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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遂人意。醉香已经发作了,抚着喉咙一阵疾咳,紧接着狂吐不止,刚吃下的东西一样不落的尽数呕出,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折戟暗中叫苦,冲上前去以最快速度、极尽可能的不碰触醉香的身体,只扯动衣服,把他搬到床上,然后出门喊来暗卫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来了,沉沙也匆匆赶回,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小关。
大夫看看醉香脸色,听听呼吸,因为前几年见过醉香发病,所以都避免和他身体直接接触:“没什么事,我替他扎两针,开几副安神的药就好。”一边打开药箱,取出针套,给醉香几处舒缓神经的穴位上施针,折戟沉沙则在旁边小心的忙着给醉香脱衣服。三个人折腾得满头大汗,才见到醉香情况渐好,神志稍稍清明。
“这是臆症,需要疏解心结才能根治。”大夫拭拭额头上的汗水,一面收针一面说道:“这次比上次好了些,过三四天就没事了。”
折戟沉沙才不约而同的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沉沙道:“这几年都没犯过了,我们都给忘了,谁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啊,是这样,”折戟连忙解释,“本来随便聊天来着,后来说到了男i宠暖床,又提了一下唐井,我忽然就想起这事了。”
折戟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小关,看见那孩子明显哆嗦了一下,继续说道:“开始好像还能忍受的样子,结果他一下子想到了伍青凡,立刻就发病了。”
沉沙当即了然:“原来是这样。可是怎么现在才发作?又不是小夏。”
“我也这么寻思呢,”折戟苦笑,“兴许是积在一起太多了?超过了忍受的极限?”
“也有可能。”大夫点点头,道:“他多年不曾发作,想来在心理上极力克制,因而压力颇大。一旦负荷过重超过极限,必定难以控制,这才意外发作。”
沉沙道:“以前听您说,他这种病和儿时的遭遇有关,是不是找到根源就可以解开心结?”
“这……”大夫犹豫的看看醉香,说道:“按理说,是这样没错,但……”
“怎么?”折戟沉沙连忙追问。
“但他现在孤身一人,亲人俱已不在,人都已经不在了,又如何去解心结?”大夫深深叹气,道:“不过……”
“您一次说完好不好?”折戟沉沙给这上上下下吊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了,不由得一起哀声报怨。”
“其他人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恐怕一般人做不到这种程度。”大夫捻着胡子,感慨非常:“若是至亲至爱,坚持到底总还是有希望的。可惜,坊主少年才俊,至今孑然一身啊……”
“他这副样子,怎么去男欢女爱啊?”折戟郁闷至极:“而且要是女人的话,八成更要严重几倍呢。要是男人,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男人喜欢男人啊?”外面那些达官贵人,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玩个刺激,有几个会真心真意的要同男人过一辈子?
“如此,只有看缘分了。”大夫摇头叹息,收拾了药箱,到桌边开了药方,叮嘱折戟沉沙了几句,出门而去。
这时,一直战战兢兢的小关,才被二人记起。
“啊,你,”沉沙向少年宽慰的一笑,貌似安抚,“你也听见了,他说那个男i宠的事,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害怕。西厢那边空着,你先收拾一下过去住吧,有事叫你。”
小关连连点头,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折戟在他后面有感而发,长叹一声:“看吧,哪有人喜欢男人,甘心被人上啊。”就见小关的背影一晃,脚下绊了一下,更加惶惶的一路小跑穿过院子,一头扎进了西厢房。
沉沙若有若无的一笑,上前关起房门。
整整一下午,折戟沉沙都在屋子里照顾昏昏沉沉不甚清醒的自家老大,煎药喂饭无不仔细周全,晚上更是轮流看护,衣不解带。
半夜时分醉香发起烧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还会说胡话,吓得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步也不敢离开,每隔盏茶工夫就换一次手巾,敷在醉香额头给他降温。
黎明时,醉香的烧终于降下来,身上也出了不少汗,折戟沉沙又忙着替他用热水擦拭,等收拾利索了,都累得动也懒得动了,就在椅子里一歪,迷糊过去。
床上迷乱不清的人仍在梦寐中挣扎辗转,弃猫一般蜷成一团,断断续续地哭泣,或重或轻的梦呓,仿佛哀求什么,又像是在拼命的压抑。不知何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在醉香脸颊上,从鼻翼到下颌,从眉间到眼睫,飘忽轻盈,眷恋怜惜。无声无息的动作,无声无息的人,简直像是黑暗的一部分,神秘而又清冷。
醉香在梦境中被惊动,惊惶不已,紧紧抓住正要离开的手,竭力的把整个脸孔埋进那温暖的掌心去,哭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连声的叫道:“不,不要……”
折戟沉沙一惊而起,但见床前黑影一晃,不禁失声惊呼,刚要出手,只见对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先去睡吧,我来看会。”黑影轻声开口道。
“堂主。”折戟沉沙这才意识到这人是谁,连忙躬身施礼,领命离开。
天明时二人再回到房里,那人已经走了,醉香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脸色好转了很多。
“老大,你感觉怎么样?”折戟沉沙欣喜若狂。
醉香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人浓浓的黑眼圈恍惚失笑:“我不记得……自己养过熊猫,你们是打南斗那来的?”
折戟沉沙登时欢呼一声,跳起来煎药备饭去了。能张嘴挖苦人,那就说明没问题了!顺便又去趟西厢房,把小关从被窝里挖出来,一起帮着打扫屋子,清洗被单、衣服,很快房间里焕然一新。
醉香坐在床上吃粥,偶尔看着小关进进出出整理东西,唇角不自觉地悄悄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