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留宿(1 / 1)
岑歌不知怎的,竟有些醉意,阿罗跟他在窗前聊的什么。岑歌呢整个人挨着阿罗。姥姥、大先生、师傅、娘娘在一处说话,大师傅忍不住几次看向窗前的两人,脸色显出些尴尬。姥姥跟大先生的注意力全在画上。
大概还说到绣展的事,娘娘的谈吐在他们面前得体娴淑。卜艾跟我一起收拾桌子,现在到不像酒喝多的样子,时不时往厅里张望。
看什么呢?
卜艾定了定神,把姥姥关照给师傅带回去的菜装进罐里。你出去的时候,姥姥找娘娘说话了,我偷听了一些。
姥姥跟娘娘能说什么?
看你急的。姥姥问娘娘岑歌的情况,想请娘娘为你们做媒。
姥姥真这么说了?娘娘呢?她说什么?
她说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意思,怕难为情。
她脸色有不好看吗?
她侧对着我,不太看得清。后来一个人坐着,看上去挺难过的样子。姥姥说你跟岑歌挺好的,聊得来有话说,还在一起过了夜。我不知道姥姥为什么对娘娘说这样的话。卜艾探究地看看我。
过夜是有的,可什么也没发生,就说话了。
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即使你跟他什么事也没有,经姥姥这么一说,你猜娘娘会怎么想。姥姥心里明镜似的,不显山不露水地,把事情给解决了。可怜了你们这对鸳鸯。
你现在大可以尽情的挖苦我。
卜艾斜我一眼,娘娘又是有自尊心的女人,姥姥的话她也许还能承受,可经不起你跟岑歌背后摆她一道。
我怪卜艾把话说的难听,都说我跟岑歌没什么了,和他走的近主要想知道些娘娘、唯君的事情。算了一时半会跟你也说不清楚。
卜艾用力把碗布扔进水里,闷闷地嗯了一声,拿起布来继续洗。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呢,有本事跟娘娘说清楚去,和我置什么气。
我是烦躁过了头,生姥姥的气,生不起来,一时又觉得娘娘不明白我的心思,更怪自己没用。可我把这些堵着的闷气全撒到卜艾身上了。而我现在连跟卜艾道歉的心情都没有。
姥姥到厨房拿打包好的菜。
怎么,大先生他们要走了吗?
嗯。
我忙擦干手上的水跟姥姥后面送先生们到巷里。
阿罗呢?不跟你们一起回去吗?我问。
哦,他跟岑歌有点事情说。暗暗的巷里我看不清大师傅说这话时的表情。
阿罗跟着他也多年了,不可能不了解阿罗。几个人站在门口目送两位先生很远。卜艾先转身回屋,接着娘娘扶着姥姥,我依旧跟在后面。
岑歌大概是醉的不轻,也忙累了,就留他住一晚上吧。
姥姥留他过夜不合适吧!让阿罗送他回去好了。
你好意思,请人帮忙你高高兴兴的,哦,忙帮完了就撵人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娘娘避开姥姥对我摇头,示意我别再多说话。卜艾继续没收拾完的活,姥姥带娘娘到书房。阿罗一早拖着岑歌躲进我屋里。
我用力推开门,又用力地甩上,坐在沙发里抽烟的两个人着实惊了一下。岑歌呢,手里拿着烟,眼睛半眯,不知道看哪里,阿罗手里拿着个盒子接烟灰。
我两手环在胸前,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站着,两个大男人到一个女人家的卧室,不觉得很无礼吗?还弄的一屋子的烟味。
岑歌弱弱地说了声对不起。听腔调,像是哭的。我有点呆住了,慢慢放下环在胸前的手,走过去推推阿罗,他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
我坐下拍拍岑歌的肩,转而低声问阿罗,你怎么他了?
他个大男人,我能怎么他?阿罗目光躲闪。
我就知道有事,不说实话是不是?
在外面的时候,他说想抽根烟,我就陪他一起了。结果姥姥嫌烟味呛,叫我带他到你屋里,顺便让他休息会。谁知道,一进门……
一进门怎么了?
他抱着我又亲又吻,不信你问他。
就你那德行,我也不稀罕信你。不过岑歌借着酒劲,小宇宙爆发让人有点意外
岑歌情绪挺低落,心里有事,这成这样了。也没必要对这事刨根问底。
我撵阿罗走,现在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可以回去了吧,他醉成这样你跟他也说不成话的。
那他呢,阿罗看看面朝沙发里,双手抱着自己半卧着岑歌。
他不用你担心,姥姥留他在这里过夜。
阿罗对我说的话有些迟疑,但还是起身离开。
到门口我拽住他,要是岑歌也对你有想法,自然会主动联系你,不过你可想清楚了,他有结婚的打算。
嗯,我自己会看着惦量。
你明白就好,省得到时候怪我没告诉你底细,在我面前要死要活的。
他笑,拿拳在我肩上轻揣了一下。走了。
唉,顺道帮我送送卜艾。
阿罗走到客厅朝厨房里的卜艾喊,萝卜,我回去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走过阿罗面前,反手拍一下他的手臂,几岁了还瞎给人起诨名。
卜艾笑着从厨房里出来,也不恼阿罗叫她萝卜。拿上包,要不跟姥姥招呼一声再走。
没事,她正跟娘娘在书房聊着,我一会跟她说,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你还喝了那么些酒呢!
酒是多喝了,可我没醉啊,你看,屋子我收拾的多干净。
好好好,你没醉。我推她跟阿罗出门。不然她会没完没了地跟我扯下去。
送走卜艾、阿罗,给岑歌泡杯茶的功夫,娘娘跟姥姥先后从书房出来。
那就不打扰你们休息,囡,岑歌就烦你照顾一晚,记得给沈妈打个电话。说完转身就走。
我送送你吧!
姥姥拽住我。
娘娘看着我愣了一会。
你去屋里看看岑歌,娘娘我送送一样的。姥姥的语气硬的不容我再说其它。
娘娘忙说,不用,一点的路又不远,大家都累了。
她几乎是从我跟姥姥面前逃走的。是的,是逃走,急步小跑着到巷里,如果我能追上去,她一定是哭了。但姥姥拽着我的手腕直到娘娘离开也没松开,指甲快掐破我的皮肤了。
这一晚真是够折磨人的。娘娘只刚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可我已经开始想念她。
我对她说过,娘娘,有了你,我才有种归属感。即使在这个忧郁的冬天我也不会那么的寂寞。
她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娘娘说,看着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有多忧郁,多寂寞!
我每次都不想娘娘说出我的痛,害怕她不了解我,害怕她了解我。
娘娘说,囡,你觉得我对你好么
我说好,你对我的好让我感动!有时候对她太过任性。而她的容忍让我愧疚不安。娘娘是爱我的,不然不会那么跟我亲近;我也是爱她的,不然不会这么想要亲近她。
我说,你得一辈子爱我即使我的身体不再年轻!
当我说这样的话,她就会笑我痴。
她说哪怕有一天爱情变成了亲情,我们还可以相守。
姥姥突然长叹一口气,拉着我就往卧室走,硬给我拽回神。
岑歌还是刚才的那个姿势躺着,像是睡着了。
姥姥轻拍拍他,见他没应。去拿条毯子来,再拧条热毛巾给他擦擦脸。去啊,愣着干什么?
姥姥边给岑歌盖毯子边说,一会你睡这看着他点,等他醒了让他在你床上睡,你来跟我挤挤。
我已经没有心思琢磨姥姥的想法,对姥姥的话胡乱地应了一通。姥姥回房,我到卫生间洗了热毛巾给岑歌擦脸擦手。
他用手扶着额,咕哝了句,沈妈,我没事。
我好笑地回了他句,我可不是你沈妈,你也不是我宝贝乖儿子。冤家,还得我侍候你。你是怎么了,敢在姥姥的生日宴把自己灌醉啊?你是想装醉赖在我家是不是。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他喜欢的是男人,留我家能得什么好处。
我得承认,这样醉着睡熟的岑歌,因为灯光睫毛在下眼睑打了个漂亮的阴影,□□的鼻梁,唇饱满的竟显得湿润,线条清晰的柔美。这样的唇亲起来跟女人的唇有什么不一样。这样想着,一点点的靠近,直感觉到他的喘息。我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是因为紧张,还因为失了理智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事实上这个囫囵的吻,我什么也没感觉出来,就是紧张,还有沸腾的血。亲上岑歌嘴唇的刹那被他衣服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吓的不轻,差点咬到他。心里有种莫名的罪恶感,我想那是因为娘娘。
迅速离开他,拍拍自己的脸,我这是发的什么疯。猛甩甩头,翻找出手机,从他袋里还掉出个咖啡色精致小盒子,可能是送给姥姥的礼物,重又给他装回口袋。
显示是沈妈来的电话。岑歌微蹙着眉,眼神迷糊地看着我手里拿着的手机,却没再有别的动静。
我鬼使神差地按了接听键,同时还起了个坏坏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