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林海峰和小二第二天起床就发现吴迪不见了。吴迪在住的那个客房大门敞开,他搬来的纸盒箱子还堆在角落里。箱子里少了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俩人都不清楚。吴迪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我。
林海峰吓得当即给当地警队的一个朋友打电话,他怕吴迪犯傻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警队的朋友了解情况后说,成年人失踪没有明确犯罪证据的立案很难,找人的力度也小。何况吴迪是留下了字条才走的,本身林海峰又不是亲属,没法申请。但是那朋友又补充说如果过两天还没有联系,可以备案把人登记到失踪人口查询系统里面,这样如果吴迪使用了自己的证件,就可以查到人在哪里。
林海峰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他还是不放心,于是挨个给吴迪可能会联系的朋友打电话。带着小二到城里吴迪可能去的地方乱转,希望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就在林海峰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吴迪正坐在火车站等着开往自己家乡的那趟车,直达的只有一班,下午三点半发车。吴迪昨天半夜起床喝水,听到了林海峰和小二的话。他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太正常,但是并不太想脱离这个状态。比起之前心里总有一股子闷气出不去的感觉,现在麻木得没有感觉反倒过得自在了点。
吴迪刚上大学的时候知道了同性恋这个名词,没少找研究性的文章来看,他没费多少力气就在理论上认同了自己的身份。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以前一直体会到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关于同性恋的社会性研究里面有些文章提到因为社会压力,同性恋的抑郁症比例比起异性恋人群要高一些。因为这他也没少看精神类疾病的书籍。这些天他多少察觉到了自己可能就是处在抑郁状态,对周围的事情都失去了感觉。
林海峰和小二也是出于关心,这点吴迪十分理解。但是他不想再出什么岔子,给自己贴上个抑郁患者的标签。然后之后的一切话题就会变成:“比你惨的人有的是,怎么就不高兴了呢”;“你这算什么打击想当年我…”;“你没事吧?”像癌症一样,当你患了病,一切的话题就围绕起了你的病。比癌症更糟糕的是,因为身体上没有症状,那些无心的人会不解,没有同情,说出来的话会加深伤害。吴迪不得不承认他是害怕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比起面对,不去诊断不接受治疗,反倒能骗自己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继续呆在林海峰家里,那俩人一定会劝自己去看病。吴迪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拒绝他们,因为没有理由。真的把话说得太重,说不定会伤到那两个真的关心自己的人。于是吴迪退缩了,连面对他们说自己要出门散散心的勇气都没有,干脆就只写了字条,自己收拾了点衣服,带着证件和钱包就出了门。如果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让那俩人急成那个样子,吴迪是万万不会这样做的。
吴迪出了门不知道去哪里好。他身上的钱并不多,退职金都在,还有几年攒下的几千块。这些天在林海峰家里,小二虽然拖着他出去让他陪着逛超市,但是没让他掏过一分钱买东西。
他沿着马路一直走,清晨路上车很少,几乎没有行人。冬天天亮得晚,这个时间路灯还亮着,只有道路对面有些清洁工在扫着落叶。吴迪忽然有些想回家了。
他从上了大学就没怎么回过家。除了大学前三年寒假被催着回家过了年,这些年参加工作都用着工作年关是最忙的,放不了几天假,回家不方便这样的借口躲过回家的日子。到是帮他省了好多被七大姑八大姨念叨的大麻烦。家乡在小城,他这个年纪还不结婚的不论人是不是在本地都很稀奇。林海峰到是每年都被逼着回家,吴迪听他抱怨那些被逼婚的事情,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种时候他就挺庆幸自己的家庭环境的,他即使不回家也不会觉得太过愧疚。
他和父母并不亲,一个月也就通个一两通电话。也基本上无话好说,母亲到是愿意把家里的事情向他抱怨抱怨,他却时常觉得心烦,觉得自己离这么远说又能有什么用。此时到是想回去见见母亲。
吴迪挤上了开往家乡的火车。岁尾年关,外出打工这个时候就回家的人也不少。吴迪因为是临时起意,没买到卧铺的票。跟着一群人挤进了硬座的车厢。他要坐整整十二个小时回家,想想就让人受不了。他只有大学第一年回家的时候因为买票买晚了,只能凑合着硬座,其他的两次都是在卧铺睡着回家的。时隔了这么些年,又坐了次硬座,到是挺新鲜的。
吴迪刚刚坐定,对面的坐着的大叔就把鞋脱掉,把脚伸到了吴迪和吴迪左手边坐着的一个女孩子中间。大学生样子的女孩子一个劲儿朝吴迪使眼色,好像是想让吴迪劝人把脚收回去。吴迪哪里好意思,只好把屁股向左挪动,希望能让大叔能意识到,自己缩回去。谁知大叔那脚就随着吴迪的动作向左移动,直到把女孩子的座位空间挤兑没。女孩子跳了起来,对面大叔立马冲着吴迪训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谦让,把人家女孩子的座位都挤没了。”吴迪有苦说不出,周围的人都看着这边的骚动。火车运行时间长,车里全都是闲人。吴迪看着那个女孩,希望她能替自己说两句,谁知那个女孩瞪了他和对面的大叔一眼,转身就往车厢里面走,又找了个别的空位坐下了。
对面那个大叔消停了下来。吴迪气结,不轻不重地白了那人一眼,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假寐。睡着睡着就觉得有谁在碰自己的大腿。他睁开眼睛一看,对面那个大叔伸过来的那只脚,正在往自己腿下钻。吴迪突然开了窍,知道了那个女孩子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大叔歪着头闭着眼睛也好像在睡觉,但是往腿下钻的动作明显可以看出他是在装睡。想来刚刚那只脚就是想钻到那个女孩子腿下的吧。坐个火车也能遇见这种傻逼的性骚扰,吴迪觉得自己也够背运的了。
对面那人见他没什么反应,大了胆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吴迪,脚上的动作使了更大的力气。吴迪忽然抬起屁股,狠狠地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脚上,然后起了身,抬起脚狠狠地踹了对面人的命根子。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连拿着行李正在往人群前面挤准备下车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那个猥琐男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吴迪胆战心惊地做完这一切,手抖得不成样子,从行李架上拉下自己的行李,飞快地逃下了车。幸好赶上个火车停靠的时间点,可以下车,要么吴迪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一车厢不明真相的观众。
此时距吴迪上车五个小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火车已经驶入了吴迪家所在的那个省。吴迪知道这个城市的名字,但是他从来没来过这儿。火车站看起来乱得不成样子,下车就有好多三轮车等着拉客。吴迪想买下一班到家的车票,谁知只能买到第二天的。他只好上了一辆车主看起来比较和善的正等着拉人的出租车,拜托人送他到干净实惠一点的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