藤伊布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混进网球社的！”
“像她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被赶走的吧！”
“先不说网球社的正选们会不会赶走她……浅川爱就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啦！”
“啊，真是的……真期待她被赶出来或者被浅川爱恶整的那天呢。”
声音逐渐变小。
佐藤伊布半垂眼帘，长长的睫毛弯而密，漂亮却也让人不知道她眼底有着什么情绪。
“那个……”凤长太郎小声的道，“佐藤桑不用在意她们的话啦……她们应该……也不是恶意的。”
佐藤伊布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向远处，语气飘渺：“我在美术课上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吧。”
说不在意美术课上出的丑，那是假的。
从小到大都是优秀的学生，在美术上的缺点也少有人知……在今日之前，她根本没有面对过这么大片的嘲笑声。
“……佐藤桑的回答，很新颖别致啊。”凤长太郎又道，“只是她们不懂得欣赏而已。”
“谢谢你的安慰，凤君。”佐藤伊布将散下来的发又别至耳后，转身看着书架。
手中的书是从最高的那一层拿下来的，佐藤伊布踮起脚想要艰难地放回原位。手中的书很快被抽走，她回头，看见那个白发，笑容淳朴的少年帮她把书放了回去。
因为她的视线，他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因为看佐藤桑很辛苦的样子。如果带来了困扰，真的很对不……”
“凤君。”佐藤伊布打断了他的话，露出了自美术课事件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