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生死弥留人情乱(1 / 1)
淑雅坐在客厅,并没有直接睡觉,她倒了一杯红酒,打开电视,却没有心思看。
就像所有的人生一样,每每遇到大的抉择,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历程。淑雅看到自己的旅行箱,它静静的躺着,好比一颗孤寞的心,毫不留恋世间的繁杂。
不断的有汽车喇叭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淑雅看了看表已经是将近二十三点了!倘若是在西瓜地里,此刻应该是一片沉寂吧!或许青蛙还会叫上两声,蟋蟀偶尔会失眠,知了肯定会叫的,而且是在偷吃桑椹的空隙里间或叫上两声。
窗外的月亮斜斜的挂在当空,大抵的形状与西瓜地里的没有区别,只是相对来说,城市的月亮少了一些梦幻和灵气。
或许是累了,或者是酒精起了作用,抱着一个星星靠枕,淑雅沉沉的睡去。
淑雅来到临邛,抬头看到一面挑着酒字的幌旗。
怀着莫名的心情走进去,之见高墙上挂着一块匾,“我当垆,君涤器”!
这莫不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开的酒馆?淑雅打量起酒馆的陈设,四围的墙壁上多挂着些山水字画,几案摆设简单错落。
“这位姑娘,要用些酒品吗?”一位头戴墨巾身穿粗衣的女人自柜台里打问。
“哦,不用了,我……”话还没说完,淑雅自己笑了,到了酒馆里,岂有跟老板说不消费的道理。“哦,来壶茶,再上些点心吧!”
女人行了礼,在柜台里准备。
端上来的时候,淑雅又愣了,自己哪里来的古代钱币!唉,不管了,大不了就帮老板刷盘子了。
“姑娘不像是本地人啊,这装束有些异域的风采,想必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吧!”女人铺好茶品,低着头打问淑雅。
“我是,对,是从很远的时间过来的!”
“先秦诸子百家倒不曾听说有时间这个地方,能详细请教姑娘吗?”
“那个,其实不重要了,唉,你这里可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开的酒店?”淑雅赶紧转移话题。
女人愣了愣,轻轻的点点头。
“那你们老板人那?”
女人抬起头,一双眸子里似乎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不知姑娘要找哪个老板?”
“哪个,这里难道也是股份制,这不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店嘛?”
“我就是问姑娘要找司马相如还是卓文君?”女人看着淑雅。
“我找,随意了,随便哪一个都可以?”
“那我能问问所为何事吗?”女人给淑雅倒了一盏茶。
“没事,就是仰慕二位很久了……”
“奴家正是卓文君,实在不敢让姑娘仰慕!”女人起身行礼退回柜台。
“唉,你就是卓文君。”淑雅赶紧坐起来,来到柜台前,打量着女人。果然,女人的一举一动无不透着秀敏与端庄,虽穿的不华贵,但那勿须掩饰的气质却令人神往。淑雅盯着女人,一动不动的欣赏着。
“姑娘何故这样看着我!”女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哦,我一路走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很是感慨,你们简直就是后世的一根标杆!”
“姑娘哪里听说的闲言碎语,岂不闻我现在是孤寡一人,哪来的标杆作用。”
“孤寡一人,什么意思?”
“司马相如早已进京,于此间已有数年,我只听说他结了权贵家的姑娘,一口咬定没有糟糠!”女人说的平淡如水,微波不惊。
“怎么会这样,那你不做点什么吗?”淑雅不解的问。
“做,怎么不做,我父亲因为此事撒手人寰,我要为他守孝直到百年!”
再看时,果然她的腰间系着一条麻绳。淑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面对这种千百年来竞演不断的剧情,她无法简单的怪罪某一个男人或女人。
“那你一个人支撑着这间酒馆吗?你家里不是很有钱吗?”淑雅继而问女人。
“当年是我抛弃了那个家,现在又害死了父亲,我还有何颜面回去那里!何况我也受不了一个人的冷清,我必须找些事情使自己忙碌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支撑我活下去。”
淑雅点点头!
突然淑雅看到自己的父亲来到酒店的门口,淑雅犹豫了一下跑过去,“爸,你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想四处走走,就来到这里了!
淑雅扶着父亲来到店里。
“淑雅啊,父亲对不住你,你受苦了,明天就回去吧,你妈老念叨你那!”
还没等淑雅回话,女人却凑上来,“姑娘,回去吧,老先生一席话相极了我父亲说的话,可当年的我少不经事,没有听他老人家的……”
“爸,我能照顾好自己,没事的,回去会给你们添麻烦!”淑雅说的及其诚恳。
“你是怪我啊,丫头,怪我!”老父亲站起身,一晃一晃的走出去了。
“姑娘,何必那,为什么这样的悲剧要不停的上演,这都是命啊,命啊!”女人突然冲天感叹到。“你走吧,恕不招待了!欠下的茶钱我记下了,终究会还的!”女人说完也是一晃一晃的朝屋里走去。
淑雅正在诧异,却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搅碎了梦境。
睁开眼,自己还躺在客厅里,窗外一片漆黑,手机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拿起手机,是建安打过来的。
“喂,淑雅,你快来,爸不行了!在人民医院。”电话那头建安焦急的跟淑雅说着。
手机一下子滑落在沙发上,淑雅来不及多想,立马穿了鞋子,冲出屋外。
虽然夜深了,但小区门口还停着三两辆出租车。叫醒一个打盹的司机,淑雅急匆匆的朝人民医院赶去。
重症监护室里,建平一家,建安和他的孩子,淑娜和妈坐在床头,还有几个自家的兄弟也都面色凝重的站着。
“爸!”淑雅叫了一声。
众人都转过头盯着她!
妈示意她过去,她却有些害怕了,颤抖着不敢迈出脚步。
她的老父亲用力的抬起扎着针的左手,示意她过去。
淑娜站起来,过来扶着她。
她终于再次离这么近的看着父亲,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每一个细纹都是病痛对他的折磨与摧残。
她拉起他的手,不断的叫着爸这个称呼,她要把这几年亏欠的全部都补回来。
“回来吧孩子,以前……是……爸不好!”老人微弱的说出这几个字,累的连连喘息。
淑雅想起刚刚的梦,就痛苦的点了点头,眼泪断了线似的滴湿了下边的床单。
老人也哭了,看起来很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从他干涩的眼角流出来,“回来……就好,就好,……好!”老人的眼睛在没有睁开,他的嘴角仍在微微颤动,他在永远的重复这句话。
“老头子,你就这么走了,你……”妈轰的一下哭出了声,这个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一生。
建平建安淑娜也都凑上来,跪在病床边,失声痛哭!
淑雅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父亲,她无法接受,她还没来的及孝敬他那,他把她含辛茹苦的养大她却嫁了人,她从远方回来,还没孝敬他,他却离开了,她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第二次看到了生与死的边界。
窗外的天空是黑洞一般的深邃,生命的终点似乎就在那里,一家人此刻的心里,除了万分悲痛,再无杂念。常说生老病死,常说生来等死,可一旦死亡来临的时候,却没人可以收起恐惧,抛开这世俗的心理。
一个护士从外边走进来,敲了敲门,想示意大家安静一点,可看到这般场景,也忍不住泪雨如下!谁能看惯生死,看惯悲痛,看开这世间的千丝万缕。生命不甚伟大,死亡也很寻常,可面对生死,谁能不喜不悲,心无杂念!
将近黎明,天空一如往常,色彩斑斓。
建平出去找车,准备拉父亲的遗体回家。建安出去买了些早点。
淑雅和淑娜陪着母亲,三人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老人苍灰的发,盯着老人紧闭的双眼。
徐江可从门外走进来,淑雅无力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房间里静极了,隔壁传来婴儿呱呱坠地的声音,一个新的生命来到世上了。
“妈,接爸回去吧!咱回家去!”建平从外边走进来。
淑雅看了看母亲,一夜之间,母亲的白发似乎又添了许多,眼神也空泛起来,那和蔼的面庞也透出些凄惨的落寞。
母亲轻轻的点了点头,眼泪再次滑过她的脸盘。
“妈,你吃点东西吧!”建安递过来一个纸袋子。
母亲轻轻的接过来,颤巍巍的放在父亲的手边,“老头子,你吃吧,昨儿你说要吃饺子,我没给你做,你就赌气没吃饭,饿了吧,回去我就给你做饺子,你先吃点,垫巴垫巴!”
建平示意两个妹妹将母亲拉下去,以免她再次情绪失控。
姐妹俩将母亲拉到一旁,母亲却怎么也不愿走了。
建平示意建安将父亲扶起来放在自己背上,老人的尸骨已经有些僵硬了,兄弟俩一个背着一个扶着,这才将老人的遗体背起来。
母亲看到父亲那瘦弱的身体,一下子哭出了声,挣扎着就要扑上去,好在徐江可上来抱住了她,这才顺利的将父亲的遗体背下去。
众人商议着让姐妹俩陪着母亲坐徐江可的车回去,由兄弟俩陪着父亲!
母亲却死死的趴在车门上,非要跟父亲坐一辆车。众人只好都围在父亲遗体的旁边,车子缓缓启动,按母亲的话,车子一路没有加速,十几里的路程走了一个上午。
村口早已布置好吹响的乐班!
见到车子,鞭炮,礼乐一齐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