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把阿淑变成女人的男人(下)(1 / 1)
我磨磨蹭蹭来到竹院后边的宽面河。
这名字一看就是木孤大人这个大俗大雅的人取的,河面静如镜,晃眼看去,反射出一条宽带的光,倒十分像是擀出来的宽宽的面条。
一想到吃的,我便记起从大师兄处归来后光顾着安慰阿淑,除了回来路上吃的那点点心,倒没再吃其他的什么。
这找人嘛,是讲究技巧讲究缘分的。人都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刚回屋”就是这个道理,阿淑要跟这人有缘的话,只需准备一桌好饭菜,到了开吃的时候,那人哪怕在十万里外的云端也会踏云而来赶个热场。阿淑要跟这人没缘分的话,岂是饿着肚子满谷里撒丫子跑就能找到的?顶多是自己掉了二两肉!
这话越想越有理!大师兄果真是个有内容的人,这几日不过将他书屋的那些藏书翻了一排柜子,尤其是那本《淡定即》,受益匪浅。于是我决定淡定的洗个手搓把脸就去借竹羌的枕头找颗树睡一觉,到饭点的时候再回去!
这一把脸洗得十分惊悚。
我低头用手窝起一捧水时猛然看见河面上倒映着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怪物。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吓得退后一步才对,作为正常人的我,本能的想要后退!
岂料在这个关键时刻身后竟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别喝!”
我一边转过身去一边后退。
于是,我“咚隆”一声掉进了河里。
那始作俑者施施然走近,伸出手拉我上来:“小笨……”他仔细端详了我一番,终究什么都没笨出来,主动拉过我求救的手,把我拉了上来!
他的手可真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像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弹琴作曲。耳边朦朦胧胧的响起了一首似曾相熟的曲子,曲调绵而不哀,似喜似悲!然而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我不甘心的重又探头望向河面,河面上顿时映出一个湿漉漉的四不像的面孔出来。看来,刚才吓倒我的那个怪物正是不才自己。
他揪了揪我头上的猫耳朵,又琢磨了一会肩上长出了鳞片和嘴角长出的鱼形嘴还有一脸的猴毛。半响道:“长得挺有趣的!”
我抬头望他,他道:“你是因为长得丑才来投河自尽的吗?”
刚刚还幸存的一丝侥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垂头丧气的埋下了头,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别丧气了,长成这样挺不容易的。”
我顿时爆了:“你才长成这样,你一家都长成这样!”开口骂人的那一瞬灵台抖地一片清明,大师兄阴险太阴险,他肯定是把药放在小食里。
“你不要在路上偷吃了!”他说这话时候嘴角那丝不经意的偷笑顿时在脑海里重现。我顿时后悔得恨不能把旁边这个家伙丢进宽面河里泄愤。
然而此人完全不明白我的愤怒,反而略带惊喜道:“竟会说人话,看样子是个灵物,虽说丑了点,但好在丑得特别,我勉强收你做宠物吧!”说完,一脸嫌弃的模样皱着眉来亲近我,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张口便咬,却只见他身形一闪不知怎么的就躲掉了,我叫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人?刚才为什么要喊住我!”
他顿了顿:“我……我是……我不记得我是谁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他的面色顿时显得有些颓废,见我好奇的望着他,他躲避开了眼光,有一股生疏的怯弱,眼神慌乱转了两转最后投向了河面,仿佛只有平静的河水能容纳他此时脑袋的空白,好半晌,沉重的道:“我确然忘记自己是谁了!”
我以为他会跟我分享一下他想了些什么,然而他没有,只是默然的转过身去,往回走去。跟刚才那个故作嫌弃模样却窃喜着的说要勉强收我为宠物的人判若两人。
“喂,没有名字也没什么啊,正好可以重新取个自己喜欢的,我帮你取怎么样啊?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喂,你是不是阿淑在找的那个人啊?”
然而他已经走远了,仿佛一个淋了一场大雨的带病之人。
他忽然站住了脚步,晃了两晃,便真的倒了下去!
我几乎忘了他本就是个病人!
看着躺在床上安睡的男子,我才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他来。
唔,剑眉,唔,脸白,唔,睫毛长,唔……总之,是个英气的美男子。
不曾料到阿淑真正动心的时候审美观竟然出奇的靠谱,这个姐夫,我可以认下了。
男子晕倒的时候,阿淑便在宽河对面的刺碑峡。
彼时阿淑正在空空谷的刺碑峡处寻他。刺碑峡是空空谷唯一一个危险的地方,因说此处是空空谷境的结境之处,正如一个再完整的气球也有一个封口处,再细密的口袋也有个针线收脚处,刺碑峡就是空空谷唯一的薄弱之处,也因此时有恶相,有不可预料的危险。我觉得她傻,怎么能一上来就去危险的地方,万一遇到了那不可预料的危险怎么办?
阿淑背着他艰难的往回走,分神对我眯眼笑着:“先把危险的地方排除,这样才会放心以为他是安全的!”
唔,最近阿淑好像变得傻了!
“原来你这般好看!”他醒了。
我凑近床头的镜子认真照了照:“是挺好看的!”那时我忘了问他,怎么认出我来的。
“美得也挺特别的!”他淡淡道。
我转头看他,果真又是那副噙笑模样,我想到之前丑的特别的模样,顿时凶起眼神:“这事不准再提!”
他绵弱的闭上了眼睛:“我是病人,不吃这一套!”
见他闭眼我顿时紧张起来:“喂喂喂,你别再睡过去啊,你坚持一会会儿,等一会阿淑来!”
此前阿淑背着他回来的时候,我便直接念了个隐身术隐去了一张脸飞快的溜到竹院,跟大师兄清算了试验药的帐,回头见阿淑太累了,便给她替了一会儿。不料她等他醒来等了很久,她一走,这人就醒了。
我急急忙忙拔腿冲向阿淑院中,还没到院里就扯开嗓子,又记起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阿淑,快,男人醒了,你的那个男人醒了!”
听到声音后阿淑很快便从房里跳了出来,一边欢喜得不敢相信,结结巴巴道:“哪个男人醒了?那个醒了?他醒啦?”
说完便冲了出来,又急急忙忙的羞涩的往屋里赶:“容人家画个妆啦!”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仰望天空飘渺的雾云,伸手木讷如兔爪时候一般捋了两捋刘海沉思:阿淑还是说原来的那句“老娘好歹要修个脸顺顺发型什么的!”更为好听。
一路抖着鸡皮疙瘩回到了男人修养个个院。
猛然发现门外多了一大群围观的观众,踮起脚伸长脖子望里边,小声讨论的声音零碎的飘进耳朵里,“原来这个就是阿淑小姐的男人啊!”“不是,是其中一个!”“阿淑小姐虽然平日疯癫了点,但挑男人的眼光却是不差的,你看那皮相,看他那筋骨。”“那是自然,阿淑小姐到底是谷主木孤大人的女儿!”“就是不晓得另外那些男人怎么样?”“啊,这人难道是耗……过度吗?我们阿淑小姐好厉害啊!”“就是,这才叫真正的巾帼英雄,从床第间彻底的征服男人,看他们还哪里来的精力和心思花心!唉,长相文弱的,好看是好看,但到底不够精悍啊!”
若不是丫环了解男人的病情抵死不让半个人进去,我相信这些人肯定已经扑上去摸骨称斤了。
我偷偷地,偷偷地变成一只兔子,趁阿淑还没来,打算从众人眼皮底下溜走。