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贝叶经(1 / 1)
历史不是贝叶古书,每个人为着鲜活理由才付出:争夺杀戮,痴缠恋慕,或守护。——《恒沙》
黑暗笼罩大地。生命,小宇宙,光明,一切开始向空中升腾而起。在光之雨中,有一人缓步登上黄道十二宫的石阶,在山间留下空洞的回响。
嘎吱一声,第六宫的一扇大门被一双素手轻轻推开了。花瓣纷纷扬扬飘出来,拂过来人清秀的脸庞。那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小宇宙,]沙恭达罗自语,[谁留在这里的……强大的小宇宙,还有……]
意志或者精神之类的东西,她想,竟然能一下子就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什么样的人或是什么样的意志,才会以这种近乎实体化的方式留存在这里。
一步踏入。狂风四起。花瓣雪一样洒落在她脚下。
影子。沙恭达罗停了下来。对面不远的金色的人影。金色长发,金色战衣。
[谁!]她低喝一声,但是并没有得到回答。仿佛是察觉到入侵者,那影子回过身来,一抬手竟是光芒爆裂。
[!]沙恭达罗看出那竟然是一式天魔降伏,大吃一惊,以相同招式还击,却打了个空。转眼,那神秘的人影竟出现在数十步开外的地方,方才的光芒早已不见踪影。
[幻影……]沙恭达罗猛地回头,就在她身侧不远,又立着三个人影。
……暗色调的铠甲,光芒如同月色……可是为什么会和圣衣那么相似?
下一秒,眼前的一切走马灯一样闪过。方才放出攻击的男子原来是和那三人缠斗着。即使是幻象,依然可以感觉到惊人的小宇宙碰撞。
透明到飘渺的幻象,却那么真实地存在着。战斗,呼喊。
沙罗双树的花瓣穿过幻影飞扬着。沙恭达罗注视着这场战斗,看得出双方都没有尽全力。悲伤的人,她想,仅仅是从残留此地的小宇宙就可以感觉到双方化不开的无奈和悲凉。
为何如此,她疑惑却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追忆的破片定格在三人合力的那一刻。雅典娜的惊叹,禁忌的力量。他们是圣斗士,沙恭达罗惊觉这一点,圣斗士之间的战斗,而且是几乎超出她目前认知的强大的圣斗士。
恸哭的三人,纷飞的花瓣,血书,阿赖耶识,雅典娜,三位一体。为了大地。
为何要做到如此,她问,很大声地,同时燃烧起全身的小宇宙。残存的幻象被震得粉碎,然而蓦地,那金色的身影竟再度闪现,不输于她的小宇宙随即碾压上来。
[你是何人。]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遥远却又清晰。
从踏进这里的一刹那开始,处女座的圣衣就很不安静,直到那声音响起,它发出令人不安的光芒。沙恭达罗看见,对方身上竟也是黄金圣衣——处女座的圣衣!
[你又是谁!]天舞宝轮的对撞。空间正在哀鸣并扭曲。
只是残存的意念和小宇宙就能到如此程度……
对面的男子张开双眼,碧蓝的双眸直视着沙恭达罗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看透。
[我所降生的土地,为何如此贫穷?人们难道是为了受苦受难才来到此世?]
[与其说是在求生,倒不如说是在祈求死亡……]
那些问题是谁在问?是那个男人还是她自己?那些答案又是谁在追寻?苦难抑或罪恶的来源到底是什么?她看见苦难与罪恶,决意将这一切毁灭,幻象中的人看见同样的苦难存在世间,却仍然选择守护——不惜一切代价地守护这世界。
[你的选择如何呢,我的后辈?]那个声音平静地发问。
风雪纷飞,千里冰封。黄金的战靴踏上冻土。
[真是头蛮牛啊……]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白金色的发丝铺开在洁白的冰原上,鲜红的纯白的花瓣飘散在冰层的裂痕里。金牛座战士高大的身躯倒卧在花雨中。
[……]薇奥拉停下脚步站在花瓣海洋的边缘,脸色相当微妙地变化不定着,赤红的瞳中映着赤红的玫瑰花。高文快步跑到她身后,表情一刹那间也变得相当复杂。
[你好,莎乐美。]最终还是高文率先发言,[这里的情况……]
玫瑰丛中仰躺着的女子把有些涣散的目光投到突然出现的二人身上,然后勾起一丝清浅的微笑。[如你们所见,千日之战,两败俱伤。]
[这算什么混账情况啊喂!]薇奥拉炸了毛,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去直戳真央点。高文无奈地把已经被魔宫玫瑰毒得半死不活的哈宾杰拖出花丛。薇奥拉看着几乎断掉全身骨头的莎乐美,又看看还剩半口气的金牛座,突然有点明白千日之战的含义了。
[所以,阿瑞斯就派哈宾杰来除掉你?]这是薇奥拉的反应,[到底怎么了啊?]
[你还没明白吗小薇奥拉?]莎乐美的面具已经碎裂,绝代的脸庞任凭风雪吹打,一双漆黑眸子定定望着格陵兰的灰色天空,[因为我们效忠雅典娜,所以永远是战神的威胁,即使没有圣衣也一样。]
[这不是堂堂正正的战斗,]高文说,[看来白羊座是对的,这是毁灭和杀戮共存的进程。]
[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才站在阿瑞斯那边——别惊讶,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莎乐美扶着薇奥拉的肩膀慢慢站起来,[无论他初衷如何,现在一切都在他的引导下走向毁灭。梅林看见越来越多的无辜生命堕入黄泉比良坂。]
[梅林?说起来那家伙在哪里?现在的巨蟹座怎么是个怕死的懦夫?]费老鼻子劲终于把金牛座救活的薇奥拉又开始连珠炮似地发问,[你们两个十年前就被黄金圣衣承认了不是吗?]
[这是……梅林?]
巨大的冰窟,锐利的冰凌如同交错的长剑守护着沉睡其中的那一人。暗红的乱发,略显苍白的肤色,此刻他全身都被黑色的小宇宙笼罩侵蚀着。
[十年前的战争中,他战斗经验不足,被这诅咒伤得最重,现在这身体基本上处于半报废状态,他只能把灵魂长期留在黄泉比良坂来减缓身体受到的侵蚀,同时监视那里发生的一切,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而我那时候外出执行任务逃过一劫,却做不到别的,只有把他的躯体冰封在这里。]莎乐美轻轻抚摸着四周的冰壁。
[所以巨蟹座的圣衣落到席勒那个废物手上……]薇奥拉嫌恶地撇嘴,[那么莎乐美,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在这之前见过贵鬼了吧。]莎乐美黑色的眸子静静望着冰窟中沉睡的青年,[雅典娜还是阿瑞斯,这不只是代表大地的神祗改个名字那么简单的,或许现在的世界的确很糟糕,但是并不会比被那种力量——]她轻轻叩了一下冰壁中显而易见的漆黑色,[污染的世界更坏了,无论这是不是阿瑞斯的本来计划,都必须要阻止他。]
她支起身子,几乎是有些蹒跚地离开了冰窟,并没有说要去哪里。
[茵特格拉,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如此这圣衣就回到你手中了。]
[本来,这双子座圣衣的候选继承者就不止一人,任何事情都存在这变数,我以为喜欢预言的你最是明白的,姐姐。]茵特格拉眼中映出的仿佛是另一个躺在地上的自己,黄金圣衣正隐隐地鸣响,[如果当初你能够有对抗所谓命运的决心,现在一切是什么样子都未可知。]
[回到我们中间来吧,]她伸出手,[还来得及的,每一刻未来都可能被改写。即使只是想要活下去,本来也不止你所看见的那条道路可选择。]
你并不是邪恶的,她的蓝眼睛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最初也尝试着告诉家人我们看见的不吉的未来,希望帮他们避免灾厄,只是一次次的怀疑和冷淡拒绝才让你学会逃避和藏躲。
帕拉朵克丝慢慢抬起手,想要去抓住那只手,在她人生中出现的,寥寥无几的向她伸出的手。
一阵挟裹着热流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茵特格拉微笑起来,但是下一刻她的指尖触到的竟是一片火焰!没有被任何其他攻击触碰到,帕拉朵克丝的肉体竟自己疯狂地燃烧起来,双子座圣衣瞬间淹没在赤色的火光中。
[!]茵特格拉蓦地缩回手,圣衣从火中飞出来套上了她的身子。火光深处帕拉朵克丝似乎露出了释然的神情,随即她的一切都化作灰烬消散。
这最后一次的命运十字口,终于没有可逃避的选项了吗。
[出来吧,]并不是对着那火焰,双子座的茵特格拉以一种平静得可怕的语气发话,[阿瑞斯麾下狂斗士四天王之一,
赤红的战衣慢慢从林中浮现。[垃圾处理掉了,接下来就是干掉你们这些小虫子,最后……]
赤发红瞳的彪形大汉示威般向茵特格拉挥拳,热浪扑面而来,拳风所及之处的植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就算没有弗洛吉奥斯那蠢货的支援,打倒一个圣斗士也易如反掌!]
烟尘四起,危险的嗜血笑容蔓延在埃通的脸上。然而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浓烟背后,一道金色光芒突然窜出,正中他的前额。
[哈哈哈哈,这种程度居然就能称为攻击……]
他的笑容僵住,目光飞快地变得涣散。就在他面前,一个清澈却深不见底的小宇宙刹那间暴烈地燃烧起来,激起的气流一眨眼就将烟尘和热风冲散。
[不用触碰,仅仅是小宇宙的流扫过之处,就能点燃一切……可惜你遇到的,是我,双子座的茵特格拉。]白色的披风这时候飘扬起来,猎猎作响。
[狂斗士啊,你——自我了断,谢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