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番外篇03迟到的告白(1 / 1)
往颍昌府去的路上,展昭和白玉堂追着那不知道是陷阱还是另有它意的记号一直追到了树林里。
织锦的靴面和草木摩擦的沙沙声混合着偶尔惊起了飞鸟的名声,让展昭的精神不得不高度集中,虽然这两种声音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信号。
但不久前他们还栽在这林子里一回,虽然意外的结果对了两人的口味,但也不能少了防备。
话说不久前……
“玉堂,你这身衣服又完了。”展昭视线迅速的左右扫了几圈,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异状后,上手给白玉堂拍拍身上的灰,但这么做的后果只是让白色的衣料变得更灰而已。
白玉堂黑着一张脸,靴子面不知道被什么带刺的植物划了几道抽了丝,估计被大嫂看到又要心疼她亲手做的靴子就这么毁了。
越想越暴躁,被一个是敌是友都分不清的人挑衅然后还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转,最后还进了个破林子。
一脚踹开一截挡路的枯枝,白玉堂在撤腿的同时拍打着深衣下摆。
等等,有些不对啊。
白玉堂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不由迟了一下,就听展昭咦了一声,弯腰去拉那截被踹远了的树枝下面连着的绳子。
“住手!”白玉堂希望自己这一声喊的来得及。
“嗯?”展昭回头疑问的同时,手已经触碰到了那根绳子。
白玉堂心中一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了出去,一把推倒展昭扑在地上,将他压了个严实。
展昭在白玉堂扑过去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些不妙的事,当时护住心脉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将内劲放出,但随即想到这样做有可能伤到白玉堂后又生生收了回去。
胸口一阵憋闷,还好展昭的内力已经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否则单是这一个动作就会引发严重的内伤了。
半晌,白玉堂脑中模拟出的千万种暗器降落方式都没出现,只是背上感觉比平时重了一些。
“白……白兄,你先站起来,千万不要动手也不要回头,最好把眼睛也闭上。”展昭神色怪异的抽出一只手把白玉堂几乎要贴在地上的头拖起来,然后挡住他的眼睛。
“什么意思?”白玉堂皱眉,眼前就是展昭虚挡的手掌,虽然疑惑,但是展昭应该有他的道理吧。
白玉堂这么想,就没有回头。
展昭按住白玉堂肩膀把他拉起来,说实在的刚开始的时候是被吓了一大跳,之后更多的是感动,这耗子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
但是在后来,他已经开始怀疑引他们到这来的人的三观了。
……这能被称为陷阱机关么?这是专业水平高级到连白玉堂都没一眼发现的人应该做的东西么?你这么失格你的同事师傅上司知道么?
展昭觉得在心中咆哮已经完全不能表达他此时心情的复杂程度了。
更无语的是,白玉堂站起来之后连草叶子都沾不上去的光滑衣料子那些虫子是怎么贴上去的?!
白玉堂抱着必死之心压了展昭挡住的不是暗器,是一窝各种各样的虫子,活的。
少数带壳的就不说了,剩下的软体生物弓起身子收起尾巴缩短再放下身子拉长的反复动作让展昭想象到了白玉堂发现这东西在他背上爬了好几寸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尤其是其中粘在发梢上往各个方向勾着肉乎乎的下半↑身的毛毛虫。
“猫儿,你……嗯?”白玉堂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抬手向自己身后头发抓去,展昭惊了一头冷汗,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白玉堂的胳膊按在一旁的树上,另一只手拨开大氅的领子往下拽。
白玉堂满眼惊疑的盯着展昭,注意力从自己头发的垂感上完全转移到了展昭身上。
“猫儿,这种地方多有不便吧。”白玉堂笑吟吟的放松了胳膊配合展昭的动作。
展昭手下一抖,用力咳嗽两声,“你想太多了,展某只是在帮你处理一些比暗器还难缠的东西罢了。”
手法凌乱的扯下了一个袖子,白玉堂向前走了一步抽回胳膊,任由大氅掉在地上。
“别动!”展昭又喝了一声,白玉堂再次停住自己的胳膊,就算直觉上没好事但是这么阻止自己只会增加好奇心啊。白玉堂握了握拳头,到底是什么机关让展昭这副表现。
白玉堂不知道展昭的表现全是因为他的洁癖。
正在愣神的时候,鼻子上传来了痒痒的触感,白玉堂眨了眨眼,是展昭的头发。
展昭此时正微微侧身站在白玉堂身边,距离近的袖子擦着袖子,手中握着已经还鞘的巨阙,地上还有那条缠着头发的虫子。
还是不要让白玉堂知道的好,要不然他就要剪头发了。
还是长些的头发好看,展昭想,然后一个淡淡的笑容从嘴角散开,那是一种安静温和的笑容,带着最纯粹美好的回忆,而回忆中的另一个人,就在此时被深深吸引,沉醉。
或许是不愿打破这种连展昭都少有的表情,白玉堂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直到越来越火热的视线将这只傻猫拉回了现实。
“咳咳,挺热的哈,玉堂,我觉得我们该找找出路了。”展昭抬起袖子掩住半张微红的脸,又觉得这个动作不够大气,就中途改成了扇风。
一阵秋风吹过,凉意丝丝。
“嗯,是很热。”白玉堂意味不明的强调了一遍,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展昭连忙跟上,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前面的白玉堂身形一晃,他踩的那块地已经塌陷下去。
“玉堂!”
展昭只来得及拉住白玉堂的手腕,被下坠的力量一起拽了下去。
“别踩墙壁!”白玉堂看出展昭的动作忙提醒到,展昭只好在空中向下连拍了击掌减缓下落速度。
“下面地面是实的,没有机关。”白玉堂利用在空中的机会观察了下地面,一片黑暗模糊很难辨认,只能大概推算出方形地面的轮廓,还不算小。
带着白玉堂落到地面上,展昭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墙壁有什么特别的,结果却被白玉堂拉了回来。
“离墙远点,那墙上都是毒草。”
听白玉堂这么说,展昭才定睛细看,发现墙面上是有一层薄薄的老绿色苔藓样的东西。
正看的奇怪,就感觉指尖一阵冰凉,展昭把心思从毒草上收回来,握住了想要收回去的白玉堂的手。
“你脸色有点差啊。”展昭低头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白玉堂,连这耗子都不讲究了自己还讲究个什么劲,也跟着盘腿坐下。
“无妨,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出……咳。”强自装着用淡然的语气说出目前最重要的事,却还是没忍住涌上喉咙的一股腥甜。
展昭瞬间白了脸色,机关阵法自己完全不懂,要是这个时候白玉堂的内伤再有复发严重,那根本来不及出去求医,要是白玉堂出了什么事……
展昭不敢再想下去,手忙脚乱摸出手帕替白玉堂擦拭嘴角溢出的血迹。
“爷……没事。”
“闭嘴!到底怎样算有事?脖子被切了还是脑袋被砍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你逞强追什么人!”展昭只觉一阵痛楚从心口攀上咽喉,化成了连责怪都变成颤音的酸涩。
“听着猫儿,雁翎不畏剧毒,只要你能腾空超过这陷坑一半的高度,我将雁翎插↑入墙壁给你借力,你就能出去了。”白玉堂碰到展昭的手指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竟然这么凉,不动声色的拿远了些,推开展昭去抓雁翎刀。
一声脆响,白玉堂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呆了一呆。
展昭拿巨阙拨开了雁翎,因为焦急动作莽撞了些,在白玉堂手上碰出一道淤青。
“我上去?留着你在下面边吐血边说没事?白玉堂,你到底怎么想的?”展昭愠怒的眼神直瞪着白玉堂,干脆再次蹲下掐着白玉堂的衣领,又怕伤着白玉堂而放松了手指,让展昭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白玉堂被质问的一阵无言,虽然他很想说那句并不适宜此刻的环境的话,但始终是少了分勇气。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听着白玉堂,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独自一人离开,我……”
“我喜欢你。”
……
瞬间的静默,上一刻的针锋相对在这一瞬间全然不再,当事者的静默或许有着一种感情,也或许有着千千万万的含义,是终于说出压在心底的话语的释然,还是终于听到期盼已久的真情的欣慰……这都已经不再重要,只要心爱的人还在身边,就足够了。
“啊……知道了。”良久,展昭吞吞吐吐的应允了一声,抓着领子的手不知道该松开还是放下。
“知道了……是答应还是拒绝?”白玉堂顺势凑近了些,只要再往前一寸两人的鼻尖就要撞上了。
展昭忽然想避开白玉堂丝毫不显萎顿的明亮眸子,但是这样似乎有些不坦诚……毕竟这耗子都坦白了。
“当然是答应了!”展昭索性吼了一句给自己壮壮气势,话音刚落,唇舌已经被微凉的唇瓣紧紧覆上。
君子一言,便再无孤单的时候,未知的路上有你相伴,纵死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