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黎明（1 / 1）

我们，亲手开辟征途，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即使看不清明天的模样，也要前进。

[我们没事，光牙，我们的战斗才刚开始呢。]

那是除他之外的所有人，说出来或是用小宇宙传递过来的，唯一的话。

光牙向前跨了一步，看上去有些瘦小的身躯正好拦住了打算撑起身子再战的星矢和雅典娜……还有他的战友们。

[这东西，通过我的身体回到世间……那我就该对现状负责。]

微弱的金色光芒再次升起来，小小的光之粒子在空中慢慢凝聚成细细的光线。

沙恭达罗仰起脸，凝视身边的战士们将燃烧的生命送上天空。

呐，为什么可以为了素不相识的人类，为了这遍布丑恶的世界做到如此。沙罗双树下的幻象如此，你们也是如此。值得吗？

身旁传来剧烈的喘息声，她微微偏过头，瞥见贵鬼极力克制的痛苦神情。

即使已经快要燃尽，也……

她扬起手臂，处女座的强大小宇宙绽放成一朵血红的莲花。

薇奥拉和高文身上的光芒如同烈焰般烧灼着他们的双目。

这个答案……还是要自己来寻找吗。年轻的处女座战士想。随着他们不顾肉体极限燃烧小宇宙，意识什么的，都开始变得遥远。

光芒，星星点点，飞向空中。

挥出还未完全折断的右臂，随即，整个身体，像是要被黑色的大气给吸进去了一样。

[呜……]少年的战士弯下身来，用力将自己已经几乎动弹不了的左臂也挥向敌人，然后，踢出还能动的双腿。

打不中，打不中，打不中。

一次次地被黑暗腐蚀着，在根本无法攻击对方的情况下。

痛感早就麻痹了吧，现在连其余的感觉都在衰退。

神经感受到足以令肉体就此崩溃的灼热。

破坏掉，破坏掉，全都破坏掉。

[————————！]

发出不明的低吼声，[它]一下子将光牙整个人围在其中，仿佛伸开双臂拥住自己的孩子一般——不，人世间绝无如此冷酷的令人窒息的拥抱吧。

肉体已经破破烂烂的少年与栖身黑暗的神祗，两个存在都从可见的范围内消失了。

[只是一个力量微不足道的小小圣斗士，有何资本认定汝能够打败吾？]

[……啊啊，不对，不是能够……是，只能……必须要，打败你。]

[栖身黑暗才是这世界本来的归宿！]

[……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彻底死掉吧……这种事……怎么可以……]

还残留着意识吗，这个明明弱小不堪的人类，这个一度成为空壳承载着神识的人类。耗尽生命也在所不惜，只是想要阻止黑暗吞没世界。

支撑着他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呢。

古老的神祗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神啊，神是绝对的不容反驳的存在不是吗。

把这个弱小的存在抹杀掉就好了。

[噢啊啊啊啊啊——！]

无意义地挥着拳头，无意义地挣扎，无意义地反抗。

[去死吧，可笑的人类……]

黑暗充斥的空间一刹那震动起来，神力所在之核发生了可怕的爆炸。

不……这不是这个少年的力量。

[人类，汝等究竟……]

从深重的黑暗之中爆发的，有着无数小宇宙的光明。

[厄瑞波斯，你给我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

朝着[它]挥出来的拳头，没有章法，没有套路。小宇宙掀起的风暴在黑色之雾中划开裂痕，在黑色的深处可以看见少年战士褐色的眸子，那里是一片的空茫。

不是[意志]，而已经是[本能]的力量。

本能地，把[打倒面前的怪物]作为了唯一的目标。

在意志跟随着身体一起濒临崩溃的时候，全凭借着本能的驱使，向神祗挥拳。

永恒之神的身体出现了碎裂的痕迹，黑色的碎片从[它]身上剥落下来，随即如同水滴遇见烈火一样，蒸发殆尽。

不能倒在这里啊……

已经伤到不成人形的年轻战士，拼着最后一点气力，互相扶持着，支起身子。

光牙在神的禁锢之中奋战着，我们也不能退缩……绝不可以。

星矢拉开了黄金的弓，雅典娜将双手搭在弓弦上，两人的小宇宙微微燃烧，最后一星金色的光芒交融化为弑神的箭矢。

这是，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他们所能发挥的最大力量。

散在地上的断裂的杖，在这刹那间化为光芒旋转着升起来。

天鹰座，尤娜。天龙座，龙峰。白鸟座，叶莲卡。猎户座，伊甸。

年轻战士的小宇宙向黄金之箭上汇集。

这是，力量，小宇宙，意志，灵魂，生命。

这是，全部的，为了对抗绝对黑暗绝对死寂而诞生的光明。

[天马彗星拳……！]

舍弃了自己的最后保护，完全是不要命地将整个身体都包裹在近乎狂暴的小宇宙中，化为彗星飞向黑暗中。

黑色的无实体的触手攀上少年的脖颈，缠绕他的身躯。

窒息，空茫，意识仿佛已经飘离自身。

[……不能，不能停下来，不能输……]

已经，连[思考]的力量都被耗尽了。连[保持着意识]都伴随着剧痛。

身体究竟是怎么样动起来的呢，这样的事情已经忘记了，已经不重要了。

五感，化为钢铁青铜。

淬炼成刀剑的拳头，挥向已经看不见的地方。

[它]望着自己的[心脏]——如果，那还算是心脏这东西的话——在那里，插着一支黄金的箭矢。

来自人类的，来自智慧与战争女神的，微弱，但确实存在着的小宇宙。

开始逐渐崩坏的[它]的躯体，又承受了天马座少年不顾一切的绝命一击。

由黄金之箭带来的裂痕不断扩大。

黑色的碎片，像是有着实体一般咔啦咔啦地散落。

碎裂，碎裂，碎裂。崩坏，崩坏，崩坏。

散落的碎片。散落的黑暗。散落的光明。

[啊………………]

最初降临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要把自己的黑暗，散布到这世界上。

要这世界重新归于黑暗，归于自己所爱的黑暗，归于自己掌中。

然后……还有什么呢。

一开始，是因为那卑微的仆人，将黑暗的魂，从长眠中唤醒了。

[奥林波斯的魔女，美狄亚，恭候大人降临现世。]

奥林波斯的小辈们，又有什么奇怪的打算吗。

只是，[它]开始渐渐失去思考这一问题的能力了。

[它]已经没有维持自身存在的力量，开始粉碎，从意识到实体地粉碎。

[哦呀哦呀，米拉君居然也会来……]

[哥只是接受命令而已，欧罗巴，而且，那位大人搞什么啊，突然要我们撤回？]

[那位大人的心思又不是吾辈所能揣度的……话说回来，人类，雅典娜的圣斗士，真是很有意思的存在对吧？]

[嘁，那些圣斗士，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在想着什么……本来哥可以趁这时候上去，一击干掉他们的……嘛，算了，未来还会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吧。]

[说的也是，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米拉君。]

在怪异的不对称的脸上，浮现扭曲的笑容。

[哼，阿瑞斯也好，美狄亚也好，都是不中用的废物。]

[这样一来雅典娜就更加无所畏惧了……我们应该……]

[哼哼哼……别担心，朕可是早已备好了一份大礼……]王座上，金色的影子伸出手，指向方才发话的人影。[去解开那封印吧，那个存在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精彩表演。]

[遵命。]

(……还活着吗。)

(会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应该只有你吧，玄武。)

(……啧，茵特格拉，你一天不损我会死吗。)

(……大概会无聊死吧。)

彻底没了话说，年轻气盛的天秤座费力地睁开眼睛。双子座正从容地拭去一脸的尘土与血迹。

[天空中的黑暗，开始褪去了。]

用有些飘渺的声音说着这话的时候，沙恭达罗神色如常，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结束了？）

感觉到旧友的小宇宙从远方传来，冰河仰起脸，瞬望向远方。

(……也许吧，那些小家伙……很容易让人陷入回忆啊。)

(冰河，紫龙，也许现在我有一点理解了，当年的黄金圣斗士们是怎样的心情……)

(……啊，说的是呢。)

拂晓的阳光，用力地一点点撕开黑云，探出了脑袋。

[看起来他们赢了啊。]苍摩靠着宫殿门口的石柱坐在了台阶上。

[结果到最后，好像就只有我什么忙都没帮得上呐。]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多救下一个人，也算是一种战士的职责，对吧，父亲？]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天空，没有黑暗，亦无光明，在混沌中旋转的天空。

这是哪里，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在这里做什么。

一下子，有太多问题要想了。

[光牙，你活着啊。]

平躺在地上的少年茫然地环顾四周。天鹰座的少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坐在他边上，半身的黑色诅咒正在一点点消退。

[……我们，是不是赢了？]

想起来了。这是，火星的天空。

在这之前，有过一场战斗，一场，对抗古代黑暗之神的战斗……

[是啊，结束了。]

从被撕裂的黑暗中，突兀地洒落下光的雨点。

落在圣斗士的身上，女神雅典娜的身上，死去的战神或是路德维希身上。

神祗的诅咒，在消失。

打倒自己同伴的拳头，杀死自己妹妹的拳头，挥向邪恶神灵的拳头，像是要碎掉了一般，把之前所有的疼痛都积聚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流遍全身。

但是，他看见了，在光之雨中，在褪去的黑暗中，同伴，父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啊，是这样的。]神之子说，那声音仿佛是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笑了起来。

女神扬起手，胜利女神的权杖开始发出真正神圣的光辉。他们的身体腾空而起。

这光辉，很快将回到大地，回到那被几乎兵燹荡尽的大地，让一切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