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剐心(1 / 1)
一片漆黑中,意识渐渐回复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河洛!
我急慌慌的奔走,但一片混沌里,我不知道要奔往哪里,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只知道,我要去找河洛!
抬眼处,却看到河洛笑得揶揄:“小妖精,是你主动给我们让路呢?还是我主动从你身上踏过去呢?”
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懵懵懂懂之时嘴上已经不着重点的争辩:“我不是小妖精!”
果真,河洛又是一笑,笑得我心头一晃一晃的,他看着我头上的两只兔耳朵,看得我忙不迭的往帽子里塞。看我塞得差不多了才又道:“那,不是妖精的小姑娘,你给我们让个路吧!”
我脑子一热,又急急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姑娘的?”说完,还使劲的抖了抖身上的男装做抗议。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一直站在一旁几乎被忘记的一个红衣女子已经冷着脸道:“这等小杂妖,不如一刀劈了!”说完一道法术已经飞了过来。
我本能的想要迎战,但是却不知怎的,脚下一软,没出息的坐在了地上。
而刹那间一道白影追来,堪堪接了这道法术,道:“灵霏,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是我们毁了她的桃园在先,理亏的是我们!”
那灵霏姑娘怨恨的看了我一眼,抬头时候已是一派温柔,略带娇嗔:“你说的是,是我一时情急,有些慌了嘛!”
河洛笑着摇头,转头扶起我来:“姑娘受惊了,今日被我们毁了的桃子,他日必定加倍偿还!”
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被他们毁了的桃子,桃子熟的时候很快,成堆成堆的,根本就吃不完。我不但吃不完,还得每天趁着夜色偷偷的往山下的村庄的人家门口放桃子,一篮一篮的放。可是桃子还是有很多,摘也摘不完!
但是在他们离去的那一瞬间我却忍不住拽着河洛的衣角说了句:“你要记得来还我桃子!”
河洛笑得满面春风:“定然不负姑娘!”
我正在想河洛什么时候欠过我桃子,什么时候会来还桃子,场景却已经变幻,满天满地的桃花色,落英缤纷中,我乐得打圈跳舞。“这就是蟠桃园吗?这真的是天宫中的蟠桃园吗?”
灵霏点点头:“嗯,这里确确实实是天宫中的蟠桃园,从今以后,你便是天宫中的小仙官,这桃园就全权交由你来照料。”
我兴奋的抓着灵霏的胳膊道:“真的是太好了,灵霏,你掐我一下,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灵霏笑得贤淑美丽:“傻妹妹,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哦,你以后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可是我心里却有些不舍我在山中的桃园。灵霏体贴的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将心里的情绪藏了起来,强颜欢笑:“灵霏你会常来看我吗?河洛……”
还未说完,一个宫女急急走过来:“公主,天君正在召见您!还有,御诀将军也在仙灵宫中候您!”
灵霏一一应了,然后回过头来问我:“阿氤,你刚刚说什么?”
我将脸上的笑依旧堆着,道:“没有说什么,你快去忙吧!”
此后的情绪颇为无聊。我成日里一个人在偌大的桃园中捉蜂引蝶,有一日摸到桃园门边,却有两个威武的大汉子守着,我望着那威严不可侵犯的神貌和金光闪闪看似锋利无比的矛枪,笑得人畜无害的退了回去。
但好在灵霏曾赠与我一面仙镜,可以让我通过它来看到我的桃园,聊以慰藉思念之情。
然而这日打开时候,却只看到满地狼藉。
我惊得丢了镜子,再也顾不得其他,便匆匆的奔了出去,好在那两个威武的大汉子竟然也不在,一路畅通无阻的便下了天界。然而一路跑出天界时候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天宫的戒律严明你不知道么?这样子会闯祸的你还没吃够亏么?上次与河洛与灵霏在琼酿池醉酒的事已经闯了大祸你忘了吗?”可是脚下却依旧是跑得飞快!
神思一动,灵台顿时清明,这怕是我那段不想要记起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回来了吧!
我不再着急,只是随着自己的身影飘飞,一边在想,如果是这个样子的,那我和灵霏怎么从好姐妹变成如今的仇人模样。
一时间眼前转变很快,一会是我抓着灵霏疯了一般的狂叫:“是你,是你陷害我!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一会又抓着河洛:“你诓我,我不过是找你还我桃子,为什么要把我诓成今日这副模样?”一会是灵霏哭得梨花带雨:“我不曾想到事情会变成今日模样!”一会又被人搀扶着一跛一跛的道:“我又何尝不是为此吃尽了苦头?”一会是河洛的斥责:“你莫再闹了,当初若不是灵霏在母后面前说尽好话,莫说小桃园,连小命都难保。你为什么反倒要责怪灵霏!”一会又道:“阿氤,对不起。灵霏为了我们牺牲这么多。做人,不能太自私!”
浮光掠影渐渐淡了,化成薄薄的暮色和夜明珠散发的柔光。薄纱前妙曼的身影如藤萝缠上了大树般,两个身影一同倒了下去。
我扶着心口不知道走了多久,被人拦了住,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已是绾起了发髻。脸上是胜利的笑意:“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杂妖,即使上了天宫也不过是一个打杂的杂妖。仙家的事,从来都是你惹不起的!”
我木讷点头:“是,惹不起的!”
她蓦地凌厉:“那为什么还不走?”
我木讷应道:“为什么还不走?”我低头看了看心口,觉得那里的一颗心,如有千斤重,让我迈不开步子!
她突然又变了副脸色:“哎呀,把妹妹弄到今天这幅田地,我也不想啊!”顿了顿,又道:“好歹姐妹一场,我也知道你现在只想解脱,不如姐姐就再教你一招吧?”
我眼中终于亮了一点光:“姐姐教我吧,我只想解脱!”
她凑到我耳旁,低声说道:“重病需得下猛药,心病唯有剐心医!”
见我狐疑的眼神,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握了握我的手,走了!
我望着手中的一个虚光的咒,缓缓化作一把刀的模样,笑得释然:“河洛,把心还给你,我就自由了!”
恍惚中一片茫茫的白色,我从心口掏出一团东西,伸手送出去,却不知道是要送给谁。脑海中仿佛在说:“我心里很痛,很难受,所以,我现在只要把心给送出去,就会好了是不是啊?是吧!”然而另一个十分清醒的我却叹了句:“没有心了还怎么活,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