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三章（1 / 1）
任何结果都没有。晓晓和杨清一无所获的回到了关家。
看到二人进门，关妈妈立刻起身迎向门口，关爸爸则坐在客厅里继续抽着烟。
“怎么样了？”
晓晓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到了唐俊身边去。
“阿姨，关饶根本不配合。”杨清扶着关妈妈也走了进来坐下。
关妈妈喊道：“那怎么办？我去劝他。”说着便要往外跑。
“回来！”是关爸爸。“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不了解吗。你劝有什么用。”
关饶现在这样，最心痛的，莫过于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男人了吧。从小放在心肝儿上疼的、宠的、爱护着的儿子，居然会自己把自己送进监狱。让他该怎么办？
“杨律师，还有什么办法吗？”
“其实关饶这个案件，算不上是情节比较严重。我会尽力让法官判的轻一点，不会让他一直坐牢的。”
“不行！”关妈妈立马反驳道，“关饶不能坐牢。他要是坐了牢，就彻底毁了。”
故意杀人，却不能坐牢。这天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可是，却全部都是这样不讲道理的父母。
杨清想了想，为难的开了口：“若是处在关饶不配合的情况下……其实，还有一种情况是可以帮他的。”
关妈妈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一般，注视着杨清：“是什么？”
杨清的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看向关晓晓：“晓晓，你学过法律，你应该知道的。”
唐俊皱着眉头，凶神恶煞一般的看着杨清。石洋也是。
石洋比关晓晓晚一天到家。此时，石家的三口人也全部都在，连不轻易见着的石爸爸也在。关饶虽说不像关晓晓一样，真的是他们守着长大的，但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总归也是替他着急。才不过20岁的小伙子，如果就这样做监狱里呆上几年或者更甚几十年，那他，就真的完了啊。
在众人或期盼、或为难的沉默下，晓晓说道：“精神病人。限制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或完全没有刑事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前者尚未完全丧失辨认行为能力，应当负刑事责任，而后者……后者，则会被直接送进精神病院。”
“什么！”关妈妈和关爸爸一起喊道。
“叔叔阿姨，其实也没什么。”杨清安慰着他们，“关饶只需要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等风声一过，我可以让我爸帮忙把他弄出来，换个身份，再换个别的地方生活。”
关爸爸和关妈妈沉默了很长时间。而关晓晓自从说了那个精神病院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防空的状态。只有唐俊在一旁搂着她。
“老关，那可不是个能呆的地方。”石洋的爸爸说。
他妈妈也附和着：“是啊，好好的人，怎么能去那儿呢。”
石洋的妈妈比关晓晓的妈妈要大几岁，可是现在把处在同一空间下的她们一比较。所谓的不好，其实是在好的基础上，才能真的被比较出来的。
“其实那里也并没有电视上播的那么恐怖。而且我一定会说服我吧，让他帮忙的。”
唐俊再也听不下去，起身把杨清拉到了楼下的院子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清冷笑了一声：“我想干什么？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杨清，你知道，我可以毁了你。就算有你爸挡着也没用。”
“呵，毁了我？唐俊，你不觉得可笑吗。”杨清依旧冷笑着，“我找人千方百计拦住关晓晓的签证申请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呢？只要你出面，她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一个去帮别人看孩子的地步。”她在质问他，“唐俊，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口口声声为她好，让她出国。结果呢？帮都不帮她，不就是想到她要离开这里，离开你吗。”
“杨清……”
“唐俊！”她打断他，“你怎么不去跟关晓晓说呢？说她丢了工作，是我搞的鬼。说她出不了国，是我搞的鬼。甚至这次她弟弟的意外，也是我搞的鬼。而这所有的原因，全部都是因为她跟你在一起。”
唐俊把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紧紧地。杨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或者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唐俊，毁了我？还是先毁了她吧。”她又接着说道。
唐俊深吸一口气：“杨清，你最好是能像你说的那样，让你爸把关饶弄出来。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你在转移话题，唐俊。”杨清露出了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你害怕？还是不敢？原来，你也这么胆小。”
唐俊冷哼一声：“猜我的心思，你还不够格。”
等他们二人重新回到楼上的时候，关晓晓已经离开客厅，躺到床上去了。
原来是她的，而现在，是关饶的。
石洋原本站在门口，看到唐俊回来，他又重新走回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唐俊走进来，轻轻地躺到晓晓的身边：“怎么了？”
“为了儿子，什么都不顾了。他们说要把关饶送进精神病院。那么可怕的地方……”
唐俊合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背：“他们跟你一样关心关饶。只是关心的方法跟你不一样。可他们还是疼他的。”
晓晓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悲哀的笑容，反问着唐俊，又或是，她自己：“我关心关饶？我疼关饶？”她摇了摇头，“不对。我是在想，如果今天摊上官司的是我，他们或许就不会这样难过了。或者，并没有或许，而是肯定。不过就是坐牢，他们认为我没什么的。”
关晓晓从没对唐俊讲过她对关饶的感情，或者，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是感情。只能说是被束缚在血缘纽带下的亲人之间的不能抛弃。不是不想，是不被允许。
好像在多年以前，她曾经对一个大男孩讲过这些。但是年岁已经久到，她记不得了。
“你不是在嫉妒，只是羡慕。”
晓晓看向唐俊：“我是在抱怨。”
“抱怨为什么你不是关饶？为何是女儿身？”
唐俊是开玩笑说的这句话，本意是想令关晓晓露出笑容，但却在无意之中，戳中了真相的本质。像每一个侦探身边的助手或是那个天真的同伴，总是在无意之中给他的伙伴以灵感，搜索到最初的真相。
晓晓点了点头。
唐俊再说不出话。
他想到她之前对他的坦白。她的不被期待，她被赶出家门，她不想回家……他觉得，他总应该做点什么，或是，说点什么。
“你要是跟关饶一样，大概我就只能做出那句感慨了——卿本佳人，奈何男儿身？”
晓晓对他的不正经，只能无奈的笑一笑：“我原来还想过呢。你的家庭，肯定是要个男孩比较好。可是，其实我是喜欢女孩儿的。那个时候我还特别纠结该怎么办。”她往唐俊的怀里又探了探，“若是个女儿，难保最后不会让她像我一样，那就违背了我的初衷。若是个儿子，那更是违背了我的意愿。”最后做了一个总结：“生活真难啊。”
她冲唐俊满怀感激的笑了笑。
关饶最终还是被送进了郊外的一所精神病院。将任何人隔绝在外。拒绝所有的探视。
离开的前一天，关晓晓、唐俊、石洋和杨清，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别太担心，我会找我爸帮忙的。”杨清首先打破了沉默。
“谢谢。”晓晓回道。
之后，他们之间，便又恢复到了之前沉默的那个状态。
这相对无言的情景。在别人，看似怪异。但在这四个人，却是再正常不过。他们几个，能有什么话好说呢。即便是关晓晓和石洋，曾经再亲密无间的他们，也在时间的拉扯下，变得成熟起来。
石洋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穿T恤牛仔的天真少年，现在的他会穿西装，会搭配领带，会脱下帆布鞋换上皮鞋，会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而不是凌乱不堪。关晓晓已不再是原来那个少女。她从刚踏进职场的道路上退下来，脱下了伤人的西装皮革，换上了舒服的柔软布料。从一群只为升职加薪的同事身边，去到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的世界。他们中间，相隔的不是青春的逝去，而是一个世界同另一个世界的遥遥相望，却永远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