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关于岑歌(1 / 1)
馆里要修复的是一幅宋代王*的山水卷轴,大先生跟馆里的的一行人细看研究后订了修复方案后,开始修复的准备工作,大师傅则要回去查阅补充画的具体资料。大先生说着画的一些情况,我负责记下,每幅画在做修复的时候,都需要做修复笔记,方便下次修复时做参考用。我是多么不喜欢博物馆里大理石装饰出来的华丽却又冰冷的感觉啊!就连呼吸都跟着冰冷起来。
晚上收工,大师傅开车来接大先生。
想起了找岑歌帮忙的事情,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现在还在店里吗?没事的话出来一起吃晚饭吧?”
“有客人在我还走不开!”
“哦,要不我到李婶店里给你买点吃的?”
“麻烦你了!”
正是晚饭的点,街上饭馆里飘出各色菜的香味,勾的人更饿上几分。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李婶店前炉火上的大锅里冒出的团团热气,总让人有种心里温实的感觉,烟火味儿接着地气呢!
“婶,给我做两份馄饨,烫罐黄酒,再弄点炸豆瓣,腌老笋,黄豆鱼,差不多就这些吧。”
“囡,姥姥今个没做饭吗?”
“这是给岑歌带的,正好找他有点事。婶,你要的绣跟岑歌订了吗?”
“已经订了。”
看着李婶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晨间与娘娘说的话来。有的人一生都追求着幸福,却又茫然的不知幸福为何物为此所累;可有的人,在简单的忙碌奔波里寻到幸福并获得满足。
其实主动找岑歌我是有私心的,他是娘娘的朋友并且共同经营着一家绣店,他是了解娘娘的吧。也许我不应该从岑歌那里打听娘娘的事情,可我仅有的那么一点思考能力已经完全的被好奇和对娘娘的那份爱慕占居。在我还能很好地把对娘娘的感情安放在某处时,总要从别处寻一个出口。
路上给岑歌打了个电话。
“客人已经走了吗?”
“嗯,走了一会。”
“你的店在十九街的什么地方?”
“你现在什么位置?我过去接你。”
“我刚走到青龄巷出口。”
“那你从出口往右拐,顺路直走,我一会就到。”
就是这样的对话,简单再简单一点,人之间的相处不就是这样的吗,那些虚假烦冗的客套,只会扼住人想要说话的欲望。
看他的样子是快跑过来的,到跟前的时候气息还没调整匀实。穿米灰色针织毛衣的岑歌现在看起来竟有些可爱的样子,开始因喘息而微蹙的眉舒展开来,也许正常的女人会喜欢挑这样的男人结婚过日子吧。
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拍拍我的头,说,“走吧!”
“你跟娘娘真是一个样,总喜欢摸别人的头,你也是把我当小女孩了。其实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可以找过去的。”
“你跟娘娘的性格也还真像啊,就怕麻烦别人!偶尔让人照顾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样说,你还挺喜欢照顾人的。”
“不只是喜欢,还有需要。有的人感觉被人照顾才能找到存在感,我恰恰相反,在照顾别人的同时我才有存在的感觉。”
抬头认真打量身边的这个男人,右手勾着瓦罐的绳扣,左手放在卡其色的裤袋里,与我隔着一拳的距离行走。“现在还有谁会把照顾别人当作自己快乐的来源呢!这样会不会觉得累?”
“不会啊,你看,我反而觉得快乐。我是希望身边的人都很快乐,被幸福快乐包围着那样才不容易悲伤。”
“也许你说的这些是对的,至少听起来还算是乐观积极的,你这个好好先生做的挺自在啊!”
“我可以把你说的这话当作是夸我的吗?”说着开心的笑了,笑的时候眼睛微微地弯起来。
“本来就是夸你的。”
“上次在娘娘家觉得你话不多,今天看来还挺开朗,不像看着那么沉默寡言。”
“我跟同类才有话说。”是自来熟吧,跟岑歌每多见一次面,相同的气息将我们拉拢的更近一些。像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一样。
“同类,你知道我……?娘娘跟你说了吗?”
“没头没脑的,娘娘跟我说什么啊?”
“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同类吗?难道你不是?”
“哦,同类就是我把你归到朋友那一类,你想哪去了!”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有着某种相同的气息,因为感觉出与别人的不同,潜意识的把自己归了类。
“囡,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吧?”
我停下来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探究他说这话的意思。
“怎么了,我没有恶意的,我是这样想的所以也就这样说了。”他努力表现出认真无害的表情,为什么三十几岁的男人还可以做出可爱样子来。在路灯昏黄微暗的光里,光影里他的表情柔和的竟让我觉得那是美丽漂亮的。
人的生活圈子就是这样奇怪的,只要你是这样的人,然后围绕在你身边的人,你会发现,他们竟然跟你一样有着特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绣店的招牌跟姥姥说的一样,字很漂亮,其实路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好找。
“你坐会先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这些都是娘娘绣的吗?”
岑歌忙着把绣整理归置到角落里。“不全是,墙上挂的和贴上拍卖标签的是娘娘的绣,别的都是我们从外面收回来的。”
但凡一个人爱一样东西到极致的时候,那么从这些与他有关的事物上便能寻到他的痕迹。
“店里除了你还有其它人吗?”
“还有武岱跟大角。囡,别看了快过来吃饭,忙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闻见饭香味,真是饿了。”
“我买了酒,一起喝点吧。”
“正想喝点解解乏呢!难怪娘娘喜欢你,做事还挺周到细致。”
“她是这样说的吗?”
“嗯,看来你很在意娘娘对你的看法?”
“没有,是你先提的,我就随口问问。”
“你的这种掩饰真是不打自招啊!”
岑歌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搓搓手拿起筷子,一副食指大动的样子。
“李婶给你多做了份鸡汤,先喝着暖暖胃吧,我去给姥姥打个电话。”
“小囡,是不是又不回来吃饭啦?总让我这个老婆子一个人吃饭,多无味啊!”
姥姥的抱怨像极了暮归的鸟孤单地扑着翅膀久徊于檐下,而我就是那个久唤不归贪慕外面新鲜渐欲离巢远飞的雀子。
“不是那样的姥姥,要不我叫卜艾去陪你一会。”说这话的时候有多么违心啊,卜艾再好又怎么能代替呢,这点姥姥又怎么会不知道。
“逗你的,别瞎操心了,卜丫头在厨房炒菜呢,我看哪,她比你更像我亲孙女。”
卜艾也在啊,她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的,怎么没先电话我。
“美吧你,就许她找你有事,不能找我啊。她单位发一些吃的,顺道给我带些过来,留她一起吃饭。”
“姥姥,是囡的电话吗?”
“嗯,她有事不回来,叫我们别等她。”
挂上电话心里暖暖的,按岑歌的话,家人善意的数落唠叨挂念,就是我需要的存在感吧!
岑歌自然地把汤和肉分一半到我瓦罐里,谁要是做他的男朋友会很幸福吧!
偶瞥见他翘漂亮手指,看样子温文尔雅,不知道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想到这不禁笑出了声。娘娘说我看着端庄,思想有时还挺邪恶的,我承认了。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能说只因为他的漂亮手指引发了对他是攻是受的一连串的联想么。
“没什么,你看,我们两个因为娘娘的缘故,好像也似熟识了多年的朋友。”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手里的酒,反正是不敢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