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我,话唠(1 / 1)
窗帘外的天那浓郁的黑似要挤进来与屋里的暖意缠绵.
梦里依稀有人敲门,想去开门,翘起头来却又重重地趴下.敲门声还在继续,用力摇醒岑歌.他突然坐起来,光着脚就往门边走.我勉强地撑坐起来,一床的空酒罐子,努力回想的同时扑到岑歌身边,制止他开门,对他做个噓禁声的动作.然后闪身躲进卫生间.
“先生,您订的房间已经到了时间,如果您没有准备离开,请到服务台重新续时.两个小时后会有人来打扫房间.”
岑歌嗯嗯啊啊地应着,关上门,我跟着他重新躺回床上.
*
冰凉的水淋到身上,一个激灵清醒了.头痛欲裂的感觉也更真实.岑歌已经穿戴好坐在床边等我.见我出来,指指对面的床示意我坐下.
“什么事啊?一大早这么严肃的!”
他指指表,“现在是中午.我有话问你.”
我擦着湿发散散地坐他对面,“什么话,说吧!”
“昨晚你说的三媒六聘是真话吗?”
想了半天,“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他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个响嘣,“想起来没有?”
好像有点想起来了,但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装糊涂摇头.我不记得这话,他似乎也不在意.握过我的手,“囡,嫁给我吧?”
他的表情真真严肃的有些好笑.
“一大早的,你顽也不是这么顽的.而且还对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我说这样的话.”显然时间上我还没倒过来,心理上也刺激了一把.
“现在是中午,我也不是说着玩,嫁给我!”
看他的眼神,表情确实不像逗我.我收敛了笑,正色道,“你在向我求婚?”
他郑重地点头.
“你为什么把自己的醉话记得那么清楚,而且还要落实?”
“我没有醉,我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
“那马修娘娘呢?”问这样的话虽然不对劲,我知道自己已经动摇了.
“囡,你不能总强迫我活在过去,你也不能.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过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你明白吗?”
“不行不行,太突然太诡异了,一下适应不来,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想什么呀,不就两结果嘛,要么答应要么不答应.
我拔腿想往卫生间躲.岑歌显然不想放过,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你不可以逃避.”
“那你约我,我想要个约会.完了我再想要不要考虑这事.”主动要求约会这话说出来也太别扭了.但我还是有点崩溃,求婚这么浪漫的事,就这么给这个家伙给破坏了,一点美感都没有,虽然我都没有期待过,但也太粗糙了些,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还是这样一副尊容.
他捧着我的脸亲了下额头,“行,给你个甜蜜的约会.快去换衣服吧,不然人家得来撵我们了.”
衣服穿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今天还得回去上班.“不行,你只给我请了一天假,今天怎么办?”
“没事,等会给阿罗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他帮我扣旗袍的扣子.
“说得轻巧,又麻烦阿罗,他欠你什么了?”
“怎么说的这么严重,朋友之间帮个忙而已.”
“算了,以后再说吧.”真不知道以后要跟阿罗怎么说.我这个大骗子.
*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天有些阴沉,像要下雨,下雪也是有可能的.头痛的厉害,但脑袋是好使的.又堵车.为了缓解无聊,我自说自话东拉西扯.
“语言是智慧的,同时也是恶毒的,要看从什么人嘴里说出来.同时人的境遇也是个奇怪的东西.遇到对的人,把你宠上天,遇到错的人把你贬下地.我们不能要求任何不完美的东西都要符合自己的心性,那样只会给自己添堵.你总要去追求圆满,但不可能圆满,即使你感觉圆满了,那也是暂时的.人,贪欲是个可怕的东西,无穷无尽,直到死时,还要想着死后.死后,世间事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有一阵子,我特别怕死,可有时候又很坦然,心大到开始想着为自己准备身后事.拍些漂亮的照片做遗照纪念用,甚至想过把自己的葬礼办成结婚典礼一样,不用悲伤,要喜庆一些,还要给自己置办几身衣裳,妆容要漂亮,但不能太艳,毕竟是一场葬礼,还是要有所区别比较好.来追悼的人也不要多,至亲好友就行了.我希望他们不要悲难自持.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想想我生平的好,夸一夸我.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有人说我的不是.此时我只能躺着,如果可以,我是希望参与其中,但这样一来的话,气氛会很怪异.虽然我讨厌程序的东西,葬礼的基本仪式还是要的,毕竟以后不能再为人了,最后感觉一下亲人们用话语表达的温情.重要的一点,灵堂布置的一定要完美,浪漫不失温馨.如果哪里不合了我的心意,我一定爬起来,亲自去弄妥帖了.礼金我也是要收的,来与我告别时直接放在我手里,一辈子剩下最后一次挣钱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没钱打白条我是不会原谅的.”跟岑歌在一起是种奇怪的感觉,一放松下来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思想,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倒给他听,这大概真是同类.
外面下雪了,我停下念经,盯着飘落下来的雪花,刚一沾到窗玻璃就化了.
岑歌长长地叹了口气.“放心吧,希望我比你晚点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的身后事有我,不会委屈你的.”
我突然哈哈地笑起来,“你个笨蛋,我开玩笑的话还当真了,没事谁会咒自己死.哦,就算我说的是真的,那谁先死谁后死怎么预料得到,不是你希望就能行的.假如一天,眼见着你要先我前头断气,难不成,我吧唧一下把自己了断了,指着你给我料理后事?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都是安慰活人的话.真有那份心,趁我活着的时候对我好,比什么都强.我真死的那天,不图风光大葬,火化了,一扬手,让我随风去随水流,最好了.我可不希望自己最后那一把白骨窝在不见天日的小瓶小罐里,那才叫委屈.莫明其妙的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是啊,是有点莫明奇妙,趁你现在还活着,我会好好地对你.”他搂过我,泪水没进我头顶的发里很温暖.
“岑歌,我只是看淡生死,这不等于我轻贱自己的生命啊!生活那么美好,我的命也金贵着呢!”
“还说!你才多大啊,生死挂在嘴边,你自己是无所谓,家人听着了,心里怎么想?”
“急什么,我也就跟你说说,这些话从来没跟第二个人说过,卜艾也没有.其实真正看淡的人,才不会整天说不在乎生啊死的这样的话.但凡把生死挂在嘴边,本身对生死是存有敬畏的,就像我.”我确实不该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然岑歌这么阳光一人,也会给我带沟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