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痛赚人生千万言(1 / 1)
看着茫茫的黑夜,淑雅终于没办法安心。建安脾气不好,会不会出什么事?淑雅担心着这些,似乎忘了刚刚发生的事。
门已经坏了,淑雅只好拿一张椅子顶着,她也不准备睡了,明天她就离开,她也没心思想要去哪,总之,她要离开这里。
夜的漫长是毫无道理的,尤其在你睡不着的时候,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没有东西可以消磨时间,只有时间可以消磨时间。
淑雅心里想着一些莫名的东西,企图消磨了这个她不愿回忆的夜。她看着灯泡的光晕层层铺开,好比一幅曼妙的画,她突然想写一些东西,写一些很灵动的文字。
在桌子上随便找来一张纸,她顿了顿,写下了这样的话。
好比一朵没有盛放的虞美人,那半张半和的花朵里,似乎藏着人生的秘密。我站在它面前,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看不见也听不清。风吹过来的时候它会动,光照过来的时候它会笑,它却从来不会自主自己的情绪,要问它为什么,它会沉默不语,只等你一转身,就不需要答案了!因为那漫山的虞美人,齐刷刷的看着你,就像太阳放出的万丈光芒一般,强势,不需要理由。
我是那漫山中的一朵,不是奇葩,也不美丽,很普通,平凡,我的眼眸里带着自己的坚强却从来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杜鹃喜欢停在我上空的树上,杜鹃的歌声非常曼妙,是我听过这片里最美的声音,但,肯定还有比她更动听的天籁;蝴蝶喜欢附在自己的耳边,轻轻的诉说山下的世界;蜜蜂总是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就像经久不见的老朋友,简单的打个招呼,就足以维持这份感情。
我喜欢自己躲在花丛里,矮矮的身子,半开的花,天真的小朋友来了,总是要挑那朵最漂亮的花儿摘,大家都羡慕的看着,那朵花儿在小朋友的手里开心。我想象着有一天,一位忧愁的诗人,不论男女,会在我的身旁蹲下,对我怜爱一番,然后轻轻的折下我,将我夹在一本书的中间;多少年之后,诗人打开这本书,意外的发现我的存在,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浪漫啊!
风儿从山谷吹上来,带着潮湿的气息,我想象着谷底是一片湖或者是一条山涧。可能百花盛开,可能汪洋一片,或许长满矮矮的杂草,我多想借着一阵风飘下去看看,却不能够。那末,蝴蝶再来的时候,我就问她,知不知道谷底是什么样的。她无奈的摆摆翅膀,说只看到白茫茫一片,从来没敢下去过?
为什么不去那!我就问她。
危险,她大声的叫嚷着。
我垂下头不再看她,我在心里觉得她有些怯懦,空长了一双灵动的翅膀。
晚上,我就躺在山坡上看星星,模模糊糊的我能看出一些天体,可后来我就不在乎这些了,什么天体不天体,看星星就是看星星,没有任何目的,纯粹的欣赏,简单的看,看累了就倒头睡下。
黎明前,我习惯性的会醒过来,我喜欢看太阳一脸红彤彤的模样,看她非常害羞的越升越高,最后放出万丈光芒。我想到,无论是什么东西,应该都会有太阳的这种历程,最后也都将要放出万丈光芒,照亮自己的世界。
我还不太清楚自己的世界被照亮后是什么样,但我并没有奇思妙想,我不好奇自己的世界被照亮,我倒是希望在我被太阳照亮的时候,可以有一位摄影师为我留下一张美妙的瞬间。
曾经,在我还是幼苗的时候,我和青草长在一起,我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开出花朵,会和青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实际上到现在我仍然不认为我们有区别,只是她们躺在我的脚下,我们再也不能好好的进行交谈了。
她们的成长似乎比我简单,有一天我的花朵会谢掉,可夏季还没过完,而她们只是在秋天来了好久才会慢慢枯黄,那个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雨天来临的时候,我们大抵很害怕,因为雨打花凋是对我们最大的摧残。
花瓣不会落得太远,就在我脚下,做了青草的嫁衣。
我怜惜的看着花瓣,因为怕花瓣会全部离我而去,我等的诗人还未出现,它却离我而去,我等的摄影师还未来到,我已经残败了。
就像众多娇媚的花朵,盛开一时,悲寂一世。自古慨叹红颜薄命,莫不是如花儿般的娇柔。我曾梦想逃离这片花丛,去到只有我的地方,我设想我可以成为那里最美的花朵,人们争相的前来观赏我,围着我大加赞美之词,不论是诗人,平民,雅俗共赏,无边无界。
……
“淑雅,开门!”门外建安的声音。
淑雅放下笔,赶紧跑过去开了门。
雨还在下,外边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建安一个人。
“二哥……”
“别担心,我不会不考虑后果的!”建安闪身进了屋里,身上湿漉漉的滴着水。
淑雅递给建安毛巾,建安胡乱的擦了几把,就坐在灶膛前,在旁边点了一堆火。“明天你就走了,我就不讲究了,直接在这点一堆烤烤,天还挺冷。”
一股浓郁的白烟从碎柴上升起来,火苗一闪一闪的跃出身影。
建安加了几块硬柴在里面,火苗渐渐明晰起来,烟也渐渐的散去了。兄妹俩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外边的雨声还在欢畅。
一根树枝似乎受不了高温的折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弹出星星点点的火光攀升上来。淑雅眨巴了眼睛,掏出手机,时间已经是凌晨的三点钟了。
“你要是困了就进去躺会,我在这坐着。”建安看着妹妹,眼睛里带着慈父般的神情,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了!
“我睡不着,坐着烤烤火挺好。”
“当时就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放这,今天我本来想来的,给叔摘完西瓜,雨下的不小,我就没过来……”
“让它过去吧,不提了,都要离开了,就不重要了!这次回来,已经够麻烦你们了,爸妈,还是你们多照顾,缺钱了就给我说,不行了你就直接去找李承邦,徐江可,都行。”淑雅简单的说着,好像根本就是在准备离开,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也罢,不提了,反正你想回来就在回来,再回来,哥肯定不能让你住这,想好要去哪了?”
“没那,去哪都行,随便找个城市,开始一段新生活。”
“要不去省里,咱姨家表哥在那哪,混的还行……”
“不了,我想一个人走走,静静!”
“也好,出去散散心,明天哥给你拿些钱!”
“不用了二哥,我有钱,离婚的时候,李承邦给了我一笔钱,以前觉得难接受,现在看开了,这钱是我应该拿的。”
“那哥就不操心了,你到了那边无论有啥事都给哥捎个信,不管多远,解决不了哥就去帮你!”建安笑了笑。
淑雅也牵强的笑了笑。
天空渐渐脱离了黑暗,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股清新的感觉从外边飘进来,这是一个不同于往常的黎明,带着点淡淡的胭脂味。
建安回去骑摩托车了,淑雅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心里有些忐忑,矛盾。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这里的每一个黄昏和黎明都装在她的脑子里,她的菜园还在生长,她的思绪刚在这里扎根,她的梦已经在这里沉淀……
老桑树一夜之间安静了许多,看着地上三三两两的绿叶,似乎都是老桑树的泪。
菜园里的青菜还算完好,只是黄竹竿的架子被风吹倒了,淑雅顾不得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地,赤脚上阵,扶起满是豆角秧和黄瓜秧的架子,又用力往土地下插了插。
一切收拾停当,淑雅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顺手折出一只纸鹤,将它静静的放在窗台的一角。
建安从外边走进来,看到地上的行李箱就问,都收拾好了?
淑雅点点头。
建安抱起箱子,扛在肩上,又扫视了一圈,朝门外走去。
淑雅退到门口,略有感触的又看了一眼屋子,看清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才关上两扇门,落了锁,朝公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