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墨色 - 前奏曲(1 / 1)
寒雪峰,清聆月,寂寞无寻。
湘江楼,细语诉,盛世繁华。
水榭莲花,君子如玉。
魅影惊鸿,万人折煞。
那堪,南疆之域,如她寻寻觅觅。
怎料,香溪桃林,缘灭无声无息。
五月的夜是寂静的,风是微凉的,月色却是柔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微风卷起他的发丝时,列如侯无端的想起了几天前无意瞥见的那道白影。不知为何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算算时间离开中都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湘江的风景却确实如诗如画像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可湘江再好始终不是自己的家,列如侯有些思念中都了。
此次马家的寿宴列如侯也在宴请的人当中,他才出江湖不到三年已小有名气。马家是武学世家在江湖中有不可撼动的地位,但马庄主有意在这次寿宴中将庄主之位传于马家独子——马新,因而这些江湖中的后起之秀马庄主也有意为马新拉拢。
马家的寿宴自然是热闹非凡,但这样的夜这样的景这样的人群让列如侯觉得有些寂寥。有时他真的不明白为何江湖竟那般……让人觉得迷茫。他离开人群独自去了畔月湖却不想有人比他早一步来到这里。“列公子”马新微愣了一下却又马上恢复了神色温和叫道。“马公子”列如侯有些不解今晚这本该是主角的马新怎么会躲到这里来。“列公子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想明白,待会儿自然会回去”列如侯听了马新这话觉得这人到有几分磊落,便不再管这马公子独子离去。
这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列如侯在收到一封信后匆匆离开了马家山庄。来到醉晚亭时还未来得及打量四周后背便被刺了一剑,列如侯这才明白等在这里的不是朋友而是杀手。好在利剑刺来时列如侯感觉到气流的动向,虽没有完全避开但也没让对手刺中要害。这是三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招式配合的很默契列如侯找不到任何破绽。列如侯与三人缠斗目前是不分上下,但他知道这种情况对他很不利。先不说他本就不是这三人的对手,而且他现在还有伤在身时间一久必败无疑。只是他想不通到底是谁肯花大价钱请杀手来杀他,自认为自己人品还行没有将别人得罪到非杀不可的地步。这一走神列如侯的左肩与肋下又各自被刺了一剑。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死撑着的也只是不能死去的意志,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出现晕眩但他知道若是此刻倒下便再也不会醒来。他不愿放弃拼命抵抗身上的伤不断增加,那身灰色衣服已是血迹斑斑。越是挣扎越是徒增那些无可奈何,他终是在挡下一剑后再也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他醒来时在一个破庙里,身边有个全身脏乱不堪的女子。列如侯观察了良久之后,知道这个女子的智商似乎还停留在七八岁时郁闷了。他记得他昨天晚上被三个杀手追杀后来他重伤昏倒了,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早上醒来就到了在破庙中。若是说,是这智商有问题的女子打跑了那三个杀手,列如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但如果不是她那么又会是谁?“是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列如侯急忙问道。说出口后才觉得多此一举,这傻女人怎么会知道。“是姐姐”那傻女人盯着列如侯看了很久也没移开眼。列如侯没料到她会回答愣了一下,便继续追问,“你姐姐是谁?”“白衣,姐姐喜欢穿白衣”傻女人自顾自的说着,“姐姐说,哥哥受伤了,要我照顾”。“那你姐姐去哪里呢?”列如侯大概明白了始末,估计是这傻女人的姐姐救了他,但她自己不能照顾列如侯便叫这傻女人代为照顾。即便如此列如侯还是想知道救命恩人的踪影。“姐姐‘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说完还狠狠的点了点怕他不信。列如侯知道在傻女人这里根本问不出什么就不再去问,放松了警惕后困意便席卷而来,他便沉沉睡去。
这晚雷雨交加傻女人独子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时不时抬起头期盼的看着他,弄得列如侯有些不自在。又是一个惊雷落下时傻女人突然起身,扑过来便抱住列如侯的胳膊,“有……有……”傻女人指着庙门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列如侯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哐’的一声庙门开了,他抓起手边的剑紧紧盯着那扇门。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子,他握剑的手不觉加重了力道。当那人进来时列如侯差点一剑刺了过去,那人像感觉到他的杀气回头看了他一眼。仅是这一眼列如侯便知道这个男子对他没有威胁。雷电中这个男子的眼神很清澈,意外的让人想去亲近,给人一种平静、安心的感觉。那男子找到一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路过,躲雨”。列如侯听后一愣笑了,这算是告诉我们他没什么危害吗,还是说仅仅是在陈述这一事实?是个温柔的人呢。
闪电的光芒很刺眼却也很明亮,至少让列如侯看清了那男子的长相。他和马新年龄相当,面容在闪电的光芒下很柔和,一身蓝色的衣衫腰间一把长剑看似随意却是细心之人。他的左耳上有一个和他很不搭调的红色玛瑙耳钉,艳丽的有些刺眼。他莫不是……列如侯又重新打量了那男子一番,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异族之人。转回来一想这是不是与他又有何干便不再去深究。
这三人在破庙中一夜无语,天亮时外面已是阳光明媚的大好天气。那男子起身推门而去,列如侯突然想叫住他不知为何开了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男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就像昨晚他进来时一样。“刑夷。我叫刑夷”说完头也不回走掉了。“列如侯”他不知道那叫刑夷的男子听没听到,但他希望他们还会见面。“哥哥”傻女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列如侯。他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发像在安抚她。这个傻女人一只叫他哥哥,列如侯不想与她计较这些只好无奈的接受了。
待他养好伤时已是半个多月之后,那个傻女人口中的姐姐始终没有出现。列如侯不想再耽误下去确定离开,可是那傻女人他不好丢下她。这半个月来这傻女人很是粘他,得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时就拿给他看像炫耀一般,遇到害怕的事物时就爱抱住他的胳膊躲在他身后,想不明白事情时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像在寻求答案一样。说实在的列如侯有些放不下她了,怎么说这傻女人也是他的恩人,但这么傻这么纯真的女子,没有了他的保护后会不会受尽他人欺凌最后横死街头。若是这样……岂不是他害了这女子。列如侯几经思虑最终还是决定带走这傻女人,跟着他至少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
听风细雨楼。这是赌坊、青楼、酒肆的集中地,也是消息来源地更是杀手中介地,只要你出的起价这个地方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但列如侯来的时候很不巧是单日,单日听风细雨楼只做赌坊、青楼、酒肆的生意,双日时才做那买卖消息联系杀手的生意。其实听风细雨楼不仅仅只是杀手中介,他们也会帮助神医找到患有罕见病状的人或是帮助患有不治之症的人找到神医,也会帮助权贵找到他们需要的人才或是帮助人才找到那些需要他们的权贵。总之只要你肯花钱他们就帮你搞定。但是听说这听风细雨楼的楼主性情怪异,有时你出再多的钱他也未必肯帮你,原因是他不乐意,这理由听得让人直摇头。
列如侯只好在这里住下,好在他是认识这的楼主——崔灿,不然这楼里那会有他的房间。楼里的生意很好来往的人也都很有礼貌,想想也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来这里闹事。单看这听风细雨楼这买卖消息的生意做了那么多年还继续在做,就知道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罪得起的。刚想到这里列如侯的视线便被一抹红影吸引住,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一身红衣似血左脸颊上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什么图案有些看不清,他乌黑的长发随意的用一根金色的丝缎绑在右边。妩媚,这是列如侯对他的第一印象。危险,这是列如侯对他的直觉。这样一位惊采绝艳的人出现在听风细雨楼却无人上前与之攀谈便知这人是具有危险性的。列如侯收回眼神时那人却直直的朝他看了过来,引得楼里的众人都看向列如侯。列如侯愣了愣。那人笑了,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那人离开时列如侯听到楼里的人在议论他。那个红衣男子叫黄瑾,或许他在别处并不出名但在湘江却是大有名气。他是邪魅的代名词,美丽却致命。谈到他除了容貌外就属武艺,黄瑾的功夫不在于胜负只在生死,他若出手非死即伤。虽有许多人看不惯他的这种做法但无奈不是他的对手,也只好避而远之。列如侯认为这样的人是高傲的同样也是洒脱的,只是这非死即伤他还是不能够认同。
“哥哥”傻女人扯了扯列如侯的衣袖像是被才离去不久的红衣男子吓着了。“他已经走了”列如侯习惯性的抚了抚他的发带着她向楼上走去。
傻女人梳洗后换上崭新的衣服站在列如侯眼前时,他当即呆在那里。这傻女人长得还真没话说美得不像话,太漂亮了。只是为什么会觉得熟悉,是的很熟悉,就像花草熟悉太阳的光茫。列如侯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傻女人,这么漂亮的人若是自己见过一定不会忘记。“你叫什么?”或许认识的人中有这傻女人的亲戚那样就见怪不怪了。“傻女人”她笑着抱住他的一只胳膊像得到了什么珍宝一般开心。这算什么名字,这女子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吧!“我们是在庙里遇见的,佛语有云,知见一切法,心不染着,是为无念。你叫无念可好”列如侯没有看她像想起什么有些心不在焉。“无念、无念……”傻女人傻笑着高兴的在他身边又蹦又跳。
崔灿说江湖中最厉害的杀手组织有三个,嗜血盟,鬼煞门,夺。关于前两者他们的老窝都在湘江,‘夺’是特殊的因为它神秘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唯一知道的是在你需要它的时候他自己会找上门,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列如侯对这个‘夺’很有兴趣只是关于它的信息实在太少。他认为听风细雨楼都打探不到的‘夺’很显然比起前面两个要更胜一筹。“若是你想去打探,恐怕很困难”崔灿看着坐在列如侯身边的无念笑了笑。无念紧紧地盯着崔灿抱住列如侯的双手不觉加重了力道。“我放不下她”在这位朋友面前他不想找理由搪塞。“也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崔灿起身临别时回头又看了一眼无念,“万事小心”。
神龙镖局一夜间满门被屠引起江湖和朝廷各方势力波动,在传出是鬼煞门所为时,武林正道门便将矛头指向鬼煞门,一时间鬼煞门成了众矢之的。列如侯在客栈歇脚时客栈里的人正在讨论这事,他身边的无念懵懵懂懂的听着很是不解的望着他。他摇摇头捂住她的耳朵,“你不用知道,也不必明白”这个世界有太多丑陋的东西,如果可以真希望你能一辈子都这样不用去理会那红尘的纷扰。无念抬起头冲着列如侯咯咯的笑着拿下他放在耳朵上的手扑进他怀里。
原本是想去嗜血盟的,如今看来得改道去鬼煞门了。列如侯从崔灿那里知道鬼煞门在云峰山上,具体在那崔灿自然不会说。但是这都不是列如侯担心的问题,他现在担心无念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她。或许崔灿说得对他不应该带上她卷入这江湖,但他真的不放心无念。看着现在的无念他就不想再让她过回以前的生活。
他将无念安置在客栈独自去了鬼煞门,探查最好的方法便是混入其中。所以他杀死了一个带着面具的鬼煞门弟子,扮成他混入其中。鬼煞门分为十二个层次,这种带着面具的叫无,虚无的意思。他们是门主的直属暗卫,是鬼煞门的监视者,监视内部运作以及铲出奸细。列如侯没想到被自己干掉的会是这样一个高手,而且还是门主的直系暗卫。说真的他有些紧张了,毕竟才打入这里还没有半天便要去见那门主,若被识破岂不是只有被杀的份。可又不能不去见他否则暴露的更快。
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列如侯来到门主的住处。“你回来了,这次任务顺利吗?”不等列如侯抬头那门主已来到他身前。列如侯一慌又马上镇定下来低头不语。“你若还气我让你打两拳出出怎样,你也知道我也有我的难处”那门主急着解释着什么。可列如侯就懵了,这是什么跟什么,这个暗卫和门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感觉这么暧昧。他不知如何应对的好只好默不作声,此刻他已是满头大汗还好有面具遮着,这满头大汗倒不是吓的而是急的也是被那门主的话给雷得。“算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那门主有些失望,大概是说了那么多那人仍是无动于衷的表现让他不快了吧。
来到那人住处列如侯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那门主真是太可怕了。休息了几日那门主没在叫人传唤过他倒让他松了口气,这几天他也没闲着在到处打探。其实以他来看那神龙镖局的事并不是鬼煞门所为,而且据这几天的打探来看,这个暗卫这次下山的目的就是查明神龙镖局被屠一事的幕后真凶。若不是鬼煞门那么会是嗜血盟或者夺吗?那么嫁祸给鬼煞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或许不是嗜血盟和夺了,或许是有人想借此机会除掉鬼煞门,又或许是想除掉什么势力鬼煞门只是第一个目标。越是深想就越没有头绪列如侯揉了揉想的发涨的太阳穴,决定还是将这些事情放到一边慢慢解答。反正一时半会也得不到答案,又何必庸人自扰了。
半个月后那门主又召见了列如侯,他开始头疼了不为别的只为那门主对那暗卫的啥啥啥……列如侯无法理解又不能回答所以他觉得面对那门主简直是煎熬。“你过来”列如侯还未向他行礼那门主便向他招了招手,什么意思列如侯郁闷了但也留了心眼没有上前。“你倒是聪明”门主说话间便是一掌,列如侯没有防备那掌实实在在的打在了他胸口上。“列如侯”那门主冷笑一声便又是一掌落下,列如侯这次有了防备险险避过。但那掌的余威震碎了他的面具露出那张俊朗的面容。列如侯一怔,那门主一个欺身将他压在地上勾起他的下巴瞧了瞧,“俊是俊,可惜还是要死”那门主的手按压在他的喉间稍一用力列如侯便会丧命于此。列如侯奋力挣扎却因先前打在胸口的那掌无法聚集内力,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想着他就闭上了眼,死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他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突然他感到喉间的力道一减,他顺势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那人,这才发现那人中了暗器。但这四周根本没人,会是谁呢?是想杀这门主还是想救他?趁这人分神之际列如侯一个跃身逃出这房间,顺着这几天打探后制定的逃跑路线向外逃去。那掌力道极大列如侯胸口堵得很牵扯着整个身躯疼痛难当却又没法调息,身后杂乱的追捕声迫得他不得不加快脚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列如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这时一到白影闪过,地上的人便失去了踪影。那些追捕列如侯的手下追到这里便失去了线索。
他醒来时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客栈里,最让他不解的就是为什么坐在床前看着他的这个人会是无念。“哥哥,喝药”无念端着碗药捧到列如侯眼前,列如侯接过,“谁送我来的?”“姐姐。姐姐还说哥哥给坏人打伤要无念照顾哥哥喝药”无念不安的看着列如侯,眼里竟是隐忍着的泪。“我没事,不用担心”看出无念是在关心自己列如侯便不忍让她伤心。“他们都是坏人,以后无念要学好本领替哥哥报仇”无念看着列如侯伤咬牙切齿道。报仇?报哪门子仇?列如侯嘴角抽了抽抚了抚她的发没说话,他怕他会误导了这傻姑娘,这理解水平还真让人哭笑不得。
这次鬼煞门的探查列如侯认为还是值的,虽然有些惊险但收益也是良多。至少他知道这江湖马上就不平静了,也许江湖从来就没平静过只是更不平静了,也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上次被杀手追杀和这次鬼煞门脱险都是被那人所救。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无念口中的姐姐。“哥哥”无念一手按着列如侯的额头一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姐姐说,哥哥有可能会发热要无念过一会就要这样和自己的比一比,要是哥哥的额头比无念的热就要用……用……哦,对了,对了,是用冷毛巾敷一直敷到不热”列如侯点点头,那位没露面的姐姐倒是细心,难为她教这些给无念。多多少少列如侯是开心的,有个人关心这种感觉是美好的,即使她是个傻子。
经过鬼煞门这件事后,列如侯被追杀的次数越来越多,除了鬼煞门和上次那批杀手外似乎还有其他势力的杀手。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引得那么多的人想杀他。这次的杀手有两个,一个剑法了得一个使毒使得炉火纯青。列如侯有些招架不住,因为身边还有个需要保护的无念。当他挡开那人的剑时却迎来了那使毒的毒镖,本想着这下完了怎料无念扑了过来那毒镖全部打在了她的身上,列如侯一怔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不要命的朝两人砍杀而去。不要命的碰上要命的总是会获得最后的胜利。当那两个人逃走时他虽然看上去满身是血其实并无大碍。他也不再管那逃走的人,抱着无念就去找大夫。
这种是要命的剧毒,也是江湖中罕见的毒平常大夫怎么可能医治得了,好在这不是见血封喉的□□。但无念还能撑多久谁都不知道,列如侯也不愿拿无念的性命来赌,所以他选择最安全最直接的方法向崔灿打听神医的下落,可是这样会浪费很多的时间。看来也只能一边找大夫一边联系崔灿,希望无念能撑到那个时候。
无念没有昏迷不醒反而第二天就醒了,只是脸色很差。列如侯扶她下楼吃早点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马上戒备了起来。不过不一会就放下了心来,因为他刚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海沙帮被灭一事。这与他无关而且他现在急着解无念身上的毒也不想去理会这些。吃完早点他送无念回房休息,自己再去寻找神医。
一连四五天的无功而返让列如侯不能再淡定,无念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很急但没有用,他恨极了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连这傻女人也救不了,为什么没有学制毒解毒的本事。他很自责很愧疚,但看到无念依旧傻傻地笑着时更是无法面对。
“喂!那是我的杯子”很不耐烦的声音。
“切!用一下你又不会死”很明显根本不在意对方在说什么。
“蛮夷就是蛮夷,一点都不讲究”这是位白衣女子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优雅高贵。
“总比你们有些中原人,装的比谁都优雅高贵其实禽兽不如”这是位穿着深蓝色异族服装的女子眼神语气中满是纯真坦率。
“妖女,嘴里就是没一句好话”白女子冷哼一声。
“切!医毒不如人就叫人家妖女你们还真有脸”那异族女子白了对方一眼。
“你们安静一点好吗?”列如侯不想让这两个女子的争吵打扰到无念。
这话一出便引来那争吵中的两人的注意,“喂!那个自诩医毒不错的家伙,要不!去试试”那白衣女子挑挑眉看了一眼无念。那异族女子嗤笑一声,“就那毒,看着一炷香的时间保准让她生龙活虎”说着那女子便朝无念走去。“这位大哥,那个姐姐是不是有头晕头痛、心悸乏力、恶心呕吐、腹痛腹胀、肌肉疼痛、嚎叫挣扎、四肢麻木或抽搐、肝肾区疼痛。血便、少尿、浮肿,偶有血尿、尿储留、唇甲发绀,严重时有脱水、鼻出血、吐血水、全身及寒丸疼痛的症状”。列如侯听她说的一字不差不由心中燃起希望,“这位姑娘可解得了这毒”。“切!小意思”说着也不管身后有些激动的列如侯掏出身上的瓶瓶罐罐给无念服下,之后又点了无念周身的几处穴道,“解了,休息一下明天就能完全康复”说着那女子瞧也没瞧列如侯对着那白衣女子道,“怎样?”“还行吧!”其实那白衣女子对她刚刚那手解毒之法好奇的要死,但打死她也不会承认更不会去问。
“还望两位姑娘告知姓名,他日我列如侯定当效犬马之劳”列如侯知道这两人不愿理他,但他也不愿白白承这么大一个人情。“她叫冬玉。我嘛,魏蜘”那异族女子说着拉着刚还争锋相对的冬玉离开了客栈。列如侯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转身扶着无念上楼休息。
其实无念的毒早解了身体也调养好了,但列如侯不放心。所以在客栈耽搁不少时间。他们来到湘江的吴县时已是七月七,这是七巧节同时也是牛郎织女见面的日子。因而街上的年轻那女特别多。“哥哥,过节吗?什么节,无念也想去玩”无念瞧着身边的男男女女好奇的问着。“乞巧节”列如侯笑着在旁边小摊买下一个手链,“喽!这是给无念的礼物”。无念望着列如侯半响都没说话,直到列如侯为他带上手链他才回过神来,“我就知道,哥哥是最好最好的人”。
吴县的夜很美,今晚出来看鹊桥的人很多。其实列如侯很是怀疑真的有那啥啥啥的鹊桥相见吗?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无念玩的开心就好。或许是这些日子过的太平静,让列如侯忘了自己还在被人追杀,所以当杀手来到他眼前时他才有所警觉。这回的杀手列如侯认识,就是在听风细雨楼有过一面之缘的黄瑾。他红衣似血发丝飞扬那脸颊上的面具显得他格外冷冽。他朝列如侯妩媚的一笑一剑袭来,列如侯一愣慌忙拔剑挡开。这是个危险的存在,很危险。就算他能挡住黄瑾的剑却挡不住那无形的剑气所以还是受了伤,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听风细雨楼里别人议论黄瑾的话来,似乎和他交手的人非死即伤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道了自己身上。黄瑾的剑法非常难缠,招招攻人要害还是难以防守之处。相比列如侯的狼狈黄瑾就像在闲庭信步十分惬意。湘江果然人才辈出,想他列如侯在中都时不说武功排第一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来到湘江似乎就不咋的,人家个个都是高手。黄瑾的剑招越来越快列如侯有些跟不上,他只见黄瑾的剑一晃便直刺他面门刚想避开却已来不及。说是迟是时快只见一人影一闪,列如侯便消失在黄瑾的剑下。“刑夷”黄瑾不用看便知来人就是他。
被叫破身份的刑夷根本没在意,像是在意料之中,“好久不见,瑾。”黄瑾看了看刑夷不在废话便攻了上来。若说剑法招式就是十个刑夷也不是黄瑾的对手,但刑夷轻功好速度快像风一样难以扑捉,即使你剑法再好伤不了对方你也无可奈何。刑夷也不是没有弱点,这样快的速度支撑着的是内力。过度的内力消耗刑夷可吃不开,刑夷若想取胜只能速战速决。这样的道理黄瑾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不会让刑夷如愿,因而他会尽量的拖延时间让刑夷消耗内力。
当刑夷近身到黄瑾身边准备偷袭时,却被黄瑾一掌打在胸口好在刑夷退得快避开了黄瑾的第二击。刑夷攻来时黄瑾正欲出招却不见了对手。原来早在刑夷出现时他便交代列如侯逃跑,在与黄瑾对招时他虚晃一招抓起一边的无念便飞身而去。黄瑾无奈的耸耸肩,“刑夷的速度谁能跟上,我追不上非常合理”说着收了剑便自顾自的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刑夷将无念带回客栈交给列如侯直接就走了,列如侯还想说什么,刑夷转过头,“谢就不用了,我是收了别人的钱赶去救你的”关于黄瑾他不想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那人根本不想杀他们只是玩玩,顺便还收雇主的钱,真是可恶的奸商啊!这些他不在意,他只是有些气闷黄瑾打他的那一掌很痛,一定要找个机会叫他还回来。想着他几个跃身便消失在大街上。
不知道是不是无念经历了几次追杀的缘故,原本活泼的无念变得沉默了。列如侯有些担心,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而这些事情将会让他失去什么。第二天的时候无念不见了,列如侯实在是想不出她会去哪里,她对吴县根本就不熟。列如侯几乎找遍了整个吴县也不见无念的踪影,在这期间倒是传出许多某某帮派被灭门,某某朝廷重臣又被杀害的消息来。难道这会是同一个势力所为?但又好像说不通,谁会那么狂妄同时得罪武林和朝廷。
就在列如侯忙于寻找无念和思考在这些事的背后操纵者是那股势力的时候已经九月了。两个月间没有丝毫无念的消息,是不是那个神秘的姐姐带走了她呢。列如侯也时常会这么想。其实列如侯是有些想念无念了,因为曾经有过那样一个人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一旦失去总会有些失落。也因为无念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列如侯的习惯,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它会上瘾若想戒掉恐怕得花费一辈子的时间。
再次见到无念时列如侯不敢相信会是在这种情况下。那是个嘈杂的夜,骠骑大将军府火光冲天。待列如侯赶到时将军府内遍地的残尸,浓重的血腥味饶是见惯尸体的列如侯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在这样血腥肆虐的地方,那个傻傻地天真地无念会从府里走出来。她一身淡黄色轻纱,手中握着把剑,裙摆和剑上满是鲜血。她就站在这满是尸体的将军府中,神情冷漠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犹如刚来到世间的阿修罗。列如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不得不相信。因而那女子转过头朝他笑了,“哥哥”。只此一声列如侯已经确定她就是无念,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那么做?为什么她要欺骗自己?为什么无念会是这个样子?有太多的为什么,也有太多的失望与不甘。他很混乱以至于无念离开时他都不知道。待他回神时徒留他一人在凄冷的秋风中。
鬼煞门被灭门的时候列如侯也在其中,因为近日鬼煞门在江湖中动作太大招惹了不少名门正派,被武林正派围攻是迟早的事。列如侯作为江湖上的后起之秀被邀请参加这次围剿也很正常,虽然他本人不怎么想去但他也知道推迟不掉。云峰鬼煞门所盘踞的山峰,列如侯不想加入这无聊的争斗中早早登上云峰之巅。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看见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她白衣似雪衣袂飘飘神情冷漠站在这山巅之处傲视群雄。“无念”列如侯下意识就叫出了口,待发现自己叫出口时却转过头不在理会她。“列如侯”她收回视线淡淡的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时光如潮,它总是会悄无声息的淹没一切。即使他们今时今日盛名远扬那又如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呢?谁还会记得他们,不过是时光里的尘埃,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列如侯没有回头静静地看着山下厮杀着的人们,他知道无念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关于鬼煞门关于近日江湖中被灭的门派或许还有其他。但这一刻他突然不想了解她知道的一切,因为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
当凉风卷起无念的长发时她拔出了剑,这一战是迟早的事容不得彼此逃避。列如侯微微一怔同样拔出了剑。他从不知道无念的剑法是这样的好,几乎与黄瑾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黄瑾的剑是用来杀人的,而她的剑法是用来取胜的,所以注定她不如黄瑾。可对手是列如侯所以这一战胜负难料。无念很认真,一个抬手一个转身一个跃起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刻意的。但此刻白衣飘飘立在风中的她圣洁的就像缓缓盛开的白莲。很熟悉的感觉,熟悉到让他像是要想起什么,却又扑捉不到。“孔雀。你还记得孔雀吗?”。无念的话让列如侯一惊,“你是谁?”。“或许你根本就没注意过她,但她却爱上了你。她爱的太卑微不敢让你知道,只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帮助你,偷偷的仰望着你,然后独自欢喜独自悲伤。没有人的时候她会自己对自己说那些关于你的事迹,然后将自己开心的不开心的事倾诉出来像是你就在他身边一样。她爱的很痴狂但那又怎样,静默的爱无法让对方知道的爱是不会有结果,何必如此执着?可直到她死,她还爱着你。她说,爱你那是她的事,即使你不知道即使你不能回应她依旧会爱着你,因为爱上一个人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不懂,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既然爱了为什么就不能要求对方回应,所以我花了三年的时间观察那个她爱上的人。三年何其漫长,漫长到他成了我的习惯,习惯了便无法去改变,不知不觉间原来早已爱上了他,犯了和姐姐一样的错。”她苦笑一声抬起头来望着列如侯。列如侯突然明白是在说他,有些恍惚,回忆了下她那番话他先是有些惊讶,直到知道无念喜欢他时竟有些心喜,看到她苦笑时又有些失落。也在这一刻他明白了‘无念’口中的姐姐其实一直不存在,因为那个‘姐姐’就是她自己。
“若你知道孔雀就应当知道七羽,我是七羽中的白鹤叫妖冶”她笑着看着他像要将他的身影刻自己的在眼里、心里、记忆里。列如侯静静的看着她良久回道,“列如侯,雏鹰”。这个代号很适合了,他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雏鹰让人神往。突然她抬起头,“列如侯,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必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你我之间……”话未完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那身白衣,她如断了线的风筝猝然倒下。列如侯一惊冲上前去扶住她。她靠在他怀里,“老和尚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如今我……占了后面六样,比起姐姐来差太多。咳咳……”“别说了,我们去找魏蜘和冬玉,你不会死,一定不会的”列如侯很慌此刻他很害怕,害怕失去怀里的人。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大理寺卿也是七羽之一,奉圣上之意来查中大夫秦江突然暴毙与怀化大将军府满门被屠一案才来湘江的。咳咳……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圣上他……不可信。”你为他卖命到头来他却要你的命,呵呵……帝王都是无情的姐姐和我都是例子。“其实这……些案子都是……他的安排,大家都只……是棋子,棋子。”突然她紧紧的抓住列如侯的手神情十分激动,“离开他,离开他,不然你会死。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列如侯紧了紧握着的拳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她松开手望着他,“我终于有些明白姐姐了,爱上一个……人是有些幸福呢。列如侯,你以后也要……”没有说完的话是不是更显得珍贵,列如侯紧紧地拥着她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心开始痛了呢。怀里的人很静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他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了。他深深的呼气吐气平复心中那压抑不住的情绪,硬是没有让自己落下泪来,什么是悲痛欲绝他如今才知道,只是他不允许自己脆弱。不仅仅是因为她希望他幸福快乐,也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原则。
下云峰山的时候马新正上来,看见列如侯怀里的人怔了怔瞬间又恢复了神色。列如侯看着马新缓缓向他走来,“能帮我找个僻静的地方葬了她吗?”马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人说,“好”便接过那满身是血的女子,看着列如侯渐渐远去的背影马新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变了,变得很坚定。大概是做了什么确定吧。
十二月初雪时,崔灿和列如侯在酒肆喝酒。列如侯很平静切确的说他从未这么平静过。他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中都笑而不语。“你真的确定那么做?我不一定会帮你”崔灿想劝他但想想似乎劝不住了,便表明了态度。列如侯知道他有他的难处,听风细雨楼看着威风其实步履薄冰崔灿经营的很好却也很累。“这是从我第一天来到这中都就已经决定的事”是的,他十六岁来中都参加科举中榜眼,十八岁便领军击退邻国来犯的军队,如今担任大理寺卿和圣上亲卫七羽——雏鹰。可是他真正的目的却只有崔灿和他自己知道,他要杀皇上或许就算有人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但这就是列如侯来到这中都的目的。只是这计划似乎加快了步伐,大概是那个女子的原因吧!崔灿看着列如侯消失在初雪里的身影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人各要走的路无论好坏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故事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依旧在进行。列如侯筹备着他的大计,马新管理着他的山庄,黄瑾和冬玉继续霍乱江湖,至于刑夷和魏蜘则是窝在听风细雨楼与好友崔灿讨论同是好友的黄瑾和冬玉。两人最近在江湖在捅了不少篓子,就连最近很忙的马新也不得为两人小心的收拾残局,不过这两人也让人羡慕的紧,毕竟可以这么潇洒的活着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