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那个学长是谁(1 / 1)
1.
总要有一个人来责怪。
2.
“一年一度的全国大赛地区预赛将在一周后,也就是四月中旬展开,虽然我觉得赛前训话十分无趣——”
站在体育训练中心入口处,幸村打量着好整以暇时刻准备赴死——不,是随时准备用王者之气杀死其他二校的本部其余七名正选与两名准正选,然后清了清嗓子,风轻云淡地开口。
“的确十分无趣。”藤堂夜与柳生七海站在距离队伍几米远的地方,少女收拾好糟糕的心情与汹涌的困意,偏过头对身侧的LULI吐槽道:“你没看到幸村君这样说的时候真田君的脸都快拉下来了吗?他百分之九十就是成心的。”
“那还有百分之一呢?”
正当藤堂夜给出“忘词了”这一答案的刹那,幸村精市的目光不咸不淡地瞥过来,撞上藤堂夜颇有些怨念的神色时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注意到他的视线而心头一凛的少女硬是磕磕碰碰地说了出来,话音落地的瞬间她听到幸村精市微微扬起的声线:
“但因为我没有忘记台词,所以我还是要将这席话说完。我只想告诉大家,成功是充分的努力与良好的心态相辅而成的——王者立海的夺魁没有死角!”
他的音调不高,连最后那个感叹号都不是为了强调这句话的响度,那几个字被他说得云淡风轻却铿锵有力。最后一个音节落地的刹那,少年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有名为“决绝”的光芒拨云见日。
“看来,”藤堂夜将实现从少年顷长的身形上挪移开来,脚尖有意无意地蹭着水泥浇筑的地面:“这就是王者立海的不败精神吗?幸村君可真是会鼓动人心呢。”
“我倒觉得应该是王八之气才对吧——”努力躲开那双伸过来捏自己脸颊的手,七海LULI指着从另一辆巴士上走下来的一支队伍问道:“说起来,前辈那个是?”
藤堂夜偏过头去,在触及到那身骚包的队服与队首那名少年倨傲的神色后飞快地松开了拧上LULI学妹面颊的手,换上一副循循善诱却又绵里藏针的语气:“那是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族之气的冰帝学院——我觉得也许用‘骚包之气’来形容更为妥当?总之开玩笑的啦,”她微微端正了态度,“他们也是一支劲旅。”
冰帝的队伍从巴士的车门中缓缓地走下来,藤堂夜用她那国文老师教的数学目测了一下队伍总人数,得出“十”这个结论的少女朝队尾望去,很满意地看到在间隔了大段距离之后,一个梳着梨花头的少女背着一包行李迟迟出现在车门边上。
“还是一样,动作慢事情多。”藤堂夜嘀咕一声,梨花头少女却像是听到了似的蓦地抬起头,目光飞速掠过两校队员的面庞,最后在藤堂夜明显睡眠不足的脸上牢牢顿住。少女远远地勾起了嘴角。
“阿嚏——”打了个喷嚏,藤堂夜不满地揉着有些泛红的鼻子:“都离我那么近了还在背后念叨我?”对于身边七海少女“怎么不去拥抱一下”的煽动少女表示时机未到:“我要是跑上去的话——对,你看幸村君的眼神就知道我的死状了。”
幸村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到藤堂夜身上,旋即迅速收回,他望着远远走上来的迹部众人,面庞上的温柔内敛逐渐为锐利锋芒取缔:“你好,迹部君。”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配上少年掐准时机伸出的手,不免生出股先声夺人的味道来。
“你好啊,幸村。”忽略那个被迹部景吾挑高了音调的“啊”字中透出的不羁味道,握上幸村伸来的那只手的少年仔藤堂夜眼中还真有那么一股倨傲之气。
幸村精市不喜不恼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适时松开了与迹部景吾紧紧相握的那只手:“我们期待冰帝学园在本次集训中的表现。”
“啊恩——本大爷所带领的队伍自然是最华丽的。对于王者立海的表现,我们同样拭目以待。恩,桦地?”
“又来了!”伴随着那句应声的是藤堂夜清脆的捂脸声,少女堪堪将手搭上身侧LULI的肩膀,有气无力道:“每次听到迹部的这句话我就想笑——那是有多骚包啊!”
“唔也是啊,就像意大利原装进口的水仙花——啊呸,”小LULI观望着正与幸村精市交锋的少年,耸了耸肩:“是原装进口的贵公子啦。”
“说起来为什么是意大利?小景明明是从英国来才对。”
“因为意大利在地图上的形状更加骚包啊。”藤堂夜耸了耸肩。
“啊咧啊咧……骚包?藤堂桑就这样定义小景的华丽美学么?”
“说起来他的华丽美学不管我的事啊——诶,忍足侑士?”
3.
“我说忍足,你不应该来找我吧,绘里酱在看着你呢。”藤堂夜有气无力地戳了戳绘里纱所站着的方向,就这压低了声音道:“擅自脱队什么的……冰帝网球部不会那么散漫吧?”
少年象征性地扶了扶眼镜:“话是不可以这么说的——你看正前方。”手指在向丸井文太飞奔过去的芥川慈郎身上比划几下:“我们部的芥川不是照样跟过来了么。说起来——绘里?”
藤堂夜将视线从前方家长里短的丸井慈郎两人身上挪开,皱着眉头打量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梨花头少女:“我说你们部长刚刚还在那里宣战你们就跑过来交流感情,成心的——”
被打断了。
被一个男声打断了。
被一个充满讥笑意味的男生打断了。
“哟,风纪委员长学妹,好久不见呐。”
4.
“哟,风纪委员长学妹,好久不见呐。”
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藤堂夜的面部表情在那人话音落地刹那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神韵,她的手指蜷紧复又松开,少女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缓缓抬头视线对上眼前的少年的目光。
——是那样讥笑而熟稔的目光。
面前的少年身上所穿的队服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熟识感。他又走近了一步,随着他与少女之间距离的每一次缩短,少女面容上的神色便再一次僵硬。最后当那个少年完完全全收拢了脚步时,绘里纱蓦地发现此刻的好友竟然死死地咬住下唇,直至泛白的唇色却丝毫不能使额头沁出的细汗减缓攻势。
发现这一异常的绘里纱正欲开口谴责那个陌生的少年,却被站在身后的忍足侑士一把捂住了嘴,支吾了两声嘴巴仍未解放的少女正萌生开口去咬少年手掌的念头,急迫而不甘的目光一下子撞上了忍足那双写满严肃的灰蓝色眸子,“那个人只是挑衅,你参与进去只会让事情更糟”的劝慰或是命令在耳边回响,她望着少年渐渐松开的手,终究是哑了哑声没说出一字半句。
伴随着少女的妥协的,是藤堂夜艰涩而紧绷的声线:“北川……学长,好久不见。真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你。”
绘里纱一直认为藤堂夜的声音条件是极其不错的,舒展而又柔和的声线让她讲起日语来清爽而文雅还带着微微甜糯,说起外语来反而脆生生地像是刚切开的柠檬。然而此刻让好友引以为豪的漂亮嗓音正如潮水一般退去,那些好的、干净的、婉转动听的成分被剥茧抽丝,现在从她喉咙深处所发出的音节僵直地像是一架古旧的钢琴——琴弦除松了之外还断了几根。正当绘里纱担忧于少女古怪的表现时,名为“北川”的少年“哟”了一声再度开口:
“学妹是希望在哪遇见我?医院里么?”
少年颇为讥讽地眯了眯眼睛,整个人褪去了乍看上去的儒雅外衣,像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复仇的恶魔。锋利的目光对上站在一边的忍足,轻蔑地嗤笑一声。旋即又开口道:“我看委员长你过得倒是不错——有朋友,有亲人,有新的形象,有很棒的圈子。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啊。”
“我——”藤堂夜正欲辩驳,却被少年咄咄逼人地打断:“恐怕也只有过得好的人才有资格去揭回忆不堪而丑陋的伤疤呢。”
那个“呢”字拖得极长,打量着少女愈发苍白的面色,少年压低了身子也压低了声音,亲昵地凑到藤堂耳边。
5.
“如果说是步法的话——你做什么,住手!”
石破天惊般的,正与冰帝网球部的准部长日吉若攀谈的切原赤也心头一凛,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的他凭着直觉朝后方藤堂夜所站立之处望去,旋即他良好的视力为他精准地破获了少年过于暧昧的举动,同时带回了少女抗拒而窘迫的神情。
“没错!就是你——那个别的学校的!”
拥有学长身份的少年对于切原“那个别的学校的”这个称呼毫不介意,他眯了眯眼,在直奔而来的少年揪住他的领子的刹那将脸庞将少女耳边移开。勾起半边嘴角瞥一眼面色苍白的少女:“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呐,只是见到故友一时激动想要寒暄一会儿罢了。”脸上的笑容无辜而又无奈,望向切原的目光也尽是磊落大方:“你误会了——是吗,风纪委员长学妹?”
“……是。”藤堂夜的面色在听到那句轻描淡写却又绵里藏针的“故友”时又白了三分,垂下眼帘,少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慌慌张张地在脸上挂上一抹波澜不惊:“没事,切原。”
“不可能!”少年狐疑地打量着北川的微笑,径自站到藤堂夜面前,朝北川抬起了下巴:“你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面对切原赤也的指控,少年非但没有生气,脸上挂着的笑容反而愈发浓烈起来。
他的目光径自越过一脸愤愤不平的切原,直直地跌入藤堂夜惊恐未褪的眸子:“风纪委员长学妹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这么多人关心照顾保护你,连我这个学长都敢随随便便就上来挑衅……”
“喂,一口一个学妹的,你到底是谁啊!”
少年耸耸肩,在听闻不远处“集合”后收回了所有打好的腹稿。
他转过身去,那句话自他口中传出,化为波状物质直击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神奈川县公文国际学校高等部,三年A班,北川圣司。”
“风纪委员长学妹,藤堂夜的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