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河洛(1 / 1)
是日半夜,我无端由的再次从梦中醒来。
想起昨晚梦中醒来时候,一颗心还踏踏实实的在心窝窝里头待着,还有闲心欣赏窗外竹笛声,还会想着怎么将木孤大人的另外半个故事给哄出来,却不晓得命盘君已经趁我糊里糊涂时候将命盘反了个面。
心中隐约有些担忧,不由得扑到窗台边望窗外。
漆黑的夜幕,让人觉得如此的心安。
我顺势倚着窗边坐下,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毫无睡意,想着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整个空空谷只有我是醒着的,而我所敬爱依赖的木孤大人不在这里,我又畏惧又崇拜的大师兄也累倒了,这个世界好像不是特别的安全。
连河洛的竹笛声都不陪我了。
想到这里,忽然记起桌上也有一根竹笛,那是缠着河洛给我做的,他还教了我吹的方法。
我拿过竹笛,学着河洛优雅的样子,对着口洞轻柔的吹,然而那竹笛子却半声不响,我不肯放弃,鼓起腮帮子来吹,却只发出嘟嘟嘟的短促的如断气般的声音,亏得我还兴致勃勃的把一首曲子的指法全部练完,到第二遍的时候,终于泄气,将竹笛往窗外远远的扔了出去。“破河洛,不肯做笛子直说就罢,弄个假的来糊弄人家!明日我定要……”
还未骂完,便被人接了过去:“定要怎样?”一身月白已走到了我的窗前。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却跑到窗边吹笛,吹了一首呜呜咽咽的曲子被人听到也就罢了,还在说人坏话的时候被人逮了个正着。
我第一反应是关上窗子躲起来,忙伸手“啪”的一声合上了窗户。伴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将计就计躲下去呢,还是主动上去认错不该先说他坏话又关门夹扁了他。
纠结挣扎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勇敢而主动认错的好,便又回到窗边打开了窗格,冷不丁面前一个身影机灵的跳开,用竹笛将将把我打开的窗户止于半开,另一只手仍旧:“若不是我反应快些,怕是又被你拍了一次鼻子!阿氤,不过一个笛子之仇,你下手忒干脆果断了些!”
我不曾想到会这样,只是道:“我不是,这个……”抬头发现黑夜中他的一双眼睛璀璨闪亮,分明满满的盛着促狭。脑子这才回来了些,我恼道:“半夜三更跑到别人的窗边偷听曲子,还是把破笛子吹的!”打开了房门与他一同坐在屋前。
他无奈的举起手中捡回来的笛子晃了晃,以提示我看,将嘴唇对在口洞旁,轻轻的吹着,那笛声如同被开了闸的水,便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一曲终了,抬头看见一脸惊讶还兼带羞愧欲死的我,宽慰的笑道:“虽然吹得断断续续,但好歹也算是把握住了节奏,音调什么的都是准的,作为初学者,已经很难得了!”
我接过笛子低头摆弄,良久,出声问道:“你也睡不着吗?你是不是心里也有一些些害怕?”
许久未曾听到回音,只有清冷的夜露笼罩着,些许微凉,我觉得需要回屋拿件外套。我忍不住扭头去看他,只撞见他一双好看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我,眼神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倒像是发现了我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下一刻他果真伸手过来,我随着他的手的动向看左肩右臂,可是晚饭黏到了身上?
还没找到什么异物突然就被他温柔的搂在了怀里:“阿氤,有我在,不要害怕!”
我有些诧异,但是这个拥抱恰到好处,于是我没有推开,反而又仔细拽拽他宽大的袍子。
“你在干什么?”
“左肩膀上没有盖好,有点儿凉!”
“……”
我向来对过去不是特别感兴趣,正如我对失忆之前的我不是特别感兴趣一般,对别人记不记得失忆前的事情或者模糊记得多少失忆前的事情,我也不甚关注。阿淑曾说我是个没有心的兔子,不关心别的人别的事,我觉得她误解我了,我对重山与伯川的爱情发展到了哪一步有些什么新动向都很关注的,对于可能与阿淑发展□□,啊不,感情的一众男女也是十分关注的!
因此不难理解我很愿意听河洛的故事。
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是谁曾经在哪里统统都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偏偏又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他是自己主动找到空空谷来的。然而虽则有这么一些印象,却也只得个朦朦胧胧的概念,他为什么要主动找到空空谷来,想要找的是什么事情?他却苦思不得。然而想想,即使冒着生命的危险即使得到失忆的代价也要来寻找的,必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一个连自己过去都不知道的人,连这个崭新的世界的生存规矩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如何找回自己的东西呢?
木孤大人先找到了他,告诉了他许多关于空空谷的秘密,包括弱点和优势,告诉他每天交替的时候,受到生息影响,也是空空谷的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各种被迫封存的神思和被主动舍弃的心念就会活跃起来,若此时修炼法术便可起到集神思的作用,说不定可以记起埋在心底的执念。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因为杂念太多,若根基不够雄厚,此时修炼法术非但不会有所精进,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
我猛地抬头看他,他被我直愣愣的盯着的眼神吓着:“你怎么了?”
我说:“我得先鉴定一下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万一突然发疯打我一掌怎么办?”
他一副不想理我的模样:“我还没有开始练!”
我继续看了看,又看了看,河洛扭头过去:“我没走火入魔!”
我说:“不是,我是在看你的面相,好晓得木孤大人为什么对你如此厚爱!”
河洛这才转过脸来正面对我,一脸得色:“因为长的比较帅!”又追问:“看出名堂来没有?”
我说:“估计是你长得惹人怜爱,连木孤大人想要疼疼你!”
结果自然是额头狠狠的挨了一个板栗。
我不知道河洛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因我从不曾有过执念,也就自然没有了许多烦恼。
我所想的不过当下,愿意动动脑子的至多也就是想些下一餐会吃什么或者明天要吃什么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是这么的容易满足,比方说我想吃赛辣仙那我□□阿淑,往往我酝酿的词子才说到一半她就流着口水说红氤我们现在就去吃好不好,再比方说我想吃桃干,那我便拾起画笔画一幅伯川的画像,便能从重山那边换得一些来,运气好的时候,偷偷的拎出一条伯川用过的手帕或者之类的东西,便连画画的功夫都省了。
似这般朦胧如梦一般的东西,你即使想有所动作都没有办法,比方说现在的河洛,他只知道当初的自己是排除万难都要来到这里的,可是来到这里后却不再是当初的自己,更不晓得自己来这的目的,真的是比雾里花还要朦胧的多!就像有的时候做的梦一般,梦境悲伤凄凉或者欢喜,醒来时候什么情节人物都不记得,只有那种悲伤或是欢快的心情留在心里,这个时候是该继续惆怅的流会儿悲戚的泪呢?或是傻瓜儿一样的乐呢?当然不是,是该觅食吃早饭了!
因此我从不曾将那些朦胧的或是不能达到的念望放在心上,也十分不理解别人为何要放在心上。但换个角度想想,他拼了命才来到的地方,来到了却放弃了,似乎也是亏的。这真是个纠结的事情,只能希望他在寻思的时候不要走火入魔搭上小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