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巷里的初恋(1 / 1)
起笔时,总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浮着心温和安定下来.每天的心情都有不同,又或者换一身衣裳,改一下妆容,那么文字竟也随着变换起来,妖娆的,平静的,活泼的,暗淡的,它们渐渐有了姿态,有了脾气,有了感情.这可能是些幼稚的想法.有时候没落的十分简单可笑,没有人注意就无需粉饰脸上的虚情假意,却又忘记掩盖一些真实和空虚.就好像你不爱我,可是我还要假装你还爱着我那样想着你念着你.那么过不了多久,我的意志就如空气中芜杂的灰尘细弱单薄.
那时我跟卜艾还没有长大,就是成天在长巷里疯玩的两个女孩儿。下河底跑野地,身上总有股子使不完的劲。我们相伴着在长巷里慢慢的成长,长成了心里渐有情爱心思的姑娘。
夏天,盐蒿将一片碱地染成浪漫的血红,荒地给了盐蒿所有的热情,于是它们如火如荼。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卜艾走到这里,当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红色从脚底漫延到很远很远,印在眼里的红使血液沸腾起来,随之而来的晕眩让我倒在了这片红海里,我忘记了呼吸。睁开眼之前,我的心慌的跳乱了拍子,以为她会丢下我一个人走了,秉住呼吸,当我感觉到身旁细微的喘息声,才敢放心的睁开眼睛。在眼泪滑落的瞬间抓住她的手,就这样握着。我不相信誓言,可我喜欢掌心相贴的温暖,我不喜欢承诺,可我需要她的手牵着我走一段路。
我们的住所有些年头了吧,墙面上的青苔绿的好似能掐出一把水来。青衣巷,那个有着小妇人姿态的长巷,头顶的天永远是细细长长的一绺白光,每天我或是忙碌或是悠闲地从它身边走过,偶尔对它诉说些什么,靠近它抚摸上面的苔衣,湿湿的凉气浸润指腹,溢出蒙蒙的草腥味,喜欢这种味道沾染我的衣服和身体。
有一天我跟卜艾提起喜欢长巷的这种感觉时,她笑说:“既然如此,那让我抱着你,让它的味道也沾染我的衣服和身体吧,也许我也会喜欢上它的味道。”
结果,长巷又多了一个像我一样痴痴傻傻的卜艾。在早晨我们一起张开双臂把脸和身体贴在长巷的墙面上,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用食指逗逗她的手指,她又反过来逗逗我,记忆里这是最最有趣的对话游戏。
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卜艾模仿电视里牧师的语气对我说:“你愿意嫁给卜艾为妻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不离不弃相守一生。”
我愿意嫁给卜艾为妻,相携一生,直至白眉。于是我们交换用丝带编织的戒指。
我不解的问她,我们两个谁是新娘谁是新郎?
她嘲笑说:“笨哪,你都嫁给我了,当然你是新娘啰。”
可是我们都是女生啊?
她拉着我的手不再说话,良久,她说:“我们都做新娘就可以啦。”
于是我释怀。
当长巷里的小孩编了顺口溜传我跟卜艾时,姥姥一见我跟她在一起,就扯开嗓子喊我回家吃饭,即使是下午二三点亦或是其它不是饭点的时候。我的姥姥絮絮叨叨地告诉我,“小囡啊,你没听那些小仔子给你编的那些话啊,我都听到了,就你没耳形,还成天跟卜丫头混一块,你不嫌丢人也要顾顾我这张老脸啊。”
在那一瞬间我彻底意识到我们的好只能是过家家,什么不离不弃相守一生,那都是编出来骗人的谎话。
在姥姥面前我就装傻充愣,“姥姥,他们都编我什么了,你学了我听听。”
姥姥拉细嗓子唱的有模有样。“卜艾卜艾没把儿,娶个媳妇擦胭脂儿,两个丫蛋亲嘴嘴,没羞没羞钻被窝。”
听姥姥唱完,我笑的喘不来气.
“姥姥,这顺顺口溜还压歆咧,最多是编卜艾的吧,哪里有提到我.”
姥姥拿眼瞪我,“你还好意思笑,除了你跟卜丫头天天粘在一起,还有谁,说的不是你,还是哪个,三岁小鬼头都知道,就你想糊弄我.可别学坏了,姥姥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回头姥姥跟卜丫头说道说道,叫她以后避着点,少来找你,可别伤了风,让人嚼舌根。你以为姥姥不明白那些事啊,打小姥姥也听人说过,姥姥虽不是什么老古风,但也没开明到容下你胡来,只要姥姥没闭眼,你便断了这心思,等哪天姥姥不在了,听不着看不见,也管不到了,那就随你去吧!走的远远的,别呆这长巷,姥姥耳根浅,在底下也怕听人说道。”
我蹲下趴在姥姥膝上,“姥姥看你说哪去了,我是一个太孤单了,把卜艾当姐姐呢,我要是天天跟男孩子混一起,你才要担心的吧!”
姥姥摸着我的头,“小囡,你快点长大吧,姥姥是说去就去世人了,留你姥爷一人在那边也不放心。前些天还梦着你姥爷了,早些年巷头那个小寡妇总爱盯着你姥爷,现如今他们到是一起去了,保不准你姥爷跟她就对上了眼。你姥爷还说,妹婆子,你再不来,我可跟别人好啦,别怪我不等你,实在是太冷清的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还不等我跟他急,他就匆匆的回去。小囡,你说我不早点去看着,你姥爷指不定就跟那小寡妇好上了。”
我转过身抱着姥姥,鼻子酸酸的,“你是想姥爷了吧,姥姥你就放心吧,姥爷不是那样的人,他在的那会多疼你,你就把姥爷往坏了想,一会我给姥爷上香可要告你的状了,我就跟姥爷说姥姥越来越小心眼了,成天数落我不行,还要数落你呢!姥姥你别成天没啊去的,你不还指望看孙女婿吗,现在竟说些不吉利的话。”姥姥拉过我的手握着,于是我们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