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才相识就害羞可不是好习惯(1 / 1)
1.
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一见钟情。
只不过有些人,第一面见到就很熟悉。
好像你们,注定应该一起走下去。
2.
网球部每日记录
日期:九月七日天气:晴时间:中午地点:学校一教楼顶楼天台记录人:切原赤也
今天天气很好,总的来说就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适合打电动睡……不对,是适合打网球。
我和前辈们照例在午休时间来到天台。今天的便当是梅子干、鳕鱼片与饭团。丸井前辈的草莓蛋糕味道愈发不错了呢!用完后,真田副部长因为风纪委员会的活动很早便离开了;柳生前辈与仁王前辈勾肩搭背地相互cos去了,虽然勾肩搭背这个词不怎么适合柳生前辈;部长被他们班里的班长叫去商讨海原祭的安排;最后丸井前辈也硬拽着胡狼前辈下了楼。
所以天台上只剩下捧着PS2的我与低头沙沙记录着什么的柳前辈。
也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吧,今天的游戏出乎意料地被我打出了隐藏关卡,并且三下五除二拿到卷轴做完任务,一气呵成。
通关音乐非常动听。
这时柳前辈的笔忽然顿住了,他转过头来眯着眼睛,一脸云淡风清却饶有兴致地向我问道:
“赤也,你认识那个叫‘藤堂夜’的女生吗?”
3.
仁王啪地合上手中的本子,本子的封皮上“网球部每日记录”几个大字洋洋洒洒。少年笑着揉揉身边的学弟乱蓬蓬的头发:
“噗哩。写的不错啊,怎么没了?”
“诶?这个是因为啊……”切原下意识地开头,可他的话语在喉咙间徘徊了一阵,最终蹩脚而生硬地生生滞住:
“也没什么啦,只是被同学叫出去了……”
否定的语气是二月天中的似雪飞絮,望向真田的眼神风雨飘摇。
仁王捕捉到那抹目光中的躲闪,思索着这小子怕是又在英语课上做记录了,不然那眼神里怎么如此明白清晰地刻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自家学弟的伪装可真得拜个师好好学学。
话锋一转:“海原祭要到了呢。”
“是啊是啊,”切原对于仁王前辈难没有挑自己话中漏洞这般难能可贵的事实毫无自觉,在他心目中学长已经完完全全与立海大第四怪物画上等号,危险指数堪比一级新人不怕死地跑去打boss,惹上他的后果也与一级新人打完boss后的结局无二。
所以仁王的话锋一转在切原看来只是一个更加危险的预警信号罢了,小动物的直觉一向很敏锐难道不是么?
“啊,柳生前辈,多余的海原祭入场券你这里还有么?”没经过大脑思考便是脱口而出。
柳生的挡风玻璃闪过一道不可深究的光,他一推眼睛,慢悠悠地开口:“有啊。”
切原正欲接上一句,只听柳莲二煞有介事的语气像是平地起了个焦雷:“切原是要送给那个叫藤堂夜的女生吧?”
少年的脸颊腾地窜起一道火,目光像是洒落了一地的珠子般游移着失了焦聚,辩解之词在口腔里横冲直撞势如破竹,可最后却只能堪堪甩出一句:
“才,才没有!”
“对啊,赤也只是问问呢。”仁王的眼眸里流光溢彩。
“是嘛,只是问问!”
许久未发话的幸村扬起了声线,向切原展开一抹笑颜:“赤也,今天天气很好呐。”
“对啊……天气真好。”
云朵提着长长的裙摆去赴一场盛大恢弘的宴会。她们跳舞歌唱;她们搭讪谈笑;她们尽态极妍。
4.
为什么没有写下去呢?
切原自己也不甚清楚。
许是因为怕被老师发现之后被骂得狗血淋头;许是困意涌上心头无法集中注意;许是笔芯在关键时刻掉了珠断了墨。
也是只是因为单纯的不想继续而已。
就像那天,就像现在。面对柳前辈的闻讯仁王学长的调侃,自己蹩脚而生硬的搪塞与闪躲。
就像是丢失了水晶鞋的仙德瑞拉赤足站在灯火通明的水晶宫外缘,如水夜色在衣衫褴褛的她与纸醉金迷的舞会之间画上一道无形界限,看不见,过不去。她也只能用嘴角扯出支离破碎的微笑来撑起心中的荒芜。
真是……奇怪而讨厌的感觉啊。
他是谁啊,他是立海大附中网球社二年级王牌;他是谁啊,他是球场上叱咤风云的赢家;他是谁啊,他是网球社未来的部长。
他是切原赤也啊。
可为什么,心中的坦荡与勇气会像细沙一般,握得越紧,流得越多呢;可为什么,辩解之词在腹腔中横冲直撞却始终敲不开牙关呢;可为什么,自己会那样可笑地踌躇不前呢?
就好像……他们的相识,是那样隐秘的、温存的、珍贵的过往;是那样不愿被人知晓、不愿被人提及、不愿被人揭开的记忆;是那样缠绕的、交错的、繁杂的存在。
“算了,好麻烦啊,不愿意再想了……”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切原赤也捡起地上随意搁着的网球带,哗地拉开链子,手在触到拍柄的那刻似是窜过一丝电流,整个人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搞什么,明天还有英文测验!”
5.
藤堂夜始终坚定到近乎于偏执地相信“三人成虎”这句古话。
虽然那拗口的古文于她来说一知半解,但深陷漩涡谬论中心的自己又何做不到感同身受。
那些扭曲的、刻意的、肮脏的言辞;那些言语编织的陷阱;那些名为舆论的枷锁。
所有矛头指向自己。
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没有人可以相信自己,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没有人可能相信自己。他们投向自己的目光是一把把锐利的刀,毫不在意却又刻意为之地凌迟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躯体;他们谈起自己的口吻像是在描述一场可笑而蹩脚的话剧,毫不吝啬地向自己施舍隔岸观火的同情;他们……
多么无奈的、悲凉的、可鄙的境地。
却又那样真实地上演着存在着生生不息着耀武扬威着。
放肆地在自己结痂的伤口上高歌叫嚣;猖獗地在自己无力的辩白前雪上加霜;狂妄地在自己一塌糊涂的人际关系下纵声大笑。
明明不是这样的……
自己只是那样一个普通的人,素面朝天站在人群里不出跳亦不招摇,默默无闻行走在人海中不拔尖亦不掉钻,日复一日地守着自己风轻云淡的生活做着时间的循环。
可又是什么时候起,一切就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开始发生自己无权干涉也无力扭转的变化了呢?
通过那件事所喷薄而出……恶意啊。
是什么时候起,一切就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一寸寸变质了呢?
像是校服上不期而至的短小线头,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之下,化为再也补不起来的大洞;像是放在冰箱里的面包,在自己多天忘了吃早饭之后,生出星星点点的霉菌;像是墙壁上哪一天多出来的裂缝,在自己习以为常之后,裂成触目惊心的伤疤。
可是校服破了还可以补办,面包坏了丢掉再买,墙壁裂开了重新粉刷一遍。
但是自己的人际关系呢?别人眼中的自己呢?
在那些名为“传言”的催化剂的作用下,最终滑向万丈深渊,最终化为万劫不复。
6.
那天。
面对自己的调侃,幸村精市面庞之上覆上一丝笑意,他微微侧过身,向着操场上奔驰的少年扬了扬手:
“赤也,有人来找你呢。”
“部长,什么事,训练还没结束诶……”
长跑之后的少年眉宇间残余着认真的狠劲,汗珠趴在微卷的发丝末端,在阳光的照耀下轻微地颤动着,于一个不经意间融进颈部修长凌厉的线条,最后在敞开的运动衫衣领处隐匿不见。
纹丝不乱的气息,似乎几千米的练习于他只是牛刀小试,脸上除了“今天怎么只训练一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惊愕之外别无他物。
疲惫,抱怨,松懈。
都没有,都没有。
藤堂夜抿着嘴在庞大的词汇储存量中搜寻着适合此刻的少年的形容词,不料无果“青春”二字不容置疑地霸占了脑海,在这个词之外任何华词丽藻都形同虚设。藤堂夜弯起了眉眼,在幸村“这就是找你的女孩子”中朝与自己有些距离的切原赤也迈出一步。
这是距离上的一小步,却是两人关系的……错,作者请不要卖萌。
面对藤堂夜许是礼貌许是试探许是无意的一步,切原眯起眼睛,向着收敛起锋芒的斜阳,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这样的相认场景煽情必备,而切原赤也无愧于他“大脑回路异于常人”的评价,在深思熟虑后朝少女丢出一句:
“啊,我认得你,你就是上次那个迷路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